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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骚年 你太天真了 ...

  •   阿伊一惊,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黑影略过,接着一簇软绵绵的东西拂过了他的额角发髻处,像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又带点活体才会散发的温热,心里暗自大道不好,果然,脖颈处募然针刺般的痛了一下,顿时酥酥麻麻的僵硬朝着肩胛出延伸开去,赶紧点了肩膀处的灵穴阻止麻痹感觉的蔓延。

      终黎在先前剑尖快要触到她时,右脚虚影般微退半步,柔软韧性的腰肢如一截弹跳力极好的弹簧那般跃然而起,微微躬下身子立于二楼的栏杆旁侧,看着楼下的阿伊,伸出一只形态漂亮手指精致线条流畅的手来,轻轻的搭在雕刻了连理花枝的楼梯扶手上,目光看着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阿伊,斗笠下面的声音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不是提醒过兄台,一定要小心的么。”像是有点调侃又像是有点不屑,或者说是可怜的同情的。

      阿伊眯了眯眼睛望着栏杆处站着的人影,捏了捏拳头,指骨咔嚓做响的声音格外清晰,先前的那团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二楼两边几个百花宫的侍卫看情况也冲了上来,谁知刚走几步眼前便是一统混乱的光影频闪,看不见是什么器物的攻击,却也只能一阵刀剑碰撞的乱挡,正在不知所谓的慌乱间便被不明物体击中,几人顿时滚作一团。

      阿伊两腮动了动,脚下步伐带着森然冷意看不甚清,同时募然一声清脆的哨响悠长又绵延,旁边桌上坐着的三个观客顿时揭桌而起,朝着终黎行去,阿伊手边刀刃霍霍然一个圆弧划过,踏着脚下的屏风幡然而上,挨着栏杆一刀劈过便见得碎木飞扬,终黎后仰避过,一脚踹断栏杆的雕花小柱,跃然而下到了阿伊的背面,阿伊来不及转身,只是身体下沉,力道十足的反手铿锵一刀击过去,终黎身体悬在栏杆外面,脚尖一勾栏柱,猛然一侧扇面一合抵住刀刃,再哗啦一展,将刀刃偏转到了一边,腰肢贴着腿部以一个奇异的角度缩身回到栏杆里面,反腿踢中阿伊的肚腹,将人折住双臂踹了下去。

      一阵桌椅瓷瓶的哗啦破碎声音惊起。

      终黎一手撑住栏杆,探头向下看去,长剑划空的厉然声音蓦然挨着脸颊一瞬而过,几乎可以感觉到呼呼的风声,正是那三个假装观客的百花公侍卫,三人一后一左一右夹击而来,白色铁器光影错错夹杂,终黎没有回头看,只是一个利落的盘身下扫,反手扣住一个侍卫的肩膀,扇柄下端轻巧的击在侍卫的胸口,那侍卫却像是被一股强烈的大力撞倒,不受控制的被直直的抛向了左边,左边侍卫手中的长剑来势汹汹根本来不及收起,皮肉被刺破的声音,顿时一地鲜艳刺目的温热嫣红,像是灼灼盛放的簇拥杜鹃花,那侍卫面色不变眼睛都没眨一下,脚下步伐不停,迅速抽出还刺在同伴肚腹里的剑刃,一滴滴艳红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于近乎静默的空气里氤氲着一幅幅绘色画卷,终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几乎是嫌恶地转开了眼睛,执扇的手指不可抑制的收紧了些,指关节突兀的像是要爆裂出来,露在斗笠外的唇线原本笑意盈盈,此刻却显得平直又肃杀。

      那侍卫抛开尸体,飞身跃起脚尖掂在狭窄的栏杆横面上,快速又迅猛的展开了第二轮攻势,在足以摧毁掉小楼二层的掌风到来之前,终黎侧身,展扇,水波粼粼的扇面氤氲开一片朦胧的红色水汽,像是磁石一般牢牢的吸附住了左右两个侍卫的剑刃,扇面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剑刃也随其转了方向,两个侍卫本立稳在地面上的身体抑制不住的被那力量带飞出去,其中一个重重跌在了两边的墙面上,另一个大力之中五指成抓紧紧的扣住了一旁的花式门框,在几个大翻转之中,单手撑地不甘心的一个旋踢直逼终黎脑侧,暗红色靴子前面刀尖暗暗闪着诡异的绿光,淬了毒液,终黎四指并拢抵住靴子缎面,直着小腿腿骨便是绝然断切,再沿着小腿腿骨延到膝盖位置,指尖几分力道,那侍卫惨叫一声,小腿骨骼断裂,膝盖骨也作废,身体失了力道,终黎紧接着一手扣住侍卫的脚踝,毫不留情的将仍旧抽搐挣扎着的人反臂摔向了楼下。

