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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下部8 ...

  •   陈峻:

      见信好!

      又到盛夏了,北京开始热得不行;你还好吗?无论你处身何地,都希望你一切平安。

      我见到余星了,是不是有点意外?

      余星被中X油的人挖到了四川油田,我还觉得有点诧异,毕竟我一直以为她是美国籍,完全没有想过她会回到国家战略部门。不过,无论如何,抛开各种“我如何找到余星”的巧合机缘和繁琐过程,我在油田区见到了她。

      或者准确的说,我在离油田区不远的页岩气压裂实验区见到了她。

      我到的那天刚好是个庆祝气田出气的庆功宴,她不用去气田现场,因此穿得十分职业,和上次见到时那种率性又不羁的样子大相庭径:原来在体制内工作,有人管着的时候,她也可以规规矩矩地把自己包在黑色通勤套装里面,黑色的中跟鞋,头发一丝不苟,膝盖并拢了听人说话。看得出同事对她很尊重,领导也很重视她——我们谈话中,每一次有人敲门打扰她,都十分客气。

      想起来,人还真是奇怪啊。没人管着的时候,肆意嚣张为所欲为,个性都满溢出来了,把我们孟盛给震得不轻;突然在工作里见到,又觉得规规矩矩工工整整。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professional(专业)了吧?

      她还是我原来看到的样子——可能只稍微多了一些疲惫。她语速很快,直来直往,几乎杜绝了一切冗余信息从自己嘴里说出——说实话,这真的和我的工作太不一样了,毕竟,我每天都在处理信号杂音和冗余信息。

      她说她刚到国内不久,但正式回国之前曾经接触过中X油的海外项目,对公司氛围不算陌生;她又说这两年曾经见过你几次,最后一次是一起在拉斯维加斯参加别人的婚礼。

      那些问询的话就卡在我喉头,说不出来。我很想问她,你现在在哪儿,你好不好……以及,你是不是,会不会,可不可能,找到了别的恋情?

      想到这个问题,我心里很紧,像被什么钝重的东西击打,说不上有多痛彻心扉,但是整个人都像被摁到黑暗里,被某种停摆一样的沉重感勒住脖子,难以呼吸。

      这不是说,我不希望你幸福——不是的,陈峻,我是世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但时至今日,我仍然抱着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期待——我希望能给你幸福的人是我。

      我设想过你离开我之后的生活。说真的,陈峻,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很深,但我确实也认为,我所认识的陈峻,是一个可以带着过去,努力生活在现在的人。我相信你强大到不被过去束缚,也相信你真诚到不会在后来人身上找前人的影子。我相信你面对生活总是认真,面对感情总是诚恳,所以,这样的你,如果结交了别人,想必也能做个很好的男朋友,也能过得很好。

      但我确实不甘心。

      我不愿意是个不被想起的影子,也不愿意是给你束缚的过去;不,我不愿意,不愿意被冠以“ex(前任)”。所以我问余星,陈峻还好吗?settle down(安定下来,双关语,指工作和感情两方面)了吗?

      余星大笑,她说哈哈,陈峻是个同性恋啊,还是个想法那么多的人,怎么settle down。

      我得到了一些安慰,又觉得有点失落。“同性恋”三个字仍然让我觉得有些紧张,但已经不会觉得如芒在背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主要是一些关于页岩气开发的现状、进程、技术难度和上层建设——我比你之前认识的样子要博学了很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这个职业有一大好处,就是知道当前的中国乃至世界在发生些什么,而哪些行业又迎来了颠覆。这对我近乎埋头读书什么也不懂的本科生涯是一种极大的提标改造,把我打造成了一种比过去优质的资产。

      是不是,在你的会计报表里,我已经被计提减值完了?

      因为她公司里内部庆功宴的事情多半涉密,我没有多留,闲聊了一会儿就撤了——我发现经过整整两年的锻炼,我和人闲聊的能力进步了很多,不再是昔日那个闷葫芦,何况聊天的对象是唯一真正意义上见证过你我的人。我收拾东西离开,打算坐火车去赶当晚的飞机,然后被余星叫住了。

      她说,华朝达,如果你真的关心,不妨去问一下郝长仁——哦对了,郝长仁回上海工作了,他11月初结婚,你想去吗?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脸去,见她笑得很漂亮。

      “没什么,我想郝长仁也愿意请你的,不过他找不到你,所以我代替他邀请你。”她把手交叠着抱在前胸,非常懒散的样子,又说,“回头给你郝长仁的电话,他和陈峻联系得很紧,你自己去问他。”

      我在回成都的火车上接到她的短信,是郝长仁的电话和邮箱,旁边画了个笑脸表情符。我没有犹豫,但确实需要时间鼓起勇气,然后在候机厅给郝长仁发了短信,这样我可以有至少3个小时的缓冲时间,晚一点看到他的回复——但我确实又想早点看到,百爪挠心。

      回北京的飞机晚点了,我快11点才登机,一直昏昏沉沉,我想到余星说的话,又想到郝长仁,想到我们在X大所有的过去,好像又登上两年前从美国回程的航班。负压作用下,我一直耳鸣,并引发头痛,但并不想去治愈它;我想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笃定,再见到你时,我不会一败涂地;我想到你可能站在这一片土地上朝我笑,而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下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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