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已更新)》风宪省略

10、[番外]Fox’s Test

　　（一）
　　“我们这根本叫做浪费时间！为什么我们要来考察这么一个臭小孩！”
　　“我们有偷窥的欲望，仅此而已……坐下吧，昆先生。真不明白您怎么会是包容的土属性……”
　　“因为我不明白！任何一个真正见识过力量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强大的魔法力，但同时任何一个有眼睛的家伙也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是只病猫！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们的任务就是给这只小病猫开一个诊断证明，因为这只小猫可是池寒枫池大人捡回来的啊……”

　　紫色没有因为失去水分而褪色，反而变得更加浓艳。
　　放在鼻子下面闻一下，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因为锦葵特有的香味，只用拿在手里就可以分辨出来。
　　就是它。
　　那个女巫经常这么数出几个干燥的花苞，放到锡壶里，倒入滚烫的开水。
　　“小家伙，”她会笑，看起来像一只野猫，“这是我的魔法，可以治咳嗽哦。”
　　魔法？
　　项空月轻轻搓着干燥的花苞，目光扫过手里的书，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锦葵的花朵，饮用可以治疗咳嗽……
　　老头子买的药物书根本就是在充门面！第4、5页整整一面都没有抄上字，他居然就买回来了？！
　　突然，手中的花苞发出轻轻的抗议，瞬间变成粉末。
　　“项空月你这个笨小鬼！都8年了，到现在还不习惯你老师我的力量吗？”
　　你个死老头！丈着你个特级法师的魔法力，突然出现在我背后，我能觉得舒服吗？
　　项空月扭头，白了老头一眼。
　　“臭老头，你哪天自己封了魔法，我保证3秒钟就习惯。”
　　“死小鬼，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我很始终如一啊，师父。”项空月给了老头一个自以为很诚恳的微笑，无视老头核桃般的脸上多出来的那几根青筋，继续数锦葵的花苞。
　　1、2、3……15……
　　好了。
　　“摩尔，请帮我往壶里加满沸水，谢谢！”小鬼嚣张的坐在高脚椅子上，指着桌上小巧的壶。
　　“你使唤我的仆鬼使唤得倒还真是顺手！”白袍的老头气鼓鼓的拉开椅子坐在桌边。
　　“他比你亲切多了！”
　　“你个死小鬼！”老头毫不顾忌形象的拧起不积口德的家伙的耳朵，“看来我不教训一下你，你倒还不知道食人魔长了几颗牙！”
　　[主人……食人魔长了几颗牙啊……]摩尔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老头似乎转变了敌对的对象，松开手，项空月立刻溜开了。
　　“摩尔，食人魔长了几颗牙是个秘密啊！”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躲到摩尔背后，“我告诉你哦！”他拉着摩尔黑色的袍子，让他弯下腰，却没有压低声音，“一共31颗，少了下面第二个门牙哦！”
　　老实的仆鬼点点头，眯起紫色的眼睛：[……哦……知道了……]
　　“项空月，你又在骗人！”老头看见徒弟和仆鬼这么亲密的举动，不由得皱起眉头。
　　仆鬼是死灵的一种。死灵拥有虚幻的□□，可以摸得到，却没有感觉。因为死亡切断了用灵魂发的誓言，受到神圣的誓言的约束，他们不可能享受死亡的荫庇，只能终日重复着不可能实现的誓言，直到有人帮助他们完成任务才能够安息。法师可以将他们变为仆鬼，当法师死亡的时候，仆鬼也可以同样得到救赎。但是，也有些死灵也拥有清楚的意识，甚至野心。除掉这种死灵，也是法师的任务。
　　“我乐意。”项空月回到桌边，看着自己弄的一壶东西，“好了，”他倒出三杯，“老头你要不要？”老头白了徒弟一眼，端走一杯，“摩尔，你也来看看！”
　　摩尔走到桌前。
　　“他又不会喝！”老头觉得无法理喻——死灵什么都不吃！“啊……”
　　杯里的水由透明的蓝色变成了艳亮的紫色。
　　“这……这是那个女巫……”
　　“塔克西丝！你真是个无理的老头！”这回项空月连头都没抬，瞪那个万年不变的老梆子还不如赶快欣赏杯中奇妙的变化！
　　“都两年了，你还记得那个冒牌占卜师的名字？看来我们的小崽子也开始思春了。”
　　“我？”小鬼正式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师父，“我？不对吧，师父……我都得叫她‘阿姨’了。”他小心的喝了一口热茶，“哦，单身老头终于也迎来了春天……”
　　意外的，准备逃跑的项空月发现师父的确在盯着茶水发呆……

