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恋狱》麦田犬

13、灭

　　“珠理……为什么……”

　　原来，被摘去心脏的我，在融入了珠理封印着力量的心血后，才彻底恢复了前世的力量吗？“为什么就不能带我走呢？你的爱……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呢”

　　重新腾升而起的地界咒印是比在珠理身上巨大数倍的，僵硬活动重生的躯体，抱紧了怀里珠理的身体站立而起。如同原消失时那样，点点的星芒从珠理的身体中逸散，一点点的模糊这最爱的轮廓，照亮我一片血红的世界。用双唇摩挲着珠理还残留着体温的掌心，空了的心口，确是无法言语的辛酸疼痛！灼痛的双目紧闭了，再睁开。却只感觉到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滴落到手背……哈，这是，红色的眼泪？

　　“珠理，红色的眼泪，你喜欢吗？”

　　在这个被罪孽之火点燃的人间，辗转了这些轮回，我竟然又再度的失去了你，究竟，究竟我和你的距离有多远，远到就算我舍弃了这一切都不行吗！？就因为这些无知的人类！因为这些可笑的欲望！因为我犯下的讽刺错误！

　　于是这就是我追寻了千年的结局……多有意思啊……

　　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哦……

　　明明，说这话的人是你！为什么现在你却这样安静的睡去呢……留下我一个人，你真的，不会心疼吗？

　　果然谎言是为罪孽的哭泣呢。这和昨日一般的宿命里，今夜的这个地方，恰如千年前已选定般的可恶！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了，要我用过去将未来的希望彻底撕破毁去！

　　不自禁的微笑中，放任流窜在身体里的力量，随着后背豁然的声响，余光里，血色的羽翼从体内伸展而出，释放心底无法再被压抑的痛苦。

　　这嘶吼的世间啊！苏醒的身体苦等千万年的漫长，此刻，嗜血的欲望像伴随着怀里珠理体温的流逝而越来越张狂，和着我体内几乎癫狂的灼热仿佛要踏碎月光般舞蹈！

　　玲奈……这个世界……有你，我……又怎么……舍得……它……

　　这就是珠理留给我最后的话语！

　　“这世界有我，所以你舍不得毁去它，可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了……”在和我的肌肤同样冰冷的唇上烙下深深的吻誓，耳边还残留着珠理低语的温柔，如此鲜活，最终在怀抱空去的刹那叫我的灵魂死得彻底！

　　“Lucifel！Fiatjustitia，ruatcoelum！！”闭眼仰头，沙哑了喉咙，释放前世那段罪孽……（拉丁语，意为：路西法！让真想呈现，哪怕逆天！）

　　“六……六翼！”

　　“这是天使！”

　　“怎么会这样！？不是吸血鬼吗！？”

　　吸血鬼？我是啊，千万年前，我的始祖因为抗拒神的旨意与炽天使加百利相爱而逆天，却最终因为加百利被上帝所控制而战败沦为坠天使！如今，我只愿再握利剑，把这本就可笑的一切尽数毁去！毁灭一切！

　　随着月色下红黑相间的闪电击落，那柄百年前我曾手握的巨剑深深的刺入土中。“冥界中苦困千万年的灵魂，醒来吧！让真想重临人间！”

　　吟唱之下，从魔剑上盘射而出的如巨蟒般的电流瞬间击碎了厚重的土层！碎裂的大地之下，千万道飞射而出的黑色锁链带着地狱的火焰刹那间烧红了夜空！

　　珠理，你看，在鲜红血液中摇摆不定的世界，一如我破碎的爱一般，美丽的心碎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翅膀！？力量……力量呢！？我才是吞噬纯血鬼心血的人！我才是！还给我……把永生还给我！”

　　不理会久保这个小丑可笑的癫狂，“永生？”谁在乎这无聊的游戏，从头到尾，我只要我的珠理而已。“力量？你真的这么渴望吗？”

　　“什么？你……给我！给我力量！你偷走的，是你偷走的！还给我！”

　　“哈，好。”五指瞬间的撑开，血色的锁链从裂开的地界腾升于我身后狂乱的交织，随着轻轻的一握瞬秒冲向久保来不及挣扎的身体将他死死捆缚在高空。

　　“给你，真正的永生，记得要……好好享受。”轻笑中操控着锁链突然的用力。

　　“啊……啊！啊！”

　　“就这么疼吗？刚才我的珠理可是一声都没哼呢，啊，看我做了什么，居然拿你这卑贱的生命和我的珠理比较。”眯眼慢慢的靠近，用指甲一下划断他的声带，看着久保怒突的眼球，终于可以安静欣赏那脏器和骨骼碎裂的声响，“啧，怎么这么浑浊，一点都不清脆呢？”

　　划开手指，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弹入久保张着的口中。“看，你得到了，这就是纯血鬼的力量，只要一滴我的鲜血，就能让你永生不死。”

　　一把擒住锁链将他用力甩向教堂的砖墙，轰然的撞击下，他的身体连带部分锁链深深的嵌入墙体中。“啊，是不是太用力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已经得到永生的力量，刚好，展示一下，希望你能满意。”

　　“父亲！玲奈……你要做什么？”我看到脚下，久保健一正用看见恶魔的眼神扭曲着面容望向我，一如他丑陋的父亲。

　　低头看着吓得瘫坐在地的他，做什么？你父亲不是一直让你看戏吗，那么就：“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侧耳倾听，远处，不断的有人被舞蹈着的锁链搅成肉泥，空气里全是……好闻的香甜呢……

　　愉悦的抬手操控起另一些锁链将不远处那个原本用来吊起我身体的轴承卸下，举剑三两下把上头的轮盘削成电扇的风扇一样，由锁链操控着横举到久保的腰处，轻轻拉动上头的轴承。“噗哧”的声音里，刀片很好的切入了久保的腰部，一点一点的移动，带着血液和经骨……