      终黎滑步转眼便到了栏杆旁边,那被她摔下去的侍卫掉落的方位,正直直的快要击中一桌休息的看客,却只见下面墨色流光一闪,那侍卫身体已经被一股大力丢到了一旁,连丝毫抽搐都无,当场毙命。

      下手还真是狠准快,终黎虽然心中气急去也并未下杀手,这人却是未给那侍卫留丁点生路,扫视一圈,还未捕捉到出手的人是谁,便见阿伊移步站到那侍卫的尸体旁边,便也敛了心思,先解决掉麻烦再说。

      阿伊并未看那人凄惨模样一眼,只是仰头望向她,终黎裹在蓑衣里面忽然低低的叹了口气,声音缥缈的像是厅外流离的清淡凉风,“怎么办,真是让人为难呢。”话音刚落,方才袭击过阿伊的那团黑影便再次几不可见的俯冲而下,阿伊褐色的瞳孔蓦然紧缩,脚下急速后退几步,想要捕捉到那团黑影的路线,却根本来不及,那黑影几乎只是一秒便到了眼前,阿伊半空几个翻跃避过,剑尖由着黑影而去,那黑影一瞬间却是不见了踪影,阿伊心中警惕,却还是分了些心思看了一眼终黎,终黎依旧闲闲的站在那儿,像是看戏一般,正在细细感觉那黑影的气息,上面那人再次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小心。”阿伊眼前一黑,脸颊处顿时传来一阵刺痛,热辣辣的,有细细的液体流出来,蜿蜒到嘴角下颌,那是咸涩的血腥气,阿伊背脊上面浸出薄薄的一层冷汗,若是那黑影的爪牙上淬了毒,那他现在定然已经是一句尸体,于是也顾不得看终黎只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四周黑影可能藏匿的地方。

      明明没有站到几分钟,腿却是有些僵,猛然听见终黎懒洋洋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心。”阿伊脚下条件反射般的一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沉脸抬眼看向那顶杂草蓬蓬的斗笠,阴狠的眼神像是要把终黎生吞活剥一般,终黎却完全视而不见,懒洋洋的声音不急不缓的悠悠传出来,“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认真,看得我好怕怕哦。”言语间却是丝毫不见畏惧,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惊吓万分的模样,继续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其他坐客有人禁不住笑出声来。

      阿伊胸腔间顿时怒火中烧,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人员折损太大,他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们都是百花宫训练数年的死士,这么多人竟然打擒不住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连模样都没有看清的人,想到宫主百里香的狠辣手段更是心惊,想必就算他侥幸活下来回到宫中也定然是死路一条。这样被动的等待无异于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探探情况再说,手上剑刃嗤嗤几声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尖上流转的蓝色灵力愈发的浓厚,整个人的气势都愈发的浓烈起来,那是孤注一掷的暴戾,显然是动了全力。

      终黎索性靠在栏杆处,默默地想,剑花挽的再漂亮有什么用,是能杀人还是能见血,然后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指来细细的观察自己的指甲,刚刚动手时候不小心戳断了一小块,唉,一个常常需要打架动手的人果然是不能留着好看的长指甲么?

      默默的等着那人冷剑来袭,待到矫捷身形快到了眼前,再次头也不抬的悠悠然然的提醒道:“兄台,这次,可是真的真的务必要小心了。”阿伊心道不能被她影响,理也不理的直接朝着终黎袭去,却也是心里揣着几分隐隐的不安,毕竟他一人要对付终黎就已经很吃力,暗中还有一个不明物随时可能对他发动攻击,这样想着思想便有些不集中,正在这时,眼角余光黑影一闪,阿伊身形一顿,就是这一顿,面门处劲风大震,淡淡几丝薄荷香气在鼻尖掠过,山水荷色的折扇丝光韵致砰然一击于他喉头,胸腔一震,力道全失,堪堪扣住头顶雕梁才稳住身形。

      站直身子,终黎扬手合扇,朝着再次中招的阿伊看了看,摆了摆纤细修长的食指,语气里带着些无奈的怜悯的甚至是笑意的感叹着:“骚年,你太天真了。”