　　“快！你不想叫小鬼断气吧？”他就是这样被拉进了那个女巫的帐篷，抱着项空月。
　　她是个1级的法师，大菜鸟。
　　池寒枫当然知道，而且他也知道。结束了10几天发烧的徒弟，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一定知道。可那小鬼似乎从来没有用他常用的刻薄语调揭穿过这个女子——他这么干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为池寒枫惹了无数麻烦。
　　他只是摆出不屑的表情，却很专注的看着女巫做的每一件事：泡茶、占卜、煮药……
　　项空月从来不反驳塔克西丝给的每一个听来就不可能的解释。
　　“小家伙，这是女巫的万灵药啊！”
　　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他还记得那个只有1个月相处记忆的女人？！

　　“臭小子，明天你就要去上学了，现在还不早睡？”老头喝干了杯子里已经变成浅棕色的液体，“你当每个老师都像我这么仁慈？”
　　项空月瞪了他一眼：“喝得像头牛一样……”他拿出一个小东西，挤出一两点汁进入一直没喝的杯子里。
　　浅棕色的液体奇妙的变成梦幻般的粉红……
　　“这……”老头忍不住惊讶起来。
　　“我看你年纪都活到墙上去了！”小鬼笑起来，“这是‘女巫的万灵药’啊……”
　　他立刻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准备回去睡觉。
　　“项空月……”老头似乎要说什么。
　　“不是吧……”小鬼拽了吧叽的回过头，“你被你自己的火属性熏坏了鼻子啊？那是柠檬汁！年纪都活到墙上去了，药物白痴！”
　　“臭小子！你给我滚回来！看我怎么教你写“礼貌”两个字！”

　　“对了……你个臭小子！你敢说我是食人魔？”
　　原本已经安静的房间，缺了下面第二个门牙的老头突然开始大骂……

　　（二）
　　“……至少我终于发现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格拉老弟。那就是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池寒枫一样伶牙俐齿的小变态，赶快提拔他进高层！以后开例会，我们就不会是永远被羞辱的可怜一群了。我们会不会因此得到大奖啊？本年度甘德夫最有价值发现奖？”
　　“昆先生，我真高兴你的幽默感回来了。”
　　“我真不明白，法师行会究竟要干什么……”
　　“例行的资格认证啊。”
　　“你比我有幽默感多了，格拉老弟！给那个刚断奶不久的小子进行资格认证？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昆先生，我们本来就是一群疯子的party……我现在感兴趣的，是这个小家伙进入我们普通的魔法学校之后的表现。”

　　“小伙子们，姑娘们，魔法书写是攸关你们生命的一个重要部分！现在你们用的是普通的草纸、红色的墨水，等到你们真正用它的时候，可就是具有魔法力的羊皮纸和红色的血液！从你们每个人身体里抽出的鲜血！连接着你们的灵魂……”
　　上面明显缺根筋的老头恨不得给身后配上电闪雷鸣，来加强他的说服力。
　　他应该去大剧场演戏，一个7级火系菜鸟！
　　项空月想打哈欠，但只是想想。
　　转校生总是被默认为“排斥”的，藏都藏不住，我还跳出去招惹是非吗？
　　“你们开始各自练习……不许说话、打闹！”
　　听起来像是号召……
　　原来以为魔法学校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有那么多法师会走过你身边……想想都觉得可怕……这需要多么大的力量来忍耐呢？
　　结果却意外发现：在学校游荡的都是菜鸟！
　　想想也对……象是师父那种厉害到变态的老梆子，不是缩在自己的法师塔里搞研究，就是四处云游。没事在外面溜的都是菜鸟……
　　我的神经……有救了……
　　项空月松了一大口气。
　　教室闹翻了天，菜鸟根本被大家忽略——天空之城的初级魔法学校几乎就是贵族学校，天空之城住着无数法师世家，他们的孩子都在这里做启蒙教育。这些小子名字前面都有一个很有历史有分量的姓氏，而他们似乎也很在意别人的姓，一个个官僚嗅觉好得像狗……
　　很少一部分小孩是由别人推荐进入学校的，这帮人似乎就是“土包子”。
　　班里就有一个，叫做马歇尔。
　　这大概是他的姓，但被他刻意弄成了全部名字——法师家族的名字基本上都比较东方化，所以一旦听到一个西方化的名字，就知道他没什么背景。

