《世上的故事》程漠

17、Chapter 17 Story teller A

　　Chapter 17

　　苏白轻轻的把水杯放下，抽出两张面纸为我擦去眼泪。
　　“什么都还没说，怎么就开始哭了。程漠，你真是......”他慢慢地把我圈到他的怀里，“不要哭了，看来你今天要说的事真的很严肃呢。”
　　我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到我开口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为我声音的平稳和冷静感到惊讶。
　　“苏白，你说T大和Z大的建筑相比，那个更好一点呢？”
　　“当然是T大了，不光是建筑，就总体来说T大也是第一选择。”
　　“是啊。苏白，今天晚上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男孩，成绩很好。他爱上了他的学长，一心想要和学长在一起。只是，那个学长已经有了女朋友。男孩不放弃，他决心留在学长的城市，来争取自己的幸福。他很喜欢建筑，因为竞赛成绩好，就可以保送。在T大和Z大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了Z大，仅仅因为学长也在那个城市里生活。父母很不理解，老师也很奇怪，他们都问男孩为什么。男孩不肯回答，他知道一说出来，一切都会崩溃。同性恋，对于家庭与学校，都是不可接受的。他一个人苦苦坚持着，却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和学校老师把他的志愿改成了T大。等他收到准考证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迫选择了远方。他被激怒了，回到家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在激烈的争吵中，父母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们的儿子要做出那样奇怪的选择，要那样坚决地反抗。

　　“你滚，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滚！”
　　“安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老天啊！”
　　“畜牲啊，畜牲。”
　　我忍着背上的疼痛，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家门。我没有回头，我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那个家了。蹒跚着慢慢走到了莫青枫家门口，敲敲门。门开了，莫青枫对我的到来显然有几分惊讶。

　　“那你就去T大好了。反正你父母都给你选好了不是吗？”
　　“我可以考差一点，这样就可以参加高考.......”
　　莫青枫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我，我的心里一阵发凉。他转过头去，慢慢的说：
　　“程子安，不要再来了，佳宝下个星期回来了。”
　　清晰的声音就这么静静地从房间的那一头穿过来，一直射到我的心里。

　　原来，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在我已无所有之后，我的爱恋也变成泡沫了吗？

　　“你就只想着林佳宝吗？”我问了这么一句话。自己都觉得这么问很傻，但世界上不是总有很多奇迹吗？
　　“程子安，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开始的时候就说清楚了，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莫青枫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冷冽，锐利的令人发痛。
　　“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够好？我也在关心你，我可以比她更耐心。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会照顾你，比她更好。只要一个机会，只要你肯认真看我，你会……”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佳宝不会说这样的话，你也不会是她。”
　　我沉默了，我还能说些什么？这个人心里只有林佳宝，而我，不过是她不在时的一个“亲密的朋友”罢了，听他说话，分担烦恼，排解寂寞。

　　“莫青枫，你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爱得人只有自己。我们都不过是你的听众，只不过她是第一个。我……”我强忍着眼泪，和我火烧火燎的伤痕一起夺门而出。我想喊我恨你，但是我做不到。

　　男孩在同一个晚上，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失去了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爱，失去了他的理智与灵魂。他那天晚上没有回家，但他后来乖乖地去参加了T大的考试。当他知道自己真的考上了的时候，他知道，什么都结束了。

　　我就这样完成了我的讲述，没有我想象的害怕与失控。在这个故事从我口中说出的时候，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它已经随着我的声音慢慢地从我的情感与回忆中抽离了出去。我终于明白，真的，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程漠，那个男孩叫程子安吗？”
　　“是的。”
　　苏白将我更抱紧了一点。
　　我听见他呢喃的声音：“没想到，原来你吃了这么多苦。”
　　我轻轻的笑笑，抬头看见了苏白闪着亮光的眼睛。
　　“程漠，那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