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桂花风(又名师傅救我)》天虫

5、第 5 章

　　那蓝老爷一脸慈祥的笑容，在蓝小妹的头上轻拍了两下，说道：“谁敢欺负我的灵儿啊？灵儿这么厉害，又有武功，能欺负你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哦！我猜猜，他一定也是吃了不少的亏啦？”
　　“爹——”蓝灵嗔怒的跺了下脚，对父亲颇为不公平的结论极为不满。“您瞧他把女儿的脸都给打肿了。女儿咽不下这口气。”
　　蓝老爷往女儿的脸上望了一眼，果然脸上有些微的红肿。还未说话，那边藏在假山后面的丰小三早已按耐不住的跳了出来。
　　“你咽不下这口气，我还咽不下呢！你让那只黑疯狗咬我在先，把我唯一的衣裳咬的稀烂，屁股上开了花。再用你那恶毒的鞭子抽的我浑身上下都是血印，又唆使你那老哥一脚踹得我口吐鲜血。我不过是轻轻的还了你一个巴掌，你就不依不饶起来。难道我小叫花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丰小三专捡自己委屈的地方说，同时还不停的变换姿势展示着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至于他如何出言调戏蓝灵，用计杀了黑犬的事情自是只字未提，料想那嫩嫩呆呆的笨小娘子也不好意思自己说出被人摸了胸口。
　　蓝老爷听了他的话，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灵儿，他说的可是真话？”
　　平时，蓝老爷家教便十分的严厉，自是不允许子女有欺瞒父母的事情。蓝灵当然不敢说丰小三讲的不是事实，可是又隐隐觉得丰小三的话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这样一来，反倒是真的成了她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乞丐下了狠手欺负。于是她嗫嗫嚅嚅的说不上半个字，只是拿眼睛瞟着她的哥哥，希望他能站出来帮忙说说话。
　　蓝老爷顺着她的眼神又看向了蓝卿，沉声道：“卿儿，你说。”
　　那蓝卿倒也干脆，随即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
　　“哥——”蓝灵吃惊的叫了起来，没想到哥哥居然阵前倒戈。
　　“不过——”蓝卿又补充道：“这个小叫花甚是恶劣，居然把手放在妹妹的胸口上轻薄她。灵儿自然是要打他了。”
　　“喂喂！这位老哥您先打住了啊！我丰小三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父母。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轻薄她了？你们既然都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拳脚无眼的道理。她拼了命的要往死里打我。我又不象你们兄妹，又是什么金鞭，又是什么无敌鸳鸯腿的。我就只会用两只毫无功夫的肉拳来挡了，一个不小心碰到——那里而已，就被你们添油加醋的说成如此这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丰小三捂着仍旧发疼的胸口，满面虚弱的靠在了假山石头上，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又道：“何况我小叫花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今天不过是想来讨个饭钱就招来你们一阵毒打，看样子我是命不久矣了。”
　　“灵儿，他说的可是实话？”蓝老爷又问起了在一旁默不做声的女儿，但见她此刻已不再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只是怯怯的点了一下头。
　　“很好！”蓝老爷脸色变得铁青，走到蓝卿的跟前在他的脸上打了一掌，此掌力道甚强，蓝卿被打偏了头，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淌下血来。“你妹妹小，不懂事，你也如此不知是非么？枉我平时对你们讲了许多为人的道理，却全都当作了耳边风。”
　　“爹——，你不要打哥哥嘛，都是那个小乞丐不好……”蓝灵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跑到蓝老爷的身边晃着他的胳膊叫道。
　　“孽障！事实都摆在眼前，纵是那孩子百般的不好，你们也不能仗着自己身上有些功夫将人往死里打。我教你们功夫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用来欺凌弱小的吗？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蓝老爷手臂一甩，重重的叹了一声气。
　　“可是，他杀死了我的黑虎，害黑虎掉进那洞里摔死了！”蓝灵被蓝老爷这么一甩，也怒上心来，她气冲冲的指着丰小三，只恨自己没有练过“一阳指”神功，否则单凭那根手指便能在百步之外戳死这个厚脸皮的小无赖。
　　“狗命人命孰重孰轻？”蓝老爷满面痛心的摇着头说道：“你们自小习武，我一直担心的便是你们将所学用到不正经的地方去，因此，每日耳提面命，让你们多读些孔孟之道以修心养性。我们蓝家世代习武，‘蓝剑山庄’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上立于不拜之地，不仅仅是因为蓝家的武学修养凌驾与其他门派之上，更重要的是要讲一个‘义’字，祖上传下家规一十二条，你们可知自己今日犯了几条？”
　　提起家规，蓝卿兄妹不由得浑身一震，相互对望了一眼后，便老老实实的背了出来：“第五条，不得因一时之气与人逞凶斗狠。第八条，不得与手无寸铁没有武功之人打斗。”
　　“非常好。既然你们都记得，相信今日这顿家法也不会自觉吃得委屈。”蓝老爷转身叫了声“福伯”，那老头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蓝老爷的身后，恭恭敬敬的垂着双手站立着。