　　可是项空月现在倒没有在考虑这个。
　　他在心里骂自己变态的师父……
　　他简直就是大变态！知道他是怎么教我魔法书写的吗？
　　用法术封住嗓音，叫我不可以念任何咒语，只给我一张羊皮纸……
　　只有迅速正确的书写出魔法文字，才能够使出封在纸内的法术。
　　然后……一脚把我踢进某种妖兽的老巢，并且封住洞门……
　　从岩石怪到冬眠刚结束的棕熊……还有一时错手将我踢进一只绿领的家……等我能够出来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书写了我所知道的最强的攻击魔法……
　　“好孩子，你忘了羊皮纸只能记录低级以下法术吗？你师父我一时手滑，把你扔错了……嘿嘿……没关系，补上好了……”
　　“乖徒弟，不用怕，那只是5级的沙拉曼蛇而已。”
　　“哦，你那里还剩几个法术啊？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在生我的气吗，不孝的徒弟！”
　　……
　　……魔法书写我只学了1天……但我保证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写错任何一个字！
　　那个老变态！虐待狂！没人性！

　　“基浦佬，羽毛笔可是羽毛朝下啊，别拿倒了！”
　　哄笑将项空月从绿领“美丽”的家带回了现实。
　　马歇尔又被嘲笑，因为他的基浦口音……
　　大陆通用一种语言，但是各地都会有各自奇怪的口音。
　　项空月连头都没抬。
　　“诶，你看那个新来的……”
　　“他穿得和我们家的仆鬼一样穷酸，喂，仆鬼！”
　　“他听不懂吧，他怎么会知道仆鬼是什么东西？还是叫‘死灵’吧！”
　　“听起来好不吉利！”
　　“他姓‘项’……你听说过这个姓吗？”
　　“会不会和我们的马歇尔一样姓‘马’啊……”
　　又一阵哄笑。
　　马歇尔偷偷看看项空月，项空月并没有看他，虽然他知道马歇尔在看他。
　　桌上的墨水瓶突然倒了，前面的家伙不怀好意的笑笑，然后故意惊呼：“老师！他把墨水瓶碰倒了！”
　　白痴！如果是我碰倒的，墨水瓶会倒向我这边吗？
　　项空月心里暗骂着，依旧什么话都不说。
　　菜鸟走了过来——谢天谢地，他弱到我不会紧张的地步，即使他来到我背后……项空月想。
　　“站起来！你不知道老师走过来你要站起来吗？”
　　项空月低着头，慢慢站起来。
　　班里一阵哄笑。
　　项空月比别人要矮几乎一头，可是却在教室的最角落——谁叫他今天刚转来。
　　“……”菜鸟翻看着项空月的草纸，“这是什么？象形文字？”他笑了，很得意，“你原来有绘画天分啊！”
　　班里又一阵哄笑。
　　我在练习用右手写，正好是个好机会。
　　浸满墨水的草纸被重新扔回桌上。
　　“你连初级水平都没有，小艺术家！”
　　你在说教室里这些学生吧，菜鸟！
　　这间教室里，能够达到3级水平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马歇尔……我知道。
　　还有一个……是那个小子……叫做池长蚀……
　　一个令人讨厌的姓……
　　“你哑巴了？老师问你，你不回答吗？”
　　你问我了吗？项空月想。
　　很短暂的沉默，弄得班里安静了下来。
　　“……厄（我）……对不启（对不起），涝……老师。”站着还不如别人缩着的黑袍小鬼发出比猫叫还小的声音，回答。
　　最后一个“老师”，明显是特意调整舌头，才勉强发出的标准音。
　　班里发出巨大的哄笑。
　　项空月低着头，但他知道，马歇尔在注意他，密切的注意……

