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取了那个名》晏七七

4、再美不过年华（4）

　　几日后的清晨，青烟刚起床准备帮阿娘做活，就看见阿娘早已起床，用为数不多的小米熬了粥，那是青烟喝过最好喝的粥了。
　　青烟咕噜咕噜就灌下了一碗，准备起身，就看见阿娘关切的眼神， “丫头怎么不多吃点？”
　　青烟再看一眼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压下肚子内的饥饿，抹了抹嘴，“剩下的给爹和小弟留着吧。”
　　“没事，多吃点。以后你就不愁吃不愁穿了，我们也能沾你的光，捱过这冬天。”阿娘看起来很是欢喜。
　　而青烟认真想了想其中的含义，随后她惊恐地看了阿娘一眼，想起前两天听说村里的一个姐姐被逼着嫁给了一个见也没见过的人。那人是个小作坊主，还给了姐姐家好多粮食。
　　难道，阿娘也要这样？
　　青烟猛然站起来，像发怒的小兽，“我不会嫁给我不爱的人！”
　　阿娘讶异地看她一眼，“没这种事。”
　　呼。
　　青烟松了一口气，没这回事便好。可她没想到，阿娘竟都没打算让她嫁一个正常人家，而是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到了百花楼。原因便是，人贩子给的粮食比作坊主的更多，阿娘想着物尽其用，好歹费了那么多粮食把她扯到了九岁……
　　走的那天晌午，青烟分明看见爹呆在屋子里，抱着小弟。小弟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脸上的笑一直没断过，笑的可真好看呐…

　　人贩子手中还有好几个女孩子，都是从山里带来的。一个原因是山里的女孩水灵，另一个则是，只有山里的人才缺粮食。莫非你还指望着哪个达官贵人将自己女儿卖给青楼？
　　而青烟的相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路上遇见几个人要将青烟买走后，人贩子终于意识到青烟是他的摇钱树，恨不得将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在其他女孩冒着寒风喂马、做饭时，青烟却能在暖和的房间里休息。
　　而这些却没能阻了她逃跑的念头，想回家，真的想回家，即使阿娘要的是小弟，也想要回家。
　　机会来了，在进城的那一天，那日，恰逢元宵。
　　那天，人很多。
　　青烟和其他女孩一起躲在马车上，偷偷地掀开门帘、窗帘，往外瞄上一眼。这样的繁华盛景……
　　那些女孩都被迷昏了头，满脑子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一个竟想要当那座门口有两座石狮的府邸的女主人，她说，只有这种气派的房屋才配得上我。
　　这女孩一直对自己的样貌很自信，只是记不起当青烟坐在暖炉边时，她却在喂马饲料。
　　后来那女孩终于知道，那是王府，不是她能高攀的，即使是做那不知第几房的小妾。
　　青烟却没昏头，她还想着自己的计划。就是现在了！
　　青烟一直坐在马车门边上，她看见人贩子在路边正从怀中掏钱，再过来点，正有一条小巷。
　　人贩子或许是没有想到一直悉心照料的人会突然跑掉，怕其他人也跑，找了熟悉的人看住剩下的姑娘，再追过去时，青烟早已没了影。
　　两天后的一条小巷中，青烟穿着单薄的衣裳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突然一件厚实略破旧的衣服披到了她身上，随着的还有两个白软的馒头。
　　青烟抬头，是个书生。其实那时青烟也不知道书生的打扮，只是觉得路上听的那种温文尔雅应就这般模样。所以青烟就认定了他是个书生。
　　“你应该很饿了，吃吧。”
　　书生笑得太温暖，让青烟不由自主地相信他，埋头大口地吃掉馒头，其间还差点噎住。于是在吃另一个馒头时，青烟顾不得冻的通红的手，抓了一把雪融掉喝了下去。
　　“还要吗？”
　　青烟使劲地点头，两天没有吃东西，让她感觉能吃垮一间酒楼。
　　当青烟终于又吃掉两个馒头后，刚想道谢，却只看见地上的一包馒头和几个铜板。
　　书生走了，只留给青烟一个念想。
　　最后，青烟还是被人贩子抓回了百花楼……
　　青烟心猛然一蹦，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个书生，不知为何今日竟莫名地很想去看一下灯会。青烟想着，莫不是上天给的提示，让自己一定要去灯会看一次？
　　那去吗？那，去吧。
　　青烟为了出门，特意将自己装扮地丑陋不堪，出门时碰见那些个姐妹，把她们都给吓坏了，一个个尖叫着真是见鬼了。
　　一出了百花楼，走在大街上，看见其他人脸上淡淡的鄙夷，青烟竟觉得很开心。的确很开心，即使他们一点也不喜欢她，但这种感觉很真实。不像在百花楼中，每天他们的花言巧语，自己的阿谀奉承。那样的生活，太累。
　　“小姐，我去那边一下，等我啊。”
　　是春草，青烟的丫环。平日里很是讨得她的喜欢。
　　“去吧。”
　　等了一会，青烟见春草还没回来，慢慢在街上闲逛。
　　转过一个弯，拐角处有一个小乞丐缩在一个角落，单薄衣裳，瑟瑟发抖。
　　很像，像极了当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