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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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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毅从御书房溜出来之后,疾步飞奔,穿过几重宫殿,终于来到了宫门,把门的侍卫官虽看到丰毅半身的血红,却也不敢多做疑问,只是必恭必敬的目送他跨出门外。
走出不远后,他便撩起袖子,龇牙咧嘴的将绑在上臂的猪尿泡解了下来。
提着那只血淋淋的东西,正反看了看,见到上面的两个对穿眼的窟窿,不由得气上心来,恨恨的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磨的刀子,这么锋利。”
正想随手丢掉,一转头,竟见到一个人在几丈之外,怔怔的盯着自己的胳膊。
“呵——”他倒抽了一口气,待看清楚是何人之后,复又笑嘻嘻的问道:“猪头,不是叫你在家里准备好东西等着我么?怎么先跑来了?吓了我一跳啊!昨天那姓蓝的有没有好好的招待你?”
“你的胳膊……”丰慈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忍睹淬的手臂,面色腊白。
“这个啊!”甩了甩手中的猪尿泡,丰毅笑的轻松:“蜂蜜加水加染料,骗假骗假啦!”
“是么?我看看。”丰慈走上前来,双手抓住他被血染红的上臂。
“哇——,要死啊你!”臂上剧痛,手也松了开来,猪尿泡吧嗒一声落地,红色的粘稠液体溅了一地。
听到他的惨叫,丰慈满心疑惑的揭开了他的袖子,不停的向上卷着,直到一条不深不浅的血口子露了出来。
“老大,不要告诉我,这也是假的。里面好象还在流血……”
“嘿——,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一掌将覆在胳膊上的手拍开,把方才在御书房撕下的布条自腰间抽出,递给丰慈道:“也就是刚才割下去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道,多割了一咪咪……,我是真的没有学武的天分啊!六叔和丰伯伯如果看到这道口子应该不会再勉强我学武功了吧?不是事事只要肯努力就行的……”
“爹早就对你死心了。老大,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你什么都没学会,可是轻功却有所长进了?”丰慈小心翼翼的把布条缠在他的伤处。
“你都明白的事情,我会不明白么?就是让我好逃命嘛!”布条触及伤口,引来阵阵蛰痛,不知不觉间无伤的左手爬上了大腿,用力的掐住。
“那回来的路上,以你的轻功,应该能躲开那伙强盗的追杀的,可是为什么你却会被砍了一刀?”这布条看起来不长,怎么却如此难缠?
“这里面嘛,有三个原因。”臂上布条微微收紧,痛楚传入心肺,可是丰毅却仍旧是笑着,只是不动声色的加重了左手指间的力道。
“首先,那伙强盗来势凶猛,不比寻常的草寇,稍不留神,被砍一刀也很正常。”
侧目看了一眼,发觉丰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撅着嘴,瞪着他。
随即笑了笑,又道:“这个理由不足采信吗?那还有一个,就是,姓桂的根本不知道我会轻功啊!我当时本来可以逃命的,谁知道,那家伙横冲回来,我若是再施展轻功,不就露馅了?被人发现是奸细,咱哥俩是会被——”向上翻出白眼,伸出舌头,做被人勒死状。
丰慈摇了摇头:“我虽不敢说了解师父,可也知道,就算他知道咱们的身份,也不会杀了咱们的。这个理由,我也不信。”
“臭猪头,这也不信,那也不信,那你倒说说我是为什么好端端的被人片去一块肉?”
“我倒觉得,你受伤,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延迟我们上路的时间,好让师父他们错过京城盘查最严的几日。你,是故意让那一刀砍在你身上的……”目光从受伤的胳膊上抬起,锁住丰毅突然间大睁的眼睛。
“死猪头……”丰毅躲开了探询的视线,微微垂下了脸来,嗤笑道:“你老大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掐住大腿的手,更加的用力了。
“老大,那其实很疼的。”丰慈终于把布条整整齐齐的缠上了他的胳膊,并打了个结。
“现在伤已经好了,不是么?哪里还会疼?”
“老大,我说的是,你一直掐的其实是我的大腿,真的很疼啊!”丰慈挤出了两眼泪花。
丰毅闻言,不紧不慢的放开了手:“当然知道掐的是你的腿,不然还能掐我自己的?”
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见到袖子上斑斑的血迹,便叫丰慈脱掉一层外衣,罩到自己染血的衣袍外面。
“估摸着,姓桂的一干人应该会趁中午换班,看守松懈的时候出城,咱们跑快些,大概还赶的及。”
两人一路不停歇的小跑到九华门,正见到平民打扮的桂风和蓝卿跟在两副担架的后面,慢慢的朝城门口走着。
“猪头,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带了没有?”