　　（三）
　　“他为什么要故意装出皮诺特的口音？”
　　“你怎么认为，昆先生？”
　　“……”
　　“不错，与其卑躬屈膝的被大部分人轻蔑的接受，和被孤立的人平等的合作的确是不坏的选择。尤其是我们没有办法使用法术的小病猫。”
　　“不会吧，格拉老弟。我们会不会把这个小家伙想得太复杂了？他现在才13岁，或许更小。”
　　“我们这只小猫看来还真是有趣。”
　　“你把这称作‘有趣’吗？一个只有13岁的家伙，不是正是耍狠的可爱年纪吗？现在就想着利用别人……”
　　“你觉得可怕？”
　　“有点……我不否认，格拉老弟。”
　　“我也一样。而且……我们的行会这次似乎也难得的和我们心灵相通。”
　　“我一次都不曾怀疑过，法师行会根本就是变态的俱乐部。”
　　“为了庆祝你说出了真理，今晚的蜜酒，你请客。”

　　“在那很久很久之前，魔法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世界上只有两类魔法——黑魔法和白魔法……在那个传说中的时代……”
　　项空月依旧坐在教室的角落，早晨的阳光正好照在座位上，黑色的袍子变得很暖和。教室里洋溢着困倦，当然，一半原因是由于魔法史老师唱诗般的语调。

　　在那个传说时代的最后一天，代表光明和白魔法之源的太阳还像往日一样，渐渐沉入西方，留下一片灿烂如血的天空，在青色的东方，代表黑暗和黑魔法之源的月亮挂在天边，默默地看着太阳的足迹。就在太阳最后一丝阳光离开大陆的那一刻，月亮也同时失去踪迹
　　没有一个普通人为此感到恐慌，他们顶多惊愕一下这个罕见的无星之夜。法师们却陷入了最大的危机——势不两立的两系魔法同时失去了效力！无论多么高强的法师，此刻开始，他们都成了虚弱的凡人。
　　第二天，太阳和月亮照常升起，可是法师再也无法呼唤出他们各自信奉的神明——黑暗或者光明。
　　从此，世界上再没有法师。
　　直到灾难结束的那一天。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日子，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动意味着什么。后人为此捶胸顿足，但是换成他们，他们照样没有这种先见。
　　大陆出现了五个魔法师，他们同是法师、召唤师和药师。他们使用着全新的魔法，没有黑暗，也没有光明。每个法术都只基于一种自然力，没有善恶之分。
　　在他们拿着各自强大的武器，为这个世界重新召唤出奇迹、信仰和……魔法。
　　他们是谁？
　　他们没有来历，也没有结局。
　　斩除妖兽而抽出烈火刃的叫做火枫，
　　治愈伤痕而挥舞凝风杖的叫做风华，
　　洒下富饶而闪烁矿菱镜的叫做地桓，
　　平缓灵魂而弹奏清凌琴的叫做水均，
　　利用狡诈而锁起御雷锁的叫做雷贤。
　　真正的神明告诉他们的追随者唯一的话语：
　　“世界，需要平衡。”
　　偏驳的黑白魔法，太过极端的两极，绝对的黑与白，这不是平衡。
　　法师行会，从诞生就拥有的使命，就是维持平衡。
　　他们会对每一个能够成为真正法师的人进行资格认证，检验他们是否会打破平衡……
　　“如果我打破了，会怎样？”
　　出生在双蚀之日的法师在认证前质问。
　　他抛弃了法师的一切，成为了另一个神明。
　　每一个无视属性的咒术师在使用咒术之前，都会呼唤他的名字。
　　他是一个人，一个封为神明的人。
　　唯一挑战过平衡的人。

　　“项空月！”
　　一声爆喝，项空月的头差点从支撑着下巴的手上砸到桌子上，他抬起眼睛。
　　“项空月，回答我的问题，创造咒术的那个法师叫什么？”
　　他依旧缓缓站起来，轻声咳嗽了两声。
　　“厄（我）~~不纸道（不知道）~~~~”
　　有人大声阴阳怪气的说，班里一阵哄笑。
　　正好，省得我说了。项空月心里有些好笑。
　　每次有老师提问，他都这么回答。
　　我也开始收徒弟了。
　　“你不知道？”老师瞪着一直低着头的他，“那你还敢在我的课上睡觉？尤素迪亚！记住！”他向前走，继续用唱诗般的声音继续说着，却没有叫项空月坐下来。
　　老师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故意针对我？
　　项空月觉得奇怪。
　　难道……他们知道我是池寒枫的学徒？和已经去世很久的神青泽并称双璧的顶级法师的徒弟……
　　那他们干什么还让我到这个学校来呢？
　　项空月看着肥胖的老师的背影，明目张胆的盯着。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感到一种视线……我被人监视……
　　他们要干什么？
　　……不舒服…………

