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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药王神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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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御剑园大堂前的庭院正中站满了人,当中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用草席裹了起来。一个一身青衣的人拿着把短刀挑起草席,身边有两个侍女立刻将一个木箱拿了过来。他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几根银针,分别在那死者的头部、喉咙、胸口上扎了几针,又用手轻轻拍打死者全身。
“神医,他可是被喉间这只蝴蝶镖杀死的?”庄无千双手握在一起不停踱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额上出了细细的汗,便一直用手擦汗。那青衣人并不马上回答,而是又从木箱里拿出一双银筷子,拇指用力,将死者喉间的蝴蝶镖拔了出来,放在一个碟子里。银筷子的末端很快变成了黑色,从伤口处传出一阵阵恶臭味,原来是那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庄无千想了一会儿,又问道:“辰神医,蝴蝶镖……蝴蝶镖在武林当中并不多见吧?”
“辰某只是一介医生,只懂弄弄草药,这蝴蝶镖我怎么知道来头呢?”青衣人开口,虽然言语听似千寻,但语气中满是傲慢,与他一副斯斯文文的长相并不太相符。这青衣人正是在武林当中被称为“神医”的药王谷大弟子辰潇,传闻中此人相貌堂堂医术高明,却有个怪脾气,就是要不要给人看病得看当时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将一个村子的得瘟疫的人都给救活了,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管你武功多么高强,即使可能会被杀也不会屈服救人。
“师哥,这人五脏俱损,是被掌风所伤,喉间的蝴蝶镖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辰潇的身边站着一个黄衫女子,她的眉目间满是柔光,双眼有神,咋一看竟与乔双双有几分相似。她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辰潇检查死者,面容上从不露出恐惧或是伤感,仿佛世上一切都与她无关,却又让人忽视不得,她柔柔地开口,声音让人听着如沐春风,“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他杀人之后还要掩人耳目呢?”
辰潇把银针收了起来,站起身看着那黄衫女子,刚要开口,便有人来报:“庄总管,门外有一自称洛阳白家白是非的男子只身而来,属下看是昨日在门前徘徊的人,他指名求见辰神医。”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又小心谨慎地说话。
洛阳白家既是武林世家,又是新帝登基的功臣,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不但是武林中人,就连朝堂官员也要敬白家几分。庄无千一听到底下人如此说,心里疑惑不解:我与洛阳白家向来没有多少联系,为何白家人会到扬州城里来?莫非是这神医辰潇与白家生了过节,武林大会开始的紧要关头,怎生是好?他等着辰潇表态,而辰潇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不停收拾木箱子。
“庄总管就让他进来吧。”黄衫女子说道,声音仍是温柔得好听,“龙吟掌可不就是洛阳白家的功夫吗,没准那位白公子就是向庄总管领罪来了。”她与辰潇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让人不明的笑意。庄无千又想让那人进来也好,一来可以知道是不是洛阳白家暗中和自己作对,二来即使白家与辰潇有仇,凭着他们高傲自负的性格,也不会算到自己的头上。于是他便让人把门外的人请进来。
却没有想到底下的人还没有走,就听见乔双双轻快的声音从正门处渐行渐近:“慕容大哥,你怎么会到御剑园来?你可不知道……”乔双双在慕容骜身边蹦蹦跳跳的,手里还拿着鞭子。原来趁着庄无千他们聚在一起,她想溜出门去呢,没想到刚到大门就看到慕容骜说要进园子里寻人,便当下二话不说拉着他进了门,手下人也不敢强拦。两人一出现,庄无千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辰潇和那黄衫女子则是惊讶慕容骜竟与乔双双认识。
“莲花……”辰潇拉住黄衫女子的手腕,似乎担心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这黄衫女子是辰潇的小师妹,名唤“莲花”,她摇摇头示意师兄不必担心,反而走到慕容骜身边,笑着说道:“慕容大哥?我还以为白公子名为是非呢。”她的笑容里满是讥讽,声音却依旧温柔。
慕容骜看了她一眼,却不理会她,反而对辰潇说道:“不知神医是否空闲借一步说话呢?”他瞥到了地上死去多时的人,嘴角露出了微笑,乔双双则死死地跟在他的身边,生怕他一走自己就又被庄无千关起来了。莲花见状,挡在辰潇与慕容骜之间盈盈一笑:“这位不知究竟是慕容公子还是白公子的公子,我师哥在这里做客,碰巧遇到看门人被杀,好奇心上来了就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我看这位姑娘生得可爱,看着倒是眼熟,要不您先与这姑娘到城里转转玩玩去,等我师哥什么时候有空想理会您了,即使您不上门寻来,师哥也会去找您的。师哥,我说的对不对呀?”辰潇摆摆手一句话都不说。
“神医难道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人是我杀的了吗,为何浪费时间装模作样?”此言一出,庄无千便上下打量起慕容骜来,他不解地看着辰潇,辰潇便点点头,意思是慕容骜此言不假。庄无千马上运起气来,用八分气力往慕容骜身上打去。慕容骜本来还以双手背在背后,庄无千的招式一处,他用更为浑厚的内力将庄无千的掌风反弹了回去,打在庄无千身上大概也只剩下个两三分了,但庄无千也口中一股腥味,竟吐出了一口血。慕容骜朝前走一步,试剑山庄的人便退后一步。庄无千的武功在试剑山庄中可以排得上前五,慕容骜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带有八分劲的掌风弹了回去,可以见得即使是乔寒亲自出马,也未必能赢得过慕容骜。
慕容骜又说道:“我无心和试剑山庄为敌,你们管到我的头上,该死,杀了这跟踪我的人,只是警告而已。我没有什么功夫和你们纠缠,还请神医借一步说话。”他转过头对莲花命令道:“你可知道一个妇人,不守妇道也该死?这次我暂且饶过你,还不过来!”
