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晴天》张芷阳

21、五年前

　　哗――哗――
　　空中的雨势渐渐转大。密密的，如豆般大小的雨滴无情地砸在了安若茜衣衫不整的身体上，只短短的一瞬，她便被大雨淋透了。乌黑的长发因为雨水的洗礼而无力地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将她所有的神情都隐藏了起来。
　　冰凉透心的雨水让因为疼痛而陷入昏迷的安若茜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无力地趴伏在冰冷的地上，无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黑发下，她勉强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自己昏迷前所在的暗巷中。
　　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呀。
　　安若茜苍白的脸上不由浮现处一抹嘲笑的神色。原以为自己再次醒来便可摆脱这肮脏的尘世，去一个没有仇恨和鲜血的净土。可没想到自己终究是没有那个福份，注定还要在这俗世中沉沦――炙热的眼泪失控地从安若茜的眼眶中不断的涌出。
　　雨，仍然不停地下着。寒冷刺骨的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安若茜伤痕累累的身子，并顺着她的脸颊和发丝，流入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同时也淹没了她不小心流露出的悲哀。她，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抑或是雨水。
　　“啪。”
　　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了安若茜的眼前。雨水落在黑色的皮鞋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煞是晶莹，煞是美丽。
　　安若茜虚弱地喘息着，渐渐袭来的疲惫感使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虽然，她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可是，最终不得不屈服得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好累，真的好想入睡。也许这次睡去，就永远都不必再醒来了――
　　“啊。”可是，头皮突然传来的一阵疼痛，将她再一次从半昏迷状态中唤醒了过来。
　　有人正大力地拽起了她的头发。
　　“啧，啧，啧。传说水晶是组织里意志最坚强的杀手。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呀。”
　　拽住安若茜头发的正是黑皮鞋的主人。此刻他正半蹲着身子，脸上挂着残忍笑意地望着安若茜。“不说话？是刚才我的兄弟‘伺候’得你不够尽心吗？都说要摧毁一个意志坚强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看来这招还真的很有效呀。”
　　头皮传来的阵阵痛意似乎给安若茜带来了些许力气。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对上了黑皮鞋主人邪佞的双眼。
　　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双罕有的灰色眼眸。那冰冷的眼神如同一头嗜杀的野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在他的眼中，安若茜看见了一种情绪，是那种野兽看着自己的猎物做垂死挣扎时，才会有的兴奋。
　　是他？！灰狼。
　　安若茜的心里一怔。灰狼是老板手下最出名的冷血杀手，他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老板已经知道了蝴蝶安排她逃跑的事了？那蝴蝶的处境――
　　“看来还不笨嘛。”灰狼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虽然，他浑身被雨水淋透了，可是，这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心情。
　　他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欣赏别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
　　“你――到底想怎样？”因为寒冷，安若茜的声音不由微微颤抖。
　　“想怎么样？”灰狼冷冷地笑了笑。“你说背叛组织的人应该怎么处理呢？”
　　“死。”安若茜艰难地从已经冻得青紫的嘴唇中吐出了一个字。
　　“死，倒是不必。如果你死了，往后的戏还有谁唱呀？”灰狼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不过，惩罚还是在所难免的。”
　　说着，他放开了手中安若茜的长发，然后，动手打开折叠刀，慢慢地割开了安若茜本已残破不堪地衬衫。
　　“你――你――想干什么？”安若茜惊恐地挣扎着。“如果想杀了我，就给我个痛快。”
　　灰狼喜欢将人折磨致死的癖好一直是组织里公开的秘密。如果是想让她死，她会毫不畏惧。但是，她不能接受这样屈辱的死法。
　　“我只是想在你的背上留下一些讯息给腾家那个傻瓜。我想，等腾家那个傻瓜看到这些讯息以后，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生气。我真是很期待看见他那时的眼神呀。”灰狼的脸上满是变态的笑容。
　　“你这个疯子――”安若茜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却被灰狼强压住了身体，不得动弹。
　　“别急，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蝴蝶的下落了。”灰狼暧昧地凑近了安若茜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道。
　　他的话成功地让安若茜安静了下来。
　　“老板将她送入了销魂堂。你应该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吧？据我所知，很少有女的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的。蝴蝶恐怕――”
　　安若茜的双手因为灰狼的话紧紧地攥成了拳。撕裂般的心痛几乎夺走了安若茜所有的呼吸。她的耳边只是反复重复着蝴蝶被送入销魂堂的话语。
　　她到底还是拖累了蝴蝶。
　　“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我敢保证从今往后你一定会觉得蝴蝶的死也许是一种幸福。”
　　灰狼手中冰冷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安若茜光裸的背上。可是，陷入自责的安若茜对此却毫不在意，仿佛这世上的事都已经与她毫无关系了一般。
　　“你真不该是你呀。”灰狼假慈悲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啊――”