　　下课的时候，站着睡着的项空月终于被一阵喧闹吵醒……
　　不可否认，某人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的能力。

　　终于放学，睡得饱饱的项空月开始慢慢的收拾东西，教室的另一边，马歇尔似乎也不很着急……
　　听完了所有的嘲笑，项空月万幸自己的哈欠使得耳朵听东西一点也不真切，连装都不用装，根本就是“没听见”。
　　你们这些傻子！世家的血统算不了什么，好运已经被你们的祖先用完了，现在，这个班里魔法潜力比较看得过去的没几个人！
　　草包，弱虫！
　　这几个词蹦出来，项空月自己都想笑。
　　魔法潜力大，又能够代表什么呢？
　　马歇尔从匆匆他身边走过去，回头看了那个瘦小的小个子一眼。
　　项空月平淡的回复了他的眼神。
　　他有非常大的魔法潜力……我知道。
　　他们依旧是什么都没说过。
　　他听得懂我假冒的皮诺特方言吗？
　　对语言没自信的项空月想。

　　（四）
　　“他觉察出我们的存在了？”
　　“应该，真是敏感的小东西，像只兔子。”
　　“他知道多少？”
　　“应该是一点都不知道吧，他毕竟是个小孩，再聪明的小孩也只是聪明的小孩而已……你不觉得老狐狸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觉得有什么用？你准备去问他，格拉老弟？我不知道你有受虐倾向。”
　　“你看过小家伙写的魔法文字吗？”
　　“那些艺术品？”
　　“昆先生，我提醒你，他的笔法非常不成熟，但是，他没有写错一个字！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笔。”
　　“你的意思，他是左撇子？”
　　“他已经习惯了魔法书写。根据魔法的规则，他必须能够使用法术，才可以使用魔法书写……”
　　“就凭他的身体？他怎么可能能够使用法术！”
　　“我们就是这样对他的日常法术老师说过吧？夏洛奇那条老狗是唯一一个知道这小子的师父是谁的老师，对吧？”
　　“因为那条老狗嗅觉灵得叫人讨厌，还不知死活的喜欢刨根问底，就只好告诉他了。”
　　“我很庆幸他不是个圣徒……”
　　“……格拉老弟……现在我可不可以申请退出？”
　　“太迟了。我们一起为老爷子可能的惩罚喝一杯吧，昆老哥！”

