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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Thirty-seventh Yea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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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颇有些无聊的玩弄着手指头。他的双剑一如既往睡在长长的衣袖里,微微一动就会有股冰凉的寒意。
“灰崎君,现在是早饭时间了。”
因为基地沦陷,队友失踪,无处可去的灰崎一行人与同样无处可去的黑子顺便组成了一个小组织,又因为在场每一个人是喜欢整天煮饭的,是以这一群差不多【生活技能全废】的人每天就靠外出斩杀审判者得到规役去买食物。
今天恰好轮到了灰崎。
“请问,灰崎君,我们的早饭在哪里?”
“……啊?”灰崎眯了眯眼,这么多个月懒散消极又安逸的生活让他的脑袋变得有些迟钝,可也不代表他的反应也是一样。他答道:“就放在桌子那里啊。”
他可是特意在昨天就买好的,储存时间长,即使放一夜也没关系的干面包,就放在桌子上。难不成黑子已经患上了老花眼了?
闻言,黑子看了灰崎一眼:“没有哦,灰崎君,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就连昨天多余剩下的水也不见了。
“什么?”
灰崎不信,他站起来走出房间,一看。
哈,真的没有。桌子上只留下一张不知道日期的报纸。
“怎么了?”浅田一出门就看见灰崎看起来要吃人的不妙的脸色,疑惑了。
“灰崎买的干面包不见了。”对于灰崎的话,黑子还是蛮信任的,他代答道。
“就这么点小事?”浅田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丢了就丢了,再买好了,他们又不是没有胆子斩杀审判者,“没事,再说了,说不定是有人饿得不行了,又没规役,只能偷抢罢了。”
“不,浅田你想得太简单了。”灰崎道。
浅田听了,稍稍想一想,倒也明白了,只是脸色却因而变得难看起来了。
他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木桌子,另一只自然下垂的手大拇指插-入中指与食指之间,不住的来回磨檫。
是谁,能在我和浅田两个人的警戒神经下将面包偷走?
看看不就行了吗?灰崎心中想道,起身出去买东西去了。
半夜。
一个人影悉悉索索的缓慢走进来。这个人的身形不大也不高,约只有黑子一半的身高,看起来很像是饥肠辘辘的小孩子耐不住饥饿偷偷的顺手牵羊,不过现在可没什么‘小孩子’了。再说那个人影。他移动的速度很慢,像爬一样,一步一脚印,十分沉重的样子。透过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这人身上穿着一套校服,黑漆漆的颜色沾满了洗不掉的泥土,尘埃,青灰与……垃圾。
这模样实在太恶心了,味道也十分的馨香清新,就连躲在一旁也加入了捕捉行列的浅田也不禁流露出嫌恶的神情,只是让人惊异的是,一向是处于正常人范围里面宫礼并没有捂着鼻子,他静静的呆着,似乎是想看一场好戏。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黑子摇了摇头,对自己恶意猜测他人感到很抱歉。
灰崎轻轻地拍了一下黑子的手臂——他这才发觉,黑子原来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了。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把目光投向来人。
宫礼悄悄地移到门口,用身体挡住出去的路线,又叫浅田锁住唯一的一扇窗户。
一切行动准备就绪,两人向灰崎黑子比了个OK的手势。
“你想干什么?请说出你的目的来。”灰崎出声道。
这个声音惊扰到了这个人,他一边发出“唔唔”的声音,一边向四周寻找逃走路线。只是,他注定是不能顺利逃脱的了。黑子拿来蜡烛凑近已被捆绑的动弹不得的人。在烛光淡淡的光线下,这人的面貌完全呈现出来。
清清秀秀的面孔,茶色的眼睛与黑色的发,最重要的是,翠绿色的嫩芽在他的背后摇头晃脑。
这种类型的技能灰崎至今为止就只看过一个人拥有。
“这样太残忍了……可怜的理酱……”七妃的形象有些可怕,浅田不忍再看。
“唔唔,你……你们是谁?你们……认得我吗……?”
“怎么会……!?”
那衣服并不完全是因为泥土与垃圾给沾染成纯粹的黑色的,再近些去看便能闻到浓稠而淡的血腥味。那是把衣服都染黑了的结成凝固状物体的血泊。
七妃的双目呆滞,像是一个还未有上好颜色就被扔掉的布娃娃;她原本该是有浅田那么高的,但却被人残忍的截下双脚——是的,只单单截下脚,小腿肚与大腿是完好无损的。而现在那属于膝盖以下的白皙变成了鲜红色的血痂,有些地方还掺进了碎石子和木刺。
怎么会……灰崎凝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灰崎一看那神志不清的样子就知道,七妃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催眠的,而这段长时间至少也要五年……
五年的时间。
无厘头的十年审判。
灰崎咀嚼着这个字眼,又望了望七妃,说道:“浅田先不要忙着哭先,去给七妃治疗。”
浅田顿了顿,道:“好。”她私心里觉得很不对劲,但尽管是这样,太多样事情在同一个时间点里面出现,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川君……诶,川君你怎么了?”