莲花依然是笑盈盈的,脸上并未露出惧色,她慢步走到慕容骜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道:“你也别太生气了,师哥是兄长,妹妹和兄长游山玩水难道就是不守妇道么?你住在哪里,我和你走便是了,可师哥是怎样的人你也清楚,你又没有受伤,我也没有理由求师哥跟你走一趟呀。就让师哥住在御剑园吧,他可一直想在试剑山庄做客呢。”站在一旁同样穿着黄色衣裳的乔双双算是听出来她这话的含义了——若是慕容骜受了伤,这女的自然会求神医救人,这么说来,她和慕容骜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当即乔双双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慕容骜并不挣开莲花,反而搂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倘若我一定要让神医跟我走呢?倘若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亡呢?”莲花表情一怔,像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慕容骜哈哈大笑起来,放开她,也不理会旁人,便朝门外走去。莲花看了一眼辰潇,跟在慕容骜身后也要走了。
另一旁的庄无千仍是不明所以,他又想提气从背后袭击慕容骜。辰潇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摇头道:“他可不是什么洛阳白家白是非,如果你认为你打得过慕容骜就尽管打去吧。只是我今天只有心情验尸,可没有心情救人。”听到“慕容骜”三个字,庄无千立刻收回了内力,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容骜和莲花的背影。这么说来,他的确是听到乔双双叫那人作“慕容大哥”,辰潇所言应该不
假。他厉声问道:“大小姐,你为何会与慕容骜结识!”
慕容骜从进门之后就没有再理会过乔双双,她正在难过中呢,听到庄无千的语气又如此吓人,心里更加觉得委屈了,便大声答道:“我与谁结识不需要告诉庄管家吧?等我爹爹来了,他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出来,但是庄管家把我关了那么多天,我还没有追究呢,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我干了什么缺德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庄无千,气冲冲地跑回留月阁去了。
“庄总管,这蝴蝶镖有剧毒,毒液能在一刻钟之内流便全身。你识得此镖……”辰潇把蝴蝶镖拿在手里叹道:“有时候为了一己之私,反而舍弃掉当下的荣华富贵,我真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多呢?安于现状,平平安安过一生,不也潇潇洒洒是种幸福么?”他摇着头向庄无千作了一个揖,带着一众随从向与留月阁相互对称的逐日阁走去,留下庄无千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经过一个长廊时,辰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水池边生闷气的乔双双,他却视而不见,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过。乔双双本来就郁闷至极,她本来还在等着辰潇和她打声招呼好对辰潇冷嘲热讽一番呢,眼下却不遂了她的意,便拿出鞭子往柱子上狠狠一挥,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乔家乱走乱撞!”
辰潇示意随从药童们先行回了逐日阁,自己坐在乔双双原本坐着的地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她也坐下。乔双双心想这里好歹算是自己家,谅他一个客人也不敢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便坐在了离他好几尺的地方。他这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在下辰潇,想必姑娘就是试剑山庄大小姐乔双双了吧?久仰久仰。”乔双双心说:爹爹从不让我在江湖上闯荡,这人却说久仰久仰,分明就是油嘴滑舌罢了。没想到辰潇又补充了一句:“啊,看来在下是用错了词语了,双双小姐并未在江湖上留名,能知道小姐芳名也只是在下的本事而已,小姐的功夫不高,我的确不必说‘久仰’二字。”
乔双双一听辰潇说完,哪里还能把气闷在心里?她抽出皮鞭直接往辰潇身上挥去,挥鞭时使尽了全身力气。辰潇只是稍微一侧过身,就躲开了她的鞭子。他大叫道:“姑娘,我还没有说几句话呢,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呀。使不得使不得,有话好好说嘛。”他的表情也很是夸张,仿佛遇见了什么强大的对手抱头鼠窜一般。辰潇的武学修为其实和慕容骜的不相上下,性子也是高傲自负的,但是乔双双能接受后者沉默不语的性格,却不能接受前者把骄傲全都放在言语当中的样子。辰潇很快出手,乔双双还没有看清楚,鞭子就已被对方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乔双双瞪了一眼辰潇,双手抱住双膝,低下头突然呜呜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