　　“请家法。”蓝老爷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大变，除了压根就不知道啥是“家法”的丰小三。因此他倒是津津有味的盼着那叫“家法”的家伙快点出来，好让他开开眼界。
　　当那家法被不情愿的福伯扛了出来之后，丰小三的脸上便露出了极为失望的表情，什么劳什子家法啊，原来就是根黑不溜秋的破棍子啊！上面的斑斑旧迹显示出此“棍”年代极为久远，恐怕他和猪头平时装装样子用的“打狗棍”都比这根来的新。
　　当那根棍子呼呼生风的打在蓝卿的身上时，丰小三才感觉事态比较严重了。那蓝卿是蓝老爷的儿子，又是蓝灵的哥哥。假如他一个不小心被蓝老爷打死了，就等于是蓝老爷绝了后了，据蓝老爷目前道貌岸然的模样，表面上定然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对自己怀恨在心，哪天一个脑筋转不过来弯而对他痛下杀手，那他可是定然要玩完。且那蓝小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杀了她一条狗，便要遭她毒鞭之苦，如果是死了亲哥哥的话，那她岂不是要天涯海角的追杀他？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蓝卿这小子没有被打死，将来必然要接掌“烂剑山庄”庄主之位。先前丰小三说没有听说过“蓝剑山庄”只是纯粹为了和那福伯作对，其实，蓝剑山庄在江湖上可以称得上是武林泰斗，他们乞丐这一行的兄弟消息最为灵通，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一个名声显赫的门派呢？而丰小三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同蓝卿结下不可和解的梁子。
　　丰小三嘴巴虽坏，脑筋却转的比任何人都快。于是他跑到蓝卿的身边，普通一声也跪了下来。蓝老爷挥起的家法正要落下，却见他钻到了下面，赶忙急急的收手，那家法便在丰小三耳边一寸之处险险的停了下来。所带起的风将丰小三的乱发吹了开来，露出丰小三笑的谄媚的两只眼睛。
　　“蓝老爷请手下留情。”丰小三双手拱起，学起了侠士的姿态。
　　“小兄弟，我们蓝家管教自己的孩子，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吧？”蓝老爷板起了脸，不悦的垂首看着脚前的丰小三。
　　“蓝老爷公正无私的气魄，实在是令丰小三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怜丰小三自小无父无母，连被父亲管教的机会都没有，想来实在是可悲的很哪。蓝公子和蓝小姐得父若此，不知是几辈子才修到这样的福分。”丰小三把手伸进垂在眼前的刘海里，作势抹了两下眼泪。
　　“你到底想说什么？”蓝老爷有些不耐烦他的拐弯抹角，把家法往地上一贯，等着他的下文。
　　“丰小三想说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小三也实在是有不对之处啊！”一句话叫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连桂风也饶有兴味的盯住了他。刚才桂风半晌都未出声，也是因为觉得蓝卿兄妹确实有些过分，本想等蓝老爷对他俩薄惩之后，再行劝阻。谁知道，在他正想出声阻止的时候，便半路杀出丰小三这个程咬金来，实在想象不到，他这个死人也能说活，罪犯也能被他讲成如来佛祖的小无赖，到底会怎么跟阅人无数，心思慎密的蓝老爷瞎拜。
　　“小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放着那么多户有钱人家的饭不讨，偏偏跑了这么十几里路，来这万人景仰的‘蓝剑山庄’来讨钱花。更不该在蓝小姐叫黑虎咬我的时候，拼命的躲闪，害得那黑狗多次扑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您说说我要是躺在那儿，让黑虎想咬我哪里就咬哪里，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来了。唉——”丰小三重重的长叹了一声，垂下头来，半晌无语。
　　蓝老爷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的头顶。就在众人以为丰小三的话说完了的时候，他突然又把头抬起，继续道：“我不该在那黑狗扑来的时候闪开身子，害得那黑狗兄弟命丧深洞，呜呼哀哉。也不该在蓝小姐拿鞭子抽我的时候，努力还击，你说我还什么手啊？就算蓝小姐学过功夫，可毕竟是女孩家，让她打我几鞭，踢我几脚，也顶多是皮开肉绽，脾肺内伤而已，又死不了人，我害怕个什么劲啊？我真是胆小如鼠，毫无男子汉大丈夫的容忍之量，其实这该打的人是我才对啊！可是，我丰小三虽然不知道什么四书五经，却也从小在说书的那里听来一些道理，那就是以暴治暴绝对不是大丈夫所为，只能口服，心却不服啊。所以还请蓝老爷对蓝公子蓝小姐多讲讲道理，不要再拳来棍往啦！”
　　蓝老爷看着丰小三有一盏茶的工夫，终于他微微露出了笑容：“小兄弟虽然没有读过书，讲起大道理来，却也是头头是道。”
　　丰小三一听，喜上眉梢（题外话：这只是作者的推测而已，他的鸟窝头其实跟口大黑锅一样把他脑袋上部三分之二的内容都遮得严严实实，眉毛之类的五官根本不得而见），立刻对着蓝老爷三扣九拜，嘴里不停的大呼：“庄主英明。”身体起伏之间，从他的衣领里滑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刻坠子来。
　　蓝老爷瞥见之后，面色大变。急忙顿下身子，将那坠子拿在手中，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风儿，你看——”蓝老爷摩挲着手中的坠子，低声叫着桂风。
　　桂风上前几步，便也看到了那只坠子的模样，不由得一声惊呼。“原来它在这里——”
　　蓝老爷伸出双手，紧紧的扣住了丰小三的细瘦双肩，丝毫不顾丰小三身上的扑鼻臭气和层层灰泥，他满面焦急的问道：“小兄弟，这个坠子，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