浅田正想叫宫礼当她的助手,谁料一看,宫礼双手抱头蹲下,面上神色痛苦极了,他颤抖着声音说:“疼……好痛。”
“脑袋里面,身体里面,好像有谁在……”
灰崎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有遇到审判者?”
“……嗯。”宫礼抿了抿嘴,道。
灰崎思忖了一会,对浅田道:“你先治好七妃,宫礼就交给我。”
浅田对这个从小(实验室里面)就表现十分勇猛强大的伙伴十分信任,她点了点头。
“宫礼,你跟我进来。”看到宫礼已不再那么疼痛难忍了,灰崎抓着他的手道。
眼瞧着灰崎与宫礼一前一后走进房间,低垂下头似乎呆愣着手足无措的七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那天遇到的审判者是怎么样的了吧。”灰崎开口。
宫礼绞尽脑汁的回想着,略微有些迟疑:“嗯、大概是一个C级的审判者,不算太强,就是能力有些奇怪。……是将人困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吧?我看见冰冷色的火焰成堆成堆的挤在一片土地上,是很漂亮的蓝白色……”他说着说着,竟是有些入迷了,脸上如梦似幻,“那是真的像是神赐的奇迹一般……”
“打住!停!”灰崎不耐烦的道,“我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在最后击向规役的时候,审判者有没有……触碰过什么东西?”许是知道自己的语气不算好,灰崎慢慢柔和下来。
有过吗?宫礼疑惑地挠挠头,啊,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好像是有过的,”他顿了顿,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挂饰,那是一条银链子串着紫色珠子的项链,在宫礼的身上有些娘炮味道。
“这是……?”
“啊,我…妈妈给我留下来的东西,你看,”宫礼大方的拿出紫珠子给灰崎看,带着点炫耀和自豪,“这上面,是不是刻着我一个名字的首字母。”的确,那是‘川’字的中文首字母‘C’,的确是像那么一回事。
但是你怎么知道这个链子就是你的呢?说不准是别人不小心丢了的……灰崎默默想道,终究还是没有把它问出来。
“嘛,不过……”宫礼似乎是知道灰崎心中所想的那般,连笑容也变得有些苦涩了,“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就连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也不知道……”
——“我,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
灰崎满眼复杂目送宫礼离开自己的房间。他觉得自己挺糟糕的,专门把别人的血淋淋伤疤揭出来,还要撒把盐上去。
他在床边坐了坐,想了想又起来,走出门,与浅田黑子打了声招呼,灰崎推开门出去了。
现在是午时靠近凌晨,没有多少人在外面闲逛——不,应该说是没有多少人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敢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犯罪率依旧很高的也晚上出行。
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躲在封闭的只有一扇窗和大门的房子里面瑟瑟发抖,只盼望自己能晚一些死。
懦弱的愚者是决计不会踏出通往生存的第一步,他们宁愿躺在漆黑的泥泞沼泽或者是幽暗的树林土地中等待着所谓的救赎者傻傻的为他们贡献出生命,冷眼旁观。
这个道理,在最开始之初,灰崎就已明了。
其实他也搞不清这么晚出来要干什么,就是睡不着,找找乐子……嗯,大概。
他想了想,也没想出帝光基地的民用住宅区这块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顿时颇觉无趣,又把视线投向了帝光最高层的瞭望塔。
在漆黑夜幕下的帝光犹如匍匐深眠的原野巨兽,硕大的防御堡垒是它的眼睛,它轻轻勾起钢铁大嘴,深不可测的模样令人心生畏惧。原野巨兽闭着一只眼在沉睡,另一只眼则在警戒,偶尔在如同大袋子一样月光下,在特定的角度,能看见一闪而过的金属色冷光。
即使在深夜,这只不容忽视的钢铁巨兽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灰崎登上楼梯,漫步走在没有光的走廊上,这么感慨着。
不可否认,吉川似乎真的具有领导的才能。
灰崎摆弄着那架新型的望远镜,掰开小口的黑色盖子,他对准焦距,用望远镜对着远方。
他惊叹于这架机器的高端,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桐皇基地的外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灰崎皱眉,这是?
远处离帝光最近的桐皇基地,闪烁着如同火灾般亮丽鲜艳的橘红火红色的光。
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