      阿伊不答再接再厉,单脚着地倏忽凌然于空中连续不断的几个回旋踢,终黎眼睛直直看着来人,脚下后退不停,反手撑于嘴角飞身于半空中,霎然一个哄然回返扯开襟口简单系着的棉质锦带,水珠四溅的蓑衣连着竹制油布的斗笠被湿淋淋的直直抛出去,阿伊眼神一凛,迎面横空肃然劈剑便斩,蓑衣直中间撕裂成几块,终黎却也已到眼前,隔着分裂四开的便是蓑衣猛然一掌,携着滚滚劲风凌厉拍出,阿伊剑刃还未穿透蓑衣抵达终黎身前,身子便已被那蕴含着雄厚灵力的掌风波及,横飞出去撞碎了几张桌几。

      一室狼藉。

      终黎一直穿戴着蓑衣斗笠,大厅里的人始终没有看清他的样子,这时,倒才看了个明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个子不算很高,却是纤长瘦弱的很,挺直了脊梁站在大厅中间,柔韧又挺拔,墨色束袖劲装穿在他身上感觉空空荡荡的,骨骼太过羸弱,眉眼五官平平无奇,长得倒也不是多特别,只是皮肤色泽有些过分的苍白,近乎病态,薄透冷玉似的泛着冰凉瓷质的冷感,脖颈纤白的皮肤处几乎可以看得见薄薄细细浅淡交错的青色脉络血管,像极了一樽冰冷的淡色陶瓷像,似乎完全禁不起轻微的碰撞,一触便碎裂,却又蕴着细软青涩的柳枝醮墨沾色绘调成色,眉眼唇角鼻尖耳廓下颌都是由清新淋漓的水墨勾描而成,不多不少不浓不淡,遇水即融,甚至于给人一种徐徐微风吹拂过来便会消散不见的错觉。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单薄少年,动起手来倒是绝对的干净利落,毫不手软,看着客厅里四处散倒一片的百花宫宫卫,大厅里的人都一阵默然无语,继续淡定喝茶。

      少年身躯挺拔直直的站在大厅中间,温软深色凉凉看进阿伊闪烁不定的眼睛里去,慢步走过去,微微俯下身体,薄唇勾勒出一抹笑意,温声细语地问道:“你最喜欢你身体的那个部位?”

      阿伊闭口不言,不知道终黎意欲何为,只听少年半撑着下巴仔仔细细的盯了他一会儿,继续自说自话道:“其实眼睛还不错,不对不对,你的五官都很不错么,那么...”那柄被做武器的雅致折扇倏然一展,丝丝缕缕的浅色丝线像是连接紧凑的刀刃一般冷光流转,凉凉抵在他的大动脉处,少年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阴狠的残忍却深深的浸入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骨髓,“把你的脑袋割下去送给百里宫主怎么样,她不是一向喜欢收集这些么,还真是个好主意呢。”

      终黎用扇柄轻轻的击了击手心,看着面前明显隐忍颤抖着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勾唇,“如果这样,就一定得注意从哪儿下刀,要切口平滑,可惜我没有学过解剖,到时候只能一点一点的试着下刀,可能会有点疼,不过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看的效果,噢,对了,还得注意保鲜,要知道想要将你这一刻的表情生动形象的留存下来也是个技术活呢。”说到这儿忽然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最理想的礼物不是这个,要知道大冬天的,吃火锅才是最暖身活血的活动,你知道人身上的肉那个部位最嫩吗?一片一片的切割下来,切的要均匀适中,薄厚相宜,抹上辣椒酱,在水里面烫一下就起,啧啧啧...“满意的看到男人倒吸了一口气,终黎这才笑意吟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哎呀,开玩笑的么,看你这大汗淋漓虚弱不堪的模样,传出去多不好,人家还以为我欺负小朋友呢?不闹了啊,回去告诉你们百里宫主,三月二十七日辰时,便是禅定。”

      阿伊的脸色闻言更是大变,一阵青白不定如霓虹灯快频闪烁后,喃喃重复道:“禅定。”

      一场苦战结束,人高马大的刑三揭开竹制卷帘,眼神平淡的将面目全非的大厅看了几眼,最后将目光定在终黎身上,十分认真地道:“退步了,要吃点党参淮山枸杞猪骨汤补一补吗?”终黎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腕,比他更加认真地道:“可以换成党参淮山枸杞桃鲤汤吗?”刑三默默的操起了手边的一张大型花桌,终黎默默地走到前台取了一张门牌号,水字三号楼七号房,出了大厅,奔房间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骚年 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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