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我》水诺诺

8、坦白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来的。

　　近乎仓皇的进了家门，水晓宁紧紧反锁了门。背倚在门上才刚喘了一口气，正好和闻声从书房出来的徐漾面面相觑。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徐漾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还惊慌，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气定神闲故意作出的妩媚神态。

　　水晓宁呼了一口气，镇定了下心神。“没事。”

　　他知道自己的外表有多狼狈。刚刚在楼下对着照后镜整理仪表时，就看见自己眼睛带着哭红了的肿胀，面上泪痕未干。整个人面色苍白，神情惶恐得象鬼一样。

　　匆匆上楼寄希望于徐漾还未下班回来可以清理一下隐瞒过去，只是看来上帝连这点也未曾眷顾与他。

　　徐漾沉默。

　　“我说了没事”，水晓宁挥开他意图搀扶自己的双手，力图保持语气的平静如常，“我累了先去洗澡，等会出来做晚饭。”

　　徐漾脸色更加苍白，极其缓慢的缩回自己的手，沉默的看着水晓宁用缓缓的步履跌跌撞撞的迈进浴室。

　　合上浴室门时的一声响，虽然不大却像惊雷一般响在了徐漾的头顶。他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伸手想打开浴室的门，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了。

　　水晓宁心乱如麻，还带着无尽的悲哀。伸手打开热水龙头开始放水，整个人就像被收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浴缸边。

　　他竭力直起身子伸手从支架上拿起浴球放进热水里，手却一滑倒进去大半盒。于事无补、后知后觉的伸手挽救了下也就随它去了。

　　浴缸里的浴球发起的粉红色泡沫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很快便蔓延到浴缸外面、水晓宁的身上，缓慢的流动着通过地漏流进下水道里去了。

　　水晓宁呆呆的看着粉红色的泡沫滑过自己的身体，起身脱去衣服跨进浴缸缓缓躺倒。浴缸里热水的温度让水晓宁唇边泛出一缕微笑，泡沫淹没了他的身体。

　　什么也看不见，他微笑。

　　热水不停的流出冲刷着身体，脑子里面什么也不能思考，昏昏欲睡。

　　浴室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被人用力地打开。

　　门口背光处进来一个男人，面目模糊，却散发着冲天的怒气。

　　“你是谁”，水晓宁喃喃的问。长时间的浸泡使他面色潮红，他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无法睁开双眼，

　　人影怔了怔，便又坚定的向浴缸迈进。陌生的人却用熟悉的声音和腔调说着话。

　　水晓宁想静下心听清楚他嘴里一开一合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却集中不了思绪，努力了一下也就放弃了。

　　任由男人把自己从浴缸里捞出来，没有听到男人被烫到龇牙咧嘴的低声咒骂。

　　“不要”，水晓宁低声说，迷糊着就要挥开男人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模糊脸孔。

　　男人一把抓住他乱舞的双手，脸上仍旧不小心被他挥舞的手打到一下，疼得直吸气。“醒醒，宁宁，醒醒。”

　　水晓宁感觉自己被轻轻的抱起，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柔软的床上。那搂住自己的体温、喃喃低语、温柔的擦拭都是身体熟悉的方式，渐渐的也就停止了挣扎安静了下来昏昏睡去。

　　徐漾擦干水晓宁身上的水珠帮他换上睡衣，看着情人被过热的水烫得通红的皮肤神情复杂的沉默了半响。

　　一开始才认识他的时候，他经常在情事之后一个人躲在浴室里用热水浸泡。是真的热水，热到常人不能忍受的地步。每次把他从热水里捞出来时，他总是神志不清像个小兽一样不停的反抗、力道大得惊人。但是一觉醒来就会恢复正常。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方式自虐了，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那个人在他的心中还占着这么重要的地位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不能取代他吗。

　　徐漾单手抱住他，一手轻抚他身上被烫得发红的皮肤，心痛的低语：“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宁宁，宁宁。”

　　水晓宁感觉到外界的力道、眉头不适的皱起，轻轻挣扎，嘴里轻哼了一声。

　　徐漾连忙放开他，帮他在床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拧暗床头灯，看着他沉沉睡去。

　　他沉睡的表情象天使一般，静谧安详。睡着的水晓宁唇边忽然傻傻的浮现出来一抹微笑。

　　徐漾轻轻的用手指刮了刮情人的唇角，心想：此刻在他梦中的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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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铃敬业的准时响起。

　　水晓宁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想踢踢身边的人让他把闹铃按掉。腿一伸却踢了个空，原本睡相不好就已经挂在床沿的他终于“惨烈”的跌在了床下。

