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时光机的遗言》尚轩于兹

19、第十六章 新闻发布会

　　叶孜走进大厅，便见到各路抬着摄影摄像器材的记者等在电梯前，几个记者还在互相打听着情报。
　　“哎，今天这算什么情况？那女孩儿找到了？”
　　“不知道啊，收到消息就过来了，先看吧。”
　　叶孜小心翼翼站在一边，她在给程飒发微信，“我到了，在一楼等电梯。”

　　这种场面对叶孜而言还是第一次，程飒却是早已熟门熟路。他一早便到了，挑了个靠走廊的位子坐了，瞄到相熟的记者，便走过去打个招呼。

　　叶孜到发布厅内时正好八点整，大厅后排已然架起了一排摄像机，后到的摄像记者匆匆赶到后场，忙着架机位。叶孜刚在程飒身边坐下，便见到新闻发言人，以及三个官员模样的人，着正装从边门走了进来。

　　那新闻发言人态度颇有些倨傲，他在立着他名牌——洪郁的台后站定，环视了一眼发布厅，便道，“那就开始吧。我想在座记者已经了解了，临时召开这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主要是针对网上的不时谣言。今天与我共同与会的三位是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马海洋，市公安局宣传处处长施林欣，以及上海市教卫党委宣传处处长秦芳。首先由我来做陈述，大家若有问题，可以进行提问。”

　　洪郁顿了顿，摊开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朗声道：“9月9日清晨，有多位网友通过拨打110电话致电上海市公安局，称有网友在微博发布遗言。接报后，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组织市公安局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处值班民警进行地址确认，并火速赶往现场。但是当民警赶到时，该网友已经出走。经初步调查，警方确认该网友确实有轻生倾向，具体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警方已经联合警力，将全力进行救助。同时，鉴于当事人为未成年学生，为保护她，警方将不公开其信息，也请媒体勿要再进行恶意的炒作和推波助澜，若有该网友的消息，请社会各界积极联络警方。”

　　“喂喂，说你呢，听见没？勿要再进行恶意炒作和推波助澜！”程飒手肘轻轻推了推叶孜。
　　叶孜迅速白了程飒一眼，“要不是我推波助澜，你以为会这么快有这个新闻发布会？”

　　洪郁发言完毕，道，“下面我将把时间交给这三位局长和处长，记者若有问题，可以现在进行提问。当然，我们今天只是一个简短新闻发布会，所以提问时间将控制在十分钟以内。现在可以开始，请各位记者提问前报一下自己所属的媒体，谢谢。”

　　他话音未落，已有多位记者齐刷刷地举起手臂。叶孜没见过这阵仗，只一愣神的工夫，已是落后。

　　洪郁扫了一眼新闻发布厅座席，指了指近排一位着红黑相间衬衫的女子，道。“正中第五排左起第六位女士。”一边待机的工作人员立即快步走到第五排，将话筒传递了过去。

　　那女子站起身，语音清朗，“您好，我是来自《解放日报》的记者，我想请市公安局马局长介绍一下警方目前采取的行动，对这位目前还不知所踪的遗言少女，警方将如何开展救助？谢谢。”

　　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马海洋微微调整了一下桌上话筒的高度，似是在思考答案，缓了缓，道，“当前，通过网络发布遗言并实施自杀的案件，已并不罕见，我区内也有发生过多起。接报后，我们都是立即组织警力查找地址，并立即赶赴现场。对于这位女孩也是如此。当然，跟以往我们所遇到的案件有所不同，这位女孩既非恶作剧，也未在房间内实施自杀行为，而在网上发布遗言后，立即选择了出走。我们在向家人和学校初步了解情况后，目前仍未能获得女孩的明确下落，但我们已联合各部门警力，在积极寻找和救助中，同时，我们也将公布奖励措施，请社会各界共同帮助寻找。”

　　“哇，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叶孜侧头看了一眼程飒，揶揄道。
　　程飒斜了叶孜一眼，那颇显鄙夷的眼神似是嘲弄她的少见多怪。

　　“好，下一个问题。”洪郁适时提醒道。
　　这次叶孜一早做好准备，把手举的高高的。洪郁的视线扫过她，落在她身后，“第十排右起第二位穿黑色T恤的记者。”待机的工作人员连忙小跑着将话筒递到他手中。

　　“这就是夏安维。”程飒小声对叶孜说道。
　　叶孜一惊，转头望去，只见那黑衣男子已经握着话筒站起，自来卷的头发微乱，似并未好好打理，但星目凛凛，俨然有备而来。叶孜有心想听听他会问什么。

　　夏安维手指在话筒开关键那儿一拨，道，“您好，我是来自《新闻时报》的记者，我想请问上海市教卫党委宣传处秦处长，今天是教师节也是世界预防自杀日，就目前已知的消息，似乎这女孩选择9月9日凌晨在网上留下遗言，颇有深意。对此，您怎么看？”