　　“下课来我的书房一下，我给你好好补一补法术字母读音！”
　　假冒口音的反效果……项空月感觉倒霉。
　　讨厌的夏洛奇……我最讨厌火属性的臭东西！

　　项空月努力思考着两间似乎应该作用一样的房间的共同之处……
　　臭老头的书房，多亏了摩尔，并不阴森，落地的大窗户使得本来就在塔顶的书房更加舒服明亮。书桌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小型头骨、奇怪的矿石，但是摊在阳光下，什么都不可怕了。
　　再看这间房间……
　　所有物件组成两个大字——没品！
　　那个连光明术都念得嗑嗑吧吧的笨蛋，果然是智商原因。
　　姑且不说他把各种药品放得乱七八糟，弄得屋子像猪圈，单是他在书桌后面的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巨大的草纸，就攒足了让他去死的资本了。
　　“法术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我们谁也逃不开她的呼唤。”
　　好想烧了它！
　　项空月对夏洛奇更没有好感。
　　“项空月……”他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调，招呼项空月过去。
　　我绝对不过去！
　　“我知道你很多事……很多事啊……比别人都多……”
　　这意味着什么？项空月决定听他的话，走上去。
　　“回答我。”
　　“涝……老师……”
　　“不要给我装蒜！”他突然大吼一声，粘在一起的头发开始颤抖，“你说得通用语和池寒枫一样好！不要在我这里装蒜！”
　　他知道这个……
　　项空月心里乐了。
　　不过这笨蛋自制力真差！
　　“你是池寒枫唯一的徒弟，小家伙，你隐藏得真好！”
　　我以为他是想要通过我巴结臭老头……看来我把他想聪明了……
　　项空月偷眼观察四周。
　　“过来，小家伙！项空月！”夏洛奇已经不耐烦了，“上面告诉我，不可以让你使用法术……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使不出来！我总不会为了一个杂耍级的幻术，发上十天高烧吧？
　　可是……我这么回答他……他会相信我吗？
　　项空月紧贴着桌边慢慢走近夏洛奇。
　　“是不是因为你这个大法师的弟子一使用就是高级法术，所以不屑于和那些小菜鸟演示一下？”
　　某种意义来说，你说得没错……
　　“那我这个老师和你过过招，你不会也看不上眼吧？”
　　法师的确喜欢相互挑战，就像战士们喜欢互相切磋一下一样。
　　可也不至于找我吧？项空月感到很鄙视，你多大了？找我？
　　“老师……您……我……我不是……”
　　“不是？”夏洛奇抓住项空月的胳膊，项空月根本不可能挣脱开，“还是你瞧不上眼？”
　　就凭你的心态，你不可能掌握高级法术，因为你自制力不够！
　　你也是7级水平……而且……也止于此了！
　　项空月顺手拿起一个瓶子，拔开瓶盖，将一瓶子药粉向法师身上洒去。
　　“你……放开我！”他把瓶子扔过去，正好砸在后面的书法上。项空月趁机逃走了。
　　“你个7级的笨蛋！谁要和你比试？！”项空月逃到屋子中间，回头大声说，“大白痴！笨蛋！蠢材！要不要脸啊！你和我比试，你也不看看你那么一大把年纪……”
　　“狂岚般的气息，掀起热浪吧……”
　　火风？正好……
　　项空月向后退着，看着在丧心病狂的法师周围围绕着的火焰的幻影。
　　“伟大的雷贤！请原谅我呼唤您的大名……”项空月大声念道，“赐予我您伟大的权柄，替我反射所有的攻击吧！”
　　火焰的形状开始发生不祥的变化……
　　他在使用什么法术？！夏洛奇明知道法术最忌讳分心，可是，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咒语！而且，为什么没有看到法术的形象凝聚呢？
　　自然力量已经慢慢凝聚在火焰的墙上。
　　马上……
　　项空月停止了后退，凝神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啊！！！！！！！！！”
　　法师发出惊讶的喊声，很快变成了惨叫……
　　火焰包围了法师，是失去控制的真正的火焰！在他的袍子上，火苗在向上蔓延……
　　“……为……为什么…反弹回来了…你……你用的是什么法术？”
　　“老师我好敬仰您啊！”项空月实在不忍心了，“您赶快先把火扑灭吧！记得以后别把磷粉放在桌面上，很危险的哦！”
　　项空月开始还强忍着一直抖动，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始大笑。
　　他打开门，外面清凉的风撩拨着屋里失控的火焰，墙上的草纸发出跳动的声音。

　　（六）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难怪池寒枫会看上他！”
　　“杜撰了一个咒语，还祈求雷贤原谅呢！”
　　“神明对于他来说，似乎和对于我们的意义不太一样。他很在乎神明。”
　　“因为是小孩子吧。”
　　“依照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使出法术。他能够使用，恐怕就是神明的眷恋吧……”
　　“你真是个当祭司的料，格特老弟！走，我们去神庙。”
　　“好了！我们还是来关注一下正经事吧！那个没脑子的夏洛奇，还真是无耻啊！”
　　“我们真的应该考察一下我们人民教师的素质。”
　　“他叫来一个小孩，是谁？”
　　“池长蚀。”

　　今天的课程意外的平静……不是好事……
　　项空月越来越没底。
　　虽然我不是受虐狂……可是……
　　夏洛奇那个混球！
　　他打开那本书，《家庭常用药物》，缺了第4、5页的新书。
　　……柳树皮……可以治伤风、发热……
　　又一味“女巫的万灵药”。
　　阿司匹林……
　　一个名字闪现在他脑海里。
　　这是什么？项空月不明白，似乎又明白。
　　呵……以后就用这个奇怪的名字骗人吧，像塔克西丝一样也挺有趣的，可是笔“万灵药”有创意多了！
　　“项空月，什么事情？”
　　完了，怎么还在上课？我就笑出声来了……
　　可是没人起哄。