　　那些不堪的往事因为那一颗钮扣，再次从安若茜心底最深处浮现了出来。
　　安若茜痛苦地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原来她从没有遗忘过这些带血的回忆，这么多年她只是自己骗了自己。一切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有遗忘过呀。
　　“水晶――”蝴蝶惊恐地声音自安若茜的背后传来。
　　安若茜慢慢侧过脸，神色迷离地打量着身后匆忙赶来，神色紧张的滕子俊，桑梓鸣，竹野凌，伊泽雪以及鹰翔。直到她看见了人群中的蝴蝶，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明。
　　回忆与现实有了重合。
　　“蝴蝶，我撒谎了。原来，我从来没有都没有遗忘过去。”安若茜双眼含泪地看着蝴蝶。
　　“你――”安若茜的话让蝴蝶怔在了原地。
　　蝴蝶的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她们重逢时安若茜所说的话。水晶从来都没有遗忘过去，她只是将那些不堪的记忆都留在了心的最底层。可是，一旦这些记忆被触动，它们将演变成最激烈的情绪。
　　“你们快想想办法呀。她这样很危险。”伊泽雪焦急地催促身边的滕子俊等人。
　　“别吵了。你急也没有用。你这样乱嚷嚷，只会让安若茜更加危险。”桑梓鸣仍不住喝止了伊泽雪冲动的行为。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刺激到情绪激动的安若茜呀。
　　“警官，现在情况怎么样？”滕子俊神色慌乱地问着身边负责这次行动的警官。
　　望着不远处正坐在大楼平台边缘，一脸绝望无助的安若茜，滕子俊感到自己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的痛。可是，现在的他却一点也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处于危险当中。
　　“下面的部署工作已经做好了。现在你们只要和她说话，吸引住她的注意力。我们的警员就可以伺机将她救下。但是，千万不要刺激她。”负责救援工作的警官对滕子俊说道。
　　“我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滕子俊准备上前与安若茜交谈。
　　可是，一个纤细的身影却更快地挡在了他的面前。“还是让我去吧。”
　　“你――”滕子俊想要拒绝，可是，望着蝴蝶坚持的眼神，让他到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说完，蝴蝶转身走向安若茜。
　　望着慢慢靠近的蝴蝶，安若茜没有任何的强烈情绪。反而随着蝴蝶的靠近，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蝴蝶，我该怎么办？”安若茜微笑着流着泪，神色无助地看着已经在自己面前蹲下的蝴蝶。
　　此刻的她就像个无助的小孩，对于茫然的未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继续活下去。直到那些混蛋受到惩罚。”蝴蝶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话中的艰辛可能只有她和安若茜才会懂吧。
　　“你知道吗？我好累。有时候，我真的期望，自己再不用醒来了。”
　　由于间隔的距离不算太远，安若茜平静的话语几乎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且深深震撼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
　　蝴蝶的眼中一阵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灰狼也许说对了。有一天我会多么渴望死亡。”
　　“水晶，别说了。”蝴蝶痛苦地说道。
　　“可是，我答应过你。我一定要活着。活着等你回来取我的性命。我――没有违背我们的诺言。”
　　“我知道，我都知道。”蝴蝶哭着将安若茜一把拥进自己的怀里。“这些年来，我们这么痛苦地活着。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靠在蝴蝶怀里的安若茜死命地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我都不甘心就这么被命运所摆布。你呢，水晶？”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安若茜声音由小变大，直到最后几乎嘶吼了起来。
　　一边的警官见时机成熟，便暗自下达命令救人。
　　一下子，六七名警察蜂拥而上，将安若茜和蝴蝶从平台的边缘拉了上来，护送到了安全地带。
　　滕子俊拨开人群，来到了安若茜的身边。满脸是泪的安若茜脆弱的就好像是一只快要迸裂的花瓶，只需轻轻一碰，她便会粉身碎骨。
　　“若茜――”他好想将她拥进怀里。可是，又怕自己鲁莽的行为，会吓坏她。
　　安若茜听到滕子俊的呼唤，将视线调向了他。可是，还来不及说什么，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若茜――”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点鼓励吧.都快6W字了,为什么鲜花和转头都没有呢?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