“带了。”丰慈点点头,强忍呕吐,从腰间掏出一包东西来。
“好,快点跟上来。”丰毅一个脚步轻移,便冲到了担架的前面,瞪大了眼睛,故作惊喜状。
“咦?真巧啊!师父和蓝大哥要出城么?能不能带上我和猪头?蓝灵那丫头怎么没有一起来啊!”身体在担架旁磨蹭了几下,手中一包东西全部洒进了盖在担架上的破被子里。霎时间,被子中的人动了又动,似是要从担架上跳将下来。
桂风一个箭步上前,将被中人按住,只见那被子抖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桂风皱眉看着丰毅,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连累进去……
“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想扣上乱党罪名的就跟着我走。”丰毅跳到桂风的身边,唇齿不动的低声细语。
“你不要胡闹,回家待着,这很危险……”桂风伸手扣住他的肩膀,要将他推开。
“回家?若是出了事,那个家,恐怕也不安全了吧?”
见桂风皱眉不语,于是丰毅又故意扬声叫道:“哎呀?这担架上抬的是……”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一只手给捂住了嘴巴。
“跟在我旁边,不要做声。”妥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丰毅嘿嘿笑着,掰开了扣在自己嘴上的手。
“站住,例行检查,担架上抬的什么人?不知道现在不准随便出城么?”远远的,九华门的守将便喝止了他们。
桂风同蓝卿对视了一眼,急忙上前拱手道:“大人,这两个是咱们城里才发现的麻风病人,已经病的不行了,大家怕在城中再传染,所以才叫小的赶紧把人给送出去。”
听到“麻风”二字,一干守门的士兵皆捂住了口鼻,满面大骇的朝后退出几步。
“干什么?干什么?”队长被手下的胆怯激怒,挨个的朝他们身上踢去:“妈的,一个个的胆子都这么小。”
“大人,您没听见吗?是麻风病人啊!卑职恳请大人也离的远些,以免惹病上身哪!”
“放走了乱党,你小子一样惹祸上身,这几天连个乱党的毛都没见过,上头已经很不满意了。今天又派了这么一大队的人马来守在城门边上,这不是他妈的明显看不起咱们吗?你们这群混小子要是再不争气,可真的要被御林军那帮混蛋给看扁了。李龙,张虎,还不快点过来,给他们搜一搜。”
队长兀自叫嚣着,却仍旧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空叫了半晌,他最终也也抵不过对“麻风”病毒的恐惧,挥了挥手,让桂风等人赶快出城。
刚刚走出几步,便又听到身后的厉喝:“你们几个,不要走。”
悬在喉口的心又往上提了几寸,桂风回过头,正见到一名铁甲将军,骑在马上,朝他们走来。
直到担架前,那人方才下马,沉沉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也不做声,蓦然伸出手来,探入了被中,摸索着,忽然,表情胚变,手迅速从被中抓出一把东西来。
待看清那东西为何物来,除了桂风,四周的人全都忍不住的扭头干呕了起来,包括那个铁甲将军,也忍不住挥手将那把东西扔了出来,虽没有呕吐,脸色却十分难看,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始终不敢落下。
桂风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看夸张的趴在地上,呕得尤其厉害的丰毅,又作苦笑道:“官爷,这两人实在是病的太严重,浑身早已溃烂发臭,故而有蛆寄生,还望官爷行个方便,好让小人赶快将他们弄出城外,埋了了事。”
“皇上有令,但凡出城者,一律要接受检查,并要有皇上圣喻或者虎符才行,否则定斩不赦。”
桂风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脸色未变,手却已然探入身后担架上的破棉被中,欲取剑作殊死一搏。
“虎符?”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从担架下面钻了出来,手里甩着一只用红绳穿住的金牌,嚷道:“大人怎么不早说?是这个东西么?早晨太医官的人把这个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吃的哩,可是咬了半天都咬不动,差点丢掉啊!”
“太医馆的人?”铁甲将军半信半疑的皱眉。
“是啊!大人不知么?如若京城中发现有恶疾传染,一定要先到太医馆报告,方能决定要如何处置。这是今天早晨,太医馆一个留着三缕白胡须的老爷爷告诉我的。”
“你说的可是陈太医?”铁甲将军回想一下,发觉似乎真的有这么一条律令。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姓陈叫太医。反正他说这屎黄色的牌牌是请示了皇上才拿到的,叫我好生留着。没想到,叔叔你也想要啊?你想要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你想要我一定会给你的。不可能你想要我不给你,而你不想要我还偏要给你……”
“闭嘴……”蓝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截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废话。
“既然有虎符……,那你们走吧!”铁甲将军不甘不愿的吐出了放行的话,却总隐隐约约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可又说不上来。
一行人谢过之后,继续上路。
“快走。”桂风低声催促:“阿毅的话只能唬他们一时,等那护卫发现不对,便会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