　　终于放学了，该揭底牌了吧？项空月依旧不缓不慢的收拾着——就一本书《家庭常用药物》，他需要拿走，其他都留在教室就可以了。
　　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当然是马歇尔。
　　“项空月。”
　　马上多了几个家伙，领头的……是池长蚀。
　　“你……你门…要干什么？”马歇尔却替他回答了，虽然很不流利。
　　“没你的事，傻子！” 池长蚀推开了他，“你都被人耍了！还在这里替他卖命！”
　　马歇尔再次看项空月，他依旧没有看他。
　　“你听着，项空月，你不要装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大伯池寒枫的徒弟，对不对？”
　　马歇尔愣了。
　　“池涵逢（池寒枫）？”这么伟大的法师的徒弟？
　　“笨蛋，你以为他和你一样是个乡巴佬啊？”池长蚀瞪着项空月，“我早就听爸爸说过，大伯只收了你一个徒弟。让我看看你这个死灵有什么本事吧！”
　　“滑过天际的星宿，无所不能的火枫，请您把天上的伟岸引至凡间……”
　　几个小孩堵住了项空月的去路。
　　“尼……尼们……”马歇尔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骗我！和那些家伙一样！他在耍我！
　　不，他骗我骗得更恶劣！
　　为什么？
　　马歇尔再次看项空月，他发现，他在看他。
　　你现在开始准备依靠我了？
　　“……连环火球术！”
　　项空月向旁边躲，远离马歇尔的那边。
　　一个小跟班推了他一下，火焰随后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他躲开了！
　　3级的法术！他竟然有自信躲开！
　　你为什么不反击？
　　马歇尔不明白。
　　项空月发出一阵咳嗽，或许是火焰熏的。右手抓着左手，原来手里的书，掉在地上，燃烧着。
　　“我看你还能躲开？”池长蚀恶狠狠的说，“大伯的徒弟也不怎么样嘛！弱虫！滑过天际的星宿，无所不能的火枫，请您把天上的伟岸引至凡间……”
　　项空月皱起眉头……
　　“……伟大的风华……”他还是在咳嗽，几乎听不到声音，都不知道咒语还是祈祷。
　　项空月还是没有看他。
　　“我真诚的请求，水昀，就像您温柔的怀抱，请用您清凉之手，庇护他，项空月！”
　　火焰熄灭。
　　“你……多管闲事的狗！”池长蚀狠狠的骂着。
　　“咳……没用的，池长蚀……”项空月深深的呼了口气，才停止了刚才的咳嗽，“你打不过他的。马歇尔和你一样，是3级水平，水系……”
　　他咳嗽着，走了。

　　（七）
　　“那个马歇尔还是帮忙了。”
　　“死脑筋的好孩子。”
　　“我们的小猫其实不算利用过他，不是吗？他从来没有和他做过一天的朋友。”
　　“基浦佬之所以最后出手，恐怕也是因为想到这个吧……”
　　“这也没办法，那种孩子有一种敏感的自卑，格特老弟。”
　　“昆先生，我们似乎是应该注意项空月的……无论怎么看，最后这只小猫还是达到目的了……无论怎样……”
　　“格特老弟，你该不会是说，这个结果也是这孩子计划好的吧？”
　　“计划好倒说不来，只能说，不会失败，最底线。”
　　“我们想得太多了吧，格特老弟？你把他快想成大恶魔了。”
　　“‘我们是同类’……这种暗示，有的时候和友情一样管用，特别是对某类人……”
　　“格特老弟……”
　　“我只看结果。”
　　“……我不会喜欢他的。”
　　“他没有要求任何一种爱啊，博爱的昆老兄！”

　　“你会长高的，小家伙！”
　　她会打开我的手，将手覆盖上去，比较着我和她两只手的长短。
　　“手指长的人一定会长高的，小豆子！或许哪一天，你会比那老头还高呢。”
　　项空月伸出左手，细长的手，只是掌边有一块烫伤的疤痕。
　　那个老笨蛋！
　　切成薄片的红叶皮，覆盖在烫伤上，似乎能感受到凉意，疼痛迅速消失了。
　　书虽然没了，好歹还是记得一两个药方——治疗烫伤的红叶皮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覆盖在伤患处，直到凉意消失再揭下来就可以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但是，在这之前，千万不可以揭下。

