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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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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雪汶】
1
身后的饿狼死死咬着我的身影不放,不用回头我也能知晓它碧色眼珠中是怎样的贪婪血腥与暴虐。它呼出的腥臭热气几乎能喷在我后腿,让我浑身绵软蓬松而雪白的长毛都要根根竖起了。
自生出神识,我就知道自己是兔妖。
因为本体太过弱小,我无法安下心来认真修炼,只能不断地跑、跑、跑,以免让食物链中更高端的生物将我拆吃入腹。
我不想这么快就死了,我的生命怎能如此卑微?
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我拼命的跑着,背上野狼抓伤的伤口粘着白毛结成硬痂,却又因为剧烈的奔跑而重新裂开——血腥味刺激着野狼追的更带劲儿,我却感觉好痛。
痛得几乎无法继续逃命了。
2
我已经跑不动了。
无助蔓延在心间,我急切的哀求着上苍,救救我,请求求我!
……有冰凉的东西擦过头顶。
“嗷呜!”身后追击的野狼突然惨嚎一声,刀锋入肉的裂帛声清晰的让我忍不住浑身一抖;它在地上依靠惯性滚了两圈儿,微微抽搐着挣扎两下,没了气。
而我,几乎是在野狼死后直接瘫软在地,劫后余生的狂喜席卷全身。
是谁救了我?
艰难的抬起头,一条碧色阴影从树林中漫步而来。阳光铺在身后,我只能看见那一双犹如亮如寒星、温若春水的眸子,含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染尘垢。
——如此强大的妖!随着他的接近,同类的我感到令肌骨颤栗、心肝俱裂的可怕妖气!虽然只是透出一丝一毫,但却足够让我恐慌。
他救了我么?如此强大!如此耀眼!
我仰视着他。大妖弯下身子将我抱起,顺手施了个咒术,我便伤痕痊愈、洗去所有污秽而干净雪白了。
他笑语盈盈道:“真是难得,自己开了灵智的小妖。可不能让我的后背这么憋屈的死了啊……以后就跟着我,好么?”
我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他被逗笑了,将我拢在怀中,修长冰凉的手一下一下顺着毛抚摸我的后背。我感到无限的踏实;放松了全副身心,缓缓合上眼。
他是可以依靠、信任的。
“就叫雪汶吧。小东西,哈。”
进入梦乡前,我听到他如此道。
3
救了我的大妖叫芫。
真美的名字啊,像他一样舒心。
我深深地喜欢着温柔的芫,他在我心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我努力的修炼,只为了能够有一天和他并肩——即使我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芫优秀如斯,我绝不可能超越。
但这是我一个小小的、美好的愿望,我只希望更加靠近芫,不要被他有一天嫌弃拖累而抛弃。
……不,芫不会这么做的,他永远那么温柔、善解人意。
我坚信不疑。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是我的救赎;在我享受安宁之时,你是我守护的目标。
我的爱啊,请你一直往前吧,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无论你在意与否。
4.
天空酝酿着劫雷。
翻滚的乌云蕴含滔天卫威势,我盘膝坐在空地上,丹田中升腾起绵绵的灵气。
我即将化形。
芫在远处微笑着看着我,他相信我,正如我相信他。
儿臂粗的紫色天雷轰然而落,一道,两道,三道……五道。
天劫,过。
我的意识已经混混沌沌,抬起手看了一眼属于人类的白皙纤细的手臂,以及筋脉中涌动的强大妖气,扯了扯嘴角,艰难的笑了一下。
芫,我成功了呢。
我……离你更近一步了。
哈,真是好开心。
5.
在我天雷过后的养伤期间,芫被一个人类抢走了。
我愤怒的盯着人类,在芫目光转过来时又化作温柔。——我不愿让芫看到我丑陋的另一面,在他的心里,我只要永远是哪个温柔的软弱的小兔子就可以了。
没事的,没事的,他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了陪伴芫近三百年的我呢?他只是一个过客,芫那么温柔,只是不忍看到这个人类活活被烧死而已,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人类……
我安慰着自己,却无法平息胸腔里的恨意。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芫对其他妖或人类好,我会非常非常嫉妒,嫉妒的恨不得先杀了他在意的,再杀了芫,最后自杀。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我再怎么狠,也不可能像嘴上说着一样随随便便就杀了芫。
他比我的生命、我的寿元、我的神魂更加珍贵,为了他,我甚至可以舍弃成仙的机会。
只要他开心。
……我真是可悲的家伙啊,丢尽了素来薄情的妖怪的脸。
可是我就是像中了迷药一样,对着他,百死不悔。
6.
“去死吧,去死吧,快点去死!”
“只要杀了你,只要你消失……卑贱的血肉化作尘土,在地府里绝望的哀嚎吧!”
“——宁、嵘、斌!”
我扭曲着脸,十指指甲疯长,闪着绿油油的微光。
“把我的小芫芫,还回来啊!”