　　迷迷糊糊的从地板上爬起，才发现床上除了自己之外早己空无一人。

　　按掉闹钟，伸手试了试床上另一边的温度，冰冷得无一丝暖气。可是看床上枕头上的凹痕，徐漾明明曾经在床上休憩过。

　　起那么早干什么？水晓宁莫名其妙的想。

　　昨晚的记忆纷纷杂杂的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回想起来，水晓宁捂住脸不由得□□了一声，屈膝环抱住自己坐在床侧的地板上。

　　只不过是见到的旧情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反应强烈吗。他暗暗的咒骂自己，真丢脸。

　　这么多年了，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可是还是不够，一见到沈安东，自己便顾此失彼，那些不堪的回忆也突破防守突如其来的击败了自己。自己原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线轻而易举便溃不成军。

　　正在自怨自艾的当口，徐漾推门进来带入一股牛奶加煎蛋的美好香味。

　　“醒了”。用疑问句的方式陈述出事实，徐漾笑了笑表情却很勉强。“快去洗洗，可以吃早饭了。”

　　“恩”，水晓宁飞快的看了看情人的脸色，低下头起身慢慢的向浴室移动。

　　在走过情人和床之间这一通向浴室必经之路的时候，水晓宁明显感觉到徐漾身上传来的克制的怒气。看来自己昨晚把他折腾惨了，缩着头鸵鸟般偷眼瞄了瞄他下颚的淤青，很有担当的象蚊子般低声嗡了一声：“对不起”。

　　正准备快速通过逃向浴室，水晓宁的毫毛忽然竖了起来。空气中忽然有点凝结的味道，状似某人的小宇宙要爆发了。

　　他不由得缩了缩头，果然被徐漾一把揪住推倒在床上。

　　“对不起，对不起，恩？”徐漾表情极度扭曲，一把制住水晓宁，“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不爱我？对不起你还爱着别人？恩？”

　　看见他那么无助的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脸上迷惘中带着厌恶的自怨自艾的表情宛如已经失去生气死去一般。那种失去他的感觉紧紧的揪住了自己，自己的心当时就疼极了。只觉得那种十指连心的痛楚绵绵长长，虽细若游丝却如同抽丝剥茧般怎么也不能结束。被泡在热水里的仿佛也变成了自己，整个人疼得不能呼吸。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经不是当初那种可笑的心态，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是自己生命的全部。

　　但是因为知道他每次自虐是讨厌回想那么不堪的过去，看着他独自承受，徐漾的心就更疼了。本来不想和他说什么，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看见他缩头缩脑委委屈屈不明所以的样子，自己的火气还是忍不住的忽然飙升。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徐漾忿忿的想，气得几乎要仰天长啸。

　　“对不起”，水晓宁仰躺在床上身体被压得不能动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抚过情人气得扭曲的变形的脸直至下颚的淤青，“对不起我又伤害了你。”

　　徐漾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平时那种美丽，手指轻轻抚过水晓宁的发丝，声音满溢出不能言说的痛苦，轻轻的咬了咬他的脖子，“我爱你，宁宁。我爱你。还是不够吗？”

　　“我也是。”水晓宁不由得□□了一声，把他在自己身躯上到处探索的双手拉了出来，勉强扬起一丝笑意。

　　徐漾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喜。

　　水晓宁想起昨天晚上徐漾脸上苍白的表情，又觉得不可能永远瞒着他，还是告诉他省得他胡思乱想也好，所以决定说实话。他看着徐漾的眼睛静静的说，“我昨天看见沈安东了，他回来了。”

　　“不准想他，永远不准再想他”，徐漾用力搂住他，把头轻轻的靠在水晓宁的颈间，带着一种被踩到尾巴的惊慌呐呐的撒娇，“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他，不会让给任何人。快说你是我的。”

　　他知道他们的爱情以及那个在水晓宁的心中分量永远重过一切的青梅竹马的人。但他的心却是窃喜的，宁宁肯开始说了便是个好的开始，总比讳疾忌医要好得很多。徐漾因为昨晚的事情变的冰冷的心里又开始温暖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有别人”，水晓宁微笑，明白情人的担忧，只得带着保证的口气安抚他，“只有我们。我是你的。”

　　“只有我们，永远永远。”徐漾带着被安抚后满足的微笑，轻轻的靠在水晓宁的颈边，象要得到更确切保证一般的还是把手缓缓的从水晓宁的睡衣下摆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