　　“父亲！你这个……”

　　低眸淡淡的觑视下，居然就这么闭嘴了吗？“我这个什么？不说了吗？别怕，我们来玩个游戏。”

　　闪身瞬间来到他面前，不等他惊恐的后退，将连接着刀片的锁链塞入他的手掌，“你来切，放心，你看，你的父亲大人有着骄傲的恢复力，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吗？”

　　“你……你疯了！”

　　“哈，”轻笑中，一道锁链瞬间从他跪趴的身下射出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腿直骨，真是难听的吼叫啊，不过，让人心情愉快，“把握好节奏，太快或者太慢，都是犯规，犯一次规，就要像刚才那样被惩罚了！”

　　“我……啊！啊！！停！我做！我做啊！我……父亲大人，您已经是不死之身了，就当是，为了儿子，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噗哧！”嗯，比我刚才的那一下用力太多，居然一刀就腰斩了，“我说过的吧，太快的话，也是犯规。”

　　“玲奈……玲啊……”

　　“闭嘴！继续！”

　　玲奈……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可以这样叫我的人了！没有……没有了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哈哈……玲奈……是谁啊！？”真好笑呢，不好笑吗？难道我是在哭吗？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地界的幽冥锁舞弄得越来越狂乱，捣碎一个又一个卑贱的□□，吞噬着他们的灵魂！

　　教堂巨大的玻璃彩绘窗也被击碎，于是，神那怜悯人间的嘴脸也被扭曲粉碎！飞射而来的碎片里，放大我印显着路西法咒印的诡异面容……再也不再是你爱着的那个玲奈了，再也……回不去了！

　　“嗯！”瞪大眼紧捂闷痛的心口，“噗！”闷声吐出的是，血！？

　　愣愣的看着碰洒一地的鲜血像岩浆一般熔穿了手中的剑身……终于，还是反噬了吗？

　　也好……总算，我这个可悲的存在也能有个结局，只是，至少等我毁掉伤害过珠理的这一切！

　　努力撑开抽痛的翅膀，飞上教堂拱顶剩下的残垣，将手中的剑划破掌心，随着滴落的鲜血渗入脚下的命盘，体内灼烧的痛觉一波波强烈！

　　“奔流大地的鲜血是谁的罪孽！？千笔繁华的世界只为装点你绚丽的毁灭！光明与黑暗的背离是谁人的选择！千百年的杀戮只为讨伐你属于我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千百年前路西法先祖设下的“覆灭神咒”会那么的悲伤，但此刻，这触痛我灵魂的字句的确是我唯一的依靠与力量！将生命全部注入剑身，等待着最后的开启！珠理……

　　“玲奈！停下！”

　　“不许这样叫！”

　　惊讶的睁开双眼，迎面而来的撞击居然是这么巨大的力量，逼得我跃入空中，攀附在身后的墙壁上才稳住身形！方才的咒阵也因此顷刻间消失！

　　很好，原本就不想克制心里的怒火的！双手一点点握紧剑神横在侧脸，月光闪现的一瞬，战力全开下，被牢牢控制的剑缠绕我疯狂的杀意，挥剑痛快的击杀，和那人剑峰相交时，凛冽而起的剑气撕裂了来人翻飞的黑色披风，却不见那人发丝的丝毫颤动！

　　“谁？”尖锐的獠牙已经显现，此刻的我只能吐出单一的词汇。

　　“明亮之星，光明之子，你为何从天上坠落，你这攻陷列国的，为何被砍倒在地！”对我的质问充耳不闻，银色的半脸面具下，一双金色的獠牙唤起我记忆里陈旧的光亮！却在我愣神之间收剑一拳向我挥来。匆忙的后退下，躲不开她追看的距离，只看见她琥珀色的双眼逼视着我，直到我重重的撞入身后教堂的拱顶墙！

　　“你究竟是谁！？”哄乱在空中的飞石粉末里，愤怒中，我开始不顾一切的挥剑反击，用剑身挡开她的右拳，回身一记侧踢，击碎了！什么……那是，幻影！？为什么，这样的我居然都不能伤害到她？

　　“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的众星之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瞪大的双眼里，右耳边，她如鬼魅的声音响起，“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地狱极深之处！”

　　“地狱深处……”击穿记忆后炸裂开的冰冷，一种仿佛出于本能的恐惧在我瞪眼的瞬间沁入到毛孔的每一处！瞬间无法动弹里，只能无助的感觉到她冰冷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前，“你要……做……什么！”

　　“你的怒火，已经燃烧了天堂的阶梯，向我们的父祈祷吧，用最原始的心态，聆听他高贵的骄傲。一切都过去了，玲奈……”

　　“你！”直击心口的剧烈疼痛里，忍不住抱紧双臂颤抖，身体里火热的炙烤正在快速的抽离着！直到最后一丝力量如触电般从体内被抽离，我只能无力的倒入她瘦小的怀里。

　　恍惚的视线中，我看见她如释重负的笑容，在我慢慢褪去鲜红的世界。

　　金色的獠牙……

　　“你是……高桥叔叔？”

　　“我不是父亲大人，我是南。”

　　“南？”又是谁……算了，无所谓了……都不重要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我，不过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你的珠理奈。”

　　“什么！？”努力的咽下嘴里的血腥，“珠理！？”

　　“是的，等另一半圣光六翼到来后，创世之门就能打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呆呆的看着那人背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而显现的只有一半的“六翼”闪耀着如同太阳般的柔和光明。

　　“珠理！？我真的……还能见到她吗？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