　　秦芳久历场面，此时点了点头，向前倾了倾身子，让自己更靠近话筒，道，“今天9月10日是我国一年一度的教师节，我非常遗憾，在这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昨天，市教委和区教育局已经赴该学生的学校召开了紧急会议，也向学校了解了情况。对于学生的选择，所有的老师都感到非常震惊和意外，我们的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每一个学生的终生发展，事发学校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可能我们的工作仍存在不足的部分，我们已经要求我们的教师更关心学生身心健康，不容有失。尽管学校教育只是学生教育的一部分，但却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这……，老江湖嘛，意有所指啊。”叶孜忍不住又向程飒嘟囔道。
　　程飒微微一扬嘴角，“秦芳可是教育记者出身，后来被教委领导看中，进入市教委党委宣传处工作多年。”
　　“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叶孜疑惑道。
　　“不是我知道的多，而是你太与世隔绝，根本不像个混煤体饭的。”程飒纠正道。

　　“好了，时间快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洪郁宣布。
　　叶孜这次反应更快，手臂举得笔直，就差整个人站起来了。程飒却坐的笃定，“别费神了，最后一个问题八成是留给电视台的。”

　　果不其然，一个留着波浪般长发的上海电视台漂亮女记者在被洪郁点名后，顺利拿到了话筒，她同时提问马海洋和秦芳，“马局长，秦处长，根据目前网上流传的消息，似乎该少女在网上发布遗言，与其家庭有较大关系，警方和学校，是否已经与其家庭进行过沟通？”

　　马海洋和秦芳对看一眼，秦芳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嗯，就我了解到的情况，学校方面已经积极与家长进行了沟通，也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我想警方肯定也是如此。我们还会继续保持沟通，也将寻找其他更好的渠道。学校是学生教育的承担者，家庭同样。当然，为了保护学生的隐私，沟通细节目前不予以公开。请理解。谢谢。”

　　“好！本次发布会就到此为止。谢谢各位记者参会。”洪郁说着，便迅速站起身，马海洋，秦芳，以及并未发言的施林欣随即起身，一行四人迅速从边门离开新闻发布厅。原本安静的发布厅迅速嘈杂起来，各路记者纷纷收拾装备准备离开。

　　“就这样啊？”叶孜看了眼程飒，问道。
　　程飒关掉手中的录音笔，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完最后一行字，点开邮箱，将发布会的稿件发到了社会部编辑那儿。随后才抬头看了看叶孜，“我这任务可完成了，你准备怎样？你们可是深度报道的大稿子吧？”

　　叶孜还未答话，却听背后有人招呼，“程飒，我的稿子暂时被扣了，震旦大学果然有一手啊。”叶孜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夏安维。
　　同为社会部记者，程飒和夏安维也算相识，不过论资历，夏安维可资深多了，正说着，他走过来拍了拍程飒的肩膀，“呵，本来以为昨天赶个场，今天发个独家，没想到稿子却没发出去。”

　　“呵呵，急什么，今天这发布会一开，明天不就能发了。”程飒道。
　　“那怎么一样。今天发是独家，明天，哦，明天可就像是统发稿了。”夏安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程飒身边的叶孜，问道，“这是你同事？”
　　程飒一笑，“这位就是微博红人——叶叶生在天地间！我们报特稿部记者叶孜，跟我同期。”

　　夏安维微微一怔，随即便乐了，“哦，是你啊？我还正想找你呢？你最初是怎么搞到那姑娘的那些信息的？”
　　“还不是网友爆料呗。”叶孜道。
　　“哦……”夏安维心中一动，问道，“哪个网友？叫什么名字？”

　　不等叶孜反应，程飒却是右手一隔，叶孜搁在桌上的手机便“砰”得掉落到了地上。“啊，抱歉抱歉”。程飒立即低头去捡。
　　“哎呀，你……”叶孜一皱眉正要发作，程飒把捡起的手机往她手里一塞，“你们杨颀江主任不是还在报社等你吗？发布会都开完了，快回去交差吧。”

　　“啊？”叶孜还没回过神，程飒已经在推她，“你也不想这个月又完不成工作量被劝退吧？还不干活？”
　　“哎，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叶孜从拎起包，“那你……？”
　　“我跟哥几个再聊聊。晚点再进去。”程飒将手搭在夏安维肩膀上，很是亲热的样子。
　　“也行。”冲程飒和夏安维摆了摆手，叶孜便转过身往发布厅门口走。

　　“人都走了。你小子手可以放下了吧。怎么？还怕我叼你同事这块肥肉？”夏安维调侃道。
　　程飒一捶夏安维的背，“人家这个月就指着这条稿子活路了，夏大记者您就别跟人姑娘抢料了。”

　　“呵，你倒实诚。”夏安维双手一插裤带，笑道，“这么大的新闻，你以为我不抢，就没人跟她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