“我的目标,我的希望,我的爱,我的生命!我刻骨铭心的光!”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十指曲起,宛若鹰钩,超卑劣人类那张惊恐的脸上抓去。心中涌动着无限快意,甚至想要纵声狂笑!
惊恐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仿佛幼童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手被抓住。
芫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仿若刀剑,狠狠戳烂了我的心……痛痛痛。
我没有做错……
不要这么看着我……
我没有、没有做错……
芫……
湿润的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下,跪在他脚边低贱的哀求着。
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惊慌。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喜欢宁嵘斌!那个卑贱的人类!抢走了我挚爱的小偷!
——我们相伴百年,他却只是一个卑微的臭虫!恶心的家伙,为什么你会喜欢他!?
“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离开我……”
……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我也可以,也可以忍耐的。
为了你,为了你……也可以……忍耐的……
压抑着恨……
7
那天杀宁嵘斌未遂后,芫就对我疏离的仿佛陌路了。
我悲伤地环住双膝,头深深地埋在怀抱中,害怕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下,让他看到。
更重要的是,我绝不要在宁嵘斌这贱.人面前哭,让他嘲笑!
冷冷的注视他们亲密的喁喁细语,耳鬓厮磨,我就恨得牙龈渗血,几乎想直接引爆内丹,三人一起死得干干净净、共赴黄泉!但是,每当我看到芫温柔的笑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戳烂蹂躏,好了一层,又重新戳破,永远无法愈合。
我站在交叉口祈求着心尖儿上的爱回头看我一眼,哪怕眼神是无比的厌恶、鄙夷。
——也好过现在,完全的无视漠然。
双眸追随着他的身影,长久而不甘;但是,他始终没有再回头。
希望被绝望一点点蚕食,最终只剩下惨白灰败的木然。仿佛忍受不了严寒的病患在极寒之地蹒跚而行,无法停下,最终肉.体连同思维灵魂一齐冰封在坚硬的冰块下,冷的绝望。
我,好痛苦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既然我的希望也死去了,我还活着,有何意义?
——若尝知此痛绵绵,不若初始就不见。
8
就在我想要转身离去,寻一个僻静阴冷、没有水源的地方安静等死之时,宁嵘斌走了。
谈不上什么感觉,复杂至极。心中又有甜蜜又有恨铁不成钢更有悲戚与愤怒。我这才无奈的发觉,自己本以为那颗心已经在芫的冷漠中千疮百孔、再无一丝情意;但事实却可笑而荒谬,仿佛上天不小心开了个恶意的玩笑,将我玩弄鼓掌之间。
我那极寒之中冰封的爱情,死去的希望,又重新被芫的眼泪融化了,被他轻轻的拨动了。
……即使,那眼泪并非为我而流。
他又哭又笑,常常呆呆坐在月下又突然发怒的长啸,对我视而不见。那双春水的眼眸化作一摊死灰,我眼睁睁的看着侥幸的火苗从那双眸子里一点点熄灭,无可奈何。
我曾经受过的痛苦,如今换做你来承受。
可我,却并不快乐——甚至是感到了比那时更加无力的哀伤……
——我为你而绝望,我为你的绝望而生不如死。
早就说过,那人类不是好东西,你又何必为他伤痛至此?我很想劝劝他,但我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处。我只能尽力的温柔的安慰他,照顾他,像是曾经他照顾我一样。
虽然有些不甘逃出生天的宁嵘斌的好运,但是我更要紧芫。我等待着,也许是可笑的诅咒着、期盼着……期盼着芫的感情被绝望的污泥拖入憎恨的深渊。
憎恨吧,憎恨吧!
只要你憎恨,我就有机会,我就有希望。
我这卑劣的请求啊……!
上天啊,请允许我亲吻您至高无上的足尖,只要您,满足我的卑劣。
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9
芫憎恨着宁嵘斌。
爱的越深,恨得越深;他恨得越深,我心里越激动。
去吧,用双手扼住曾经情人的脖颈,用力,用力,然后‘嘎啦’一声,狂笑着捏碎他的生命!
我是那样虔诚的祈祷着,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我感觉自己已经疯了,已经为了我心中最重要的光,坏掉了。
哈哈哈哈,我是个疯子!但是只要宁嵘斌能消失!——不,只要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再跟我抢夺芫的注意力,抢夺芫的感情,占据芫的心灵,我就开心!我可以疯狂,可以去死!
那样强烈的情感,透支着我的生命,将所有的爱恨压缩成浓浓的恶意。
10.
宁嵘斌死了,元彻底断绝了两人的羁绊。
我很开心。
拉着芫四处转悠,这里玩玩那里吃吃,势要把在宁荣斌身上耽误掉的时间全部补回来。
芫宠溺的微笑着,跟着我疯。
我真的超——
开心。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芫摸了摸我的脸:“雪汶,我们以后好好的生活?恩?”
心里咕嘟咕嘟的幸福的冒泡泡,我猛点头:“嗯嗯嗯!我们一起好好的!”
“哈哈,傻小子。”他笑着揉了我一把,“那么,以后就不要一直跟着我身后了。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