　　“你怎么了，小兔崽子！”
　　项空月项躲开老头的手，可是怎么可能？
　　“让我看看！你干吗不反击？”老头死死的抓住项空月的手，不管他怎样挣扎，“让我看看，你烫伤的严重不？”
　　“放手，老笨蛋！”
　　凉意瞬间没了。
　　“你这个药物白痴！老笨蛋！”项空月抽回手，失败了，这下肯定会留疤的！“你自己买的书，你从来都不翻一下吗？你这个……”
　　项空月看了老头一眼，闭上嘴，扭头就走。
　　那个奸诈的老东西，又摆出那付表情！
　　“你问我干吗不反击？”他还是回过头来，“我可以打胜你的宝贝侄子，可是我无法打败他……”
　　摩尔来到屋里，对项空月鞠了一躬。
　　[小主人……有人……找您……]
　　这回变成池寒枫离开，等屋里只剩项空月的时候，门开了。
　　马歇尔走了进来。

　　“你真司……他的土提（徒弟）？”
　　“你为什么来找我？”项空月用标准的通用语回答他。
　　“我……”
　　“你的口音并不严重。”
　　马歇尔抬起头，看着项空月，表情很奇怪，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愕。
　　“不要太在意。”项空月觉得没趣。
　　“你……甚么……意司？”
　　项空月耸耸肩：“说话不要太介意，你说话又不是很怪。”
　　“……对不起……”
　　“你全名叫什么？”项空月依旧是自顾自的说。
　　“……特龙·马歇尔……”马歇尔很迷惑。
　　“我母亲给了我一点占卜的能力哦。”马歇尔愣了，不知他要说什么。
　　“你记住，我将来会成为有名的占卜师的。”
　　他笑了。
　　“特龙·马歇尔，你将会成为强大的法师，这是风华的旨意。”

　　马歇尔愣在那里，无法抓住项空月的思路。
　　他只清楚的记得，项空月的眼睛，在那个时候，不一样。
　　紫色的，雷贤的眸子……

　　（八）
　　“写完报告了，格特老弟？”
　　“我的动作是很快的，尤其长假在眼前。”
　　“什么结论？他通过没有？到底给不给他法杖？”
　　“资格认证……通过的话就会被正式承认是法师，授予级别……通不过的话，将被终身监视，不允许再使用任何法术……”
　　“行会的老疯子们竟然擅自把规则改成通过后给他一个法杖……他要法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魔法力不够！给他法杖还不如把他扔到古鲁斯¡凌好好治一个月！真是会许诺空头支票。”
　　“反正这小子也用不上这些东西！他不用法术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最后为什么对马歇尔说那些话？他真的有占卜的能力吗？”
　　“我们又不是在进行占卜师的资格认证，管他呢！收工，收工！”
　　“可你不觉得，池寒枫未免太放手让我们折腾他的徒弟了吗？他是那么大方的人吗？”
　　“放手？他最后不是强行带着他宝贝徒弟离开天空之城了吗？所以我们才停止了认证。”
　　“可我觉得他允许我们进行认证就是一个奇迹。”
　　“说得好，他要是那么大方，就真是奇迹了！你以为他会做赔本买卖？”
　　“……我们损失了什么？我有必要仔仔细细检查一下……”
　　“行会那种迟钝冗繁的老东西都注意到这只猫崽子了，你认为池寒枫自己注意不到吗？”
　　“……”
　　“他是叫我们作决定啊……省得自己做了哪一个选择，都会后悔！”
　　“所以把这个两难扔给我们，让我们做黑脸！”
　　“他的徒弟是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怀疑！两只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老狐狸！”
　　“可是他最后还是中止了认证。”
　　“那是因为他宝贝徒弟受伤了……真是母鸡一样的老东西……想想他平时怎么对待咱们的！”
　　“……还是不要考虑那么多，格特老弟……这么大冷天，想这么阴森的东西干什么……我们去喝酒吧！”
　　“今天不了，昆老兄。我要回去好好抱抱我的宝贝儿子……享受一下那个天真的小子为了骗1个银巴柯拉而绞尽脑汁的可爱模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