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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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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中诸多揣测,但是林信的确没有猜到面前的秦孝何是假的这一层。
压下心中疑虑,林信端正行礼,恭恭敬敬致歉道:“是属下思虑不周,才使得小侯爷贵体受损遭扰惊吓,待到达苍梧京都,属下必将向国主主动请罪,还望小侯爷息怒,现下且忍耐些,为免再出什么意外,车队需得立刻前行,还请小侯爷移身马车上,将伤口处理一下。”说着转头朝后面聚集起来的人群点了点头,吩咐道:“将伤口替小侯爷仔细检查一下。”
终黎闻言,眼神闪烁几下,扶着树桩慢慢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火红的衣袍下摆,那里大片布料都被泥土露水沾湿了,皱巴巴的黏成一团,脏兮兮的,低头看了看,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满道:“我要换身干净衣物,先去准备一下,伤口待会再处理。”走了两步,腿脚显得有些不利落,最开始那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小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水汪汪的黑眼睛怯生生的,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惊险中缓过来,小跑着过来,身高才及终黎的鼻梁,声音脆生生的,搀着她的手臂“小侯爷,你慢点走。”终黎愣了愣,她实在是没什么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回想着开始看见秦孝何和这男孩的场景,故作镇定地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开启慈祥模式微笑着温柔似水地道:“嗯,小易真乖,待会有奖励的。”
按理来说,这难道不应该是很和谐友爱人间温情四月天的一幕么?终黎心里摸不着头脑于是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护卫们全部都转开了眼,就连林信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那么僵硬不自然。
“哒哒哒...”的蹄声传来,一个缠着黑色头巾的护卫驾着马车到路道上,做了个可以上路的手势。
终黎刚走了几步,便见几个先前她口中的小白脸互相推搡着慢慢走上前,金缎印花的那个男子走在最前面,脸上灰一团白一团的泥污,先前的好相貌全被掩盖住了,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像是被刀子架了脖子,衣衫残破不复华贵,应该是在兽群围攻中被枝条刮破了的口子,眸含秋水的瞅了瞅终黎,捏了捏袍角,期期艾艾地询问道:“小侯爷...没伤着哪儿吧?”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强硬吞了苍蝇还不能吐的表情,和身后几人更加害怕的缩了缩,几乎要团成一团了。
可怜孩子见的,她手臂上这么大一条口子他们是眼睛被糊住了么?被吓成什么样了,话都不会说了,终黎无奈摇了摇头,搞得就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据墨夷的情报,秦孝何性格无常但也没什么暴虐狠厉的大事迹。
不过这是唱的哪一出?林信明显不待见他们,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然后他们是秦孝何的近侍,对秦孝何说话却又是这种奇怪感觉,仿佛比侍卫更近一点,又战战兢兢的,这是什么样纠结的关系链啊?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先前金一副很不想给她解释的模样...斟酌两秒,终黎决定走中庸路线,不远不近表情淡淡,瞟了几人两眼,“还好,瞧瞧你们,去把脸弄干净些,待会儿怎么见人。”
几人闻言瞬间变了表情,十分欣喜,金缎印花抹了抹脸,超前迈了一小步,又赶紧退回去,低头道:“多谢侯爷,小的们这就去收拾,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侯爷。”一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的模样,眼睫两眨,仿似无限娇羞,和几个同伴挽着袖子清洗去了。
一大男人那么扭捏干什么?终黎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感觉自己怎么就跟一肉骨头似的,几小白脸方才完全有上来把自己抱着啃两口的想法啊。
正想着,小易说话了,低头去看,男孩白白嫩嫩的脸上一派天真,搀着她慢慢往马车的方向走,两颗小虎牙尖尖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小易可以自己要奖励吗?”终黎思考两秒,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思考着秦孝何平时是怎么对待这些孩子的,答应的顺溜,“当然可以。”小易鼓了鼓腮帮子,踮起脚尖,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亲了上去,只是位置大概没有找好,脚下歪了歪,亲到了脸颊上,原目的地应该是唇。
注意,是-亲-了-上-去,终黎猜想自己的眼神一定变了,因为她背脊直挺着一百八十度弯不了了,额角神经正以狂猛加速度运行着,忽然生出的那种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颊,还没说些什么,便被小易轻轻扯了扯手臂,小易见终黎表情变幻不定,有些疑惑的样子,眼泪花花地指控道:“小侯爷不是说很喜欢阿易的么,为什么不开心,难道小侯爷只喜欢亲花朱哥哥嘛。”说着还指了指正欢天喜地挥舞着小手绢洗脸的金缎印花。
终黎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脑袋里噼啪炸开,满是五颜六色的大花,炸的她神志模糊混沌不清,噗嗤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懵的厉害,老子以后要演的就是一个成天和一群小白脸卿卿我我的断袖龙阳么?
好不容易稳住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墨夷,老子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呜呼,上天负她,难怪金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原因,秦孝何竟然是个断袖,短袖也就算了,瞅了瞅小易巴掌大的猫脸,终黎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气急身亡,他妹他大爷他二大爷的,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就敢下手了那个禽兽败类渣渣渣渣渣到底是要闹怎样啊为了世界和平一定不能容他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深吸一口气,终黎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硬撑着神经,保持那副弥勒佛普度众生的表情,用一种几度诱哄的语气道:“乖,你看你又调皮了,小易还太小了,这种事情是不能做的喔,那是大人才可以做的喔,呵-呵-呵-呵。”
一群侍卫表情更加不可捉摸,林信也是吊着眉梢,一脸的嫌弃,俱都散去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终黎面上深深地微笑着,心里却是哀哀凄凄:他们一定也觉得老子是个衣冠禽兽,噢,不对,他们想的不是她,不能自甘堕落,是秦孝何那个衣冠禽兽,虽然她现在就是那个衣冠禽兽,他妹的,绕晕了,不想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