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楼》小爷V5

4、听戏

　　眉似远山，青色的黛细细的飞扬，好一派风流的气派！再看那眼角勾的那是一个荡漾，仿佛能活活看进谁的心里，却又丝毫不见得轻浮。
　　【这就是那阿云公子？】张西歪头问着言墨，心下暗道：这公子的眉眼是好生熟悉！
　　过了许久却也不见回应，张西心想奇怪，却也只得作罢。
　　刚巧见那阿云公子开了嗓：“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又唱道，“新诗句句，念来如情话。恨年年灯月，照人孤另，虚渡芳华，梦中人何处也.紫钗初戴，粉脸泛红霞。赖步徘徊，情伤灯月下。为谁憔悴，暗咬银牙。”
　　紫钗记……
　　【为何这中元节竟唱的是这《紫钗记》，就是那《倩女离魂》也比这要好得多吧。】张西疑惑，为何这偏偏是……
　　言墨眯着双目，嘴角咧开，嘻嘻的笑着，随后又跟着调子细细的哼着。听见顾西的话，瞥了他一眼，笑道：【书生啊书生，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地儿说起来怪又不怪，可就是有些时候这习俗啊是大相径庭的。中元节，虽说是鬼节，可节日啊就该有个节日的样子，再怎么说死者生前也是人，死后也还是让他们开心点儿吧】又好似好笑的笑出声来，【其实，说白了就是敬鬼神。】，顿了一顿，言墨继续说【这末世……呵，不唱《紫钗记》，又唱什么呐】
　　张西忽然觉得这幅场景很熟悉，却又陌生得很，似乎站在这里说话的人，改换成另一个……就会顺眼多……
　　摇了摇头，张西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奇怪，还真像是被戏文给影响了。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疑是故人来吗？谁的故人？霍小玉的李益吗？还真是才子佳人，配的很啊！
　　尖锐的一声打断张西的思绪，“近水楼台先得月，萧史不愁叹无家。向阳花木早逢春，且看李益文章惊天下。”又见那戏子手指曲向顶上，好一番宏图大志的神情。
　　【啧啧，真是通身的好气派】言墨笑嗔，青葱玉指起起伏伏弯成翩翩的兰花指，曲向眉梢，眉间稍一风情，愈见的娇俏。要是再配上一副好嗓子，真真是了不得的旦哪！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张西不得又是一阵苦笑。当年那个公子也是这般嗔着眉目，斜斜的瞪一眼，手指曲成兰花状，不轻不重的一点自己的额头，念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如今想想，那样的日子倒真是赛上了神仙啊。
　　张西的目光逃开言墨，却瞥见戏台底下那空空如也的凳子。黑漆漆的凳子整齐的排布着，在整个灵堂布置的戏院里显得很是扎眼。而顶上的灯光亮堂堂的，却独独避开了前方的几排凳子，叫人不得打了个激灵。
　　【言姑娘，这个是……】张西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那些凳子，指向它们。
　　言墨看了眼凳子就转开了视线，急忙道【书生别开眼！】，见张西面生疑惑，又接着说，【那是鬼席，是给鬼坐的！你不要去看它们，省的招鬼了还不自知！别给我说甚子“子不曰怪力乱神”，姑娘我不待见这话。鬼神什么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鲜少见着言墨这么严肃的神情，张西心下一跳，那种窒息感更甚，急忙转开视线，却又见得那阿云公子娇滴滴的念着，神情忧伤“浣纱，浣纱，可曾把珠钗拾回呀”
　　这戏文里的词儿啊，真真活该叫人去应！可……到头来，我还真宁愿自己去应……
　　脑袋昏昏噩噩的听着，眼前的景，好像变成了公子哥儿们嘻嘻地调笑、姐姐丫鬟们捻着绣帕掩嘴吃吃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