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亮没有光》美芽叔叔

7、第 7 章

　　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忻晴像刚打了场仗一样，胜负未分，确已筋疲力尽。她跌坐在沙发上，陈焕站在她上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怜悯。
　　过了好一会儿，陈焕坐在忻晴下方的地板上，斟酌了一下，安慰她：“如果不合适，就尝试换一个人。”然后摸摸鼻子，继续说：“现在的年轻人，分分合合的......很多.....”
　　“他是我爱了10年的人，哪里谈得上什么分分合合的呢？我甚至.....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他....”
　　陈焕准备好的安慰卡在嘴边，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我认识他10年，爱了他10年，前三年，我偷偷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快意人生，和别人浓情蜜意，珠联璧合。你知道暗恋的滋味吗？每天幻想着所有和他的可能性，还没来得及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心里却已经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后来他分手，崩溃，我以为自己终于有机可乘，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他终于第一次正视了我的爱情，并.....接受了我。可是剩下的7年，我的暗恋只是从暗处转移到了他眼皮底下而已，你知道那种感受吗？你爱的人在你身边，叫你女朋友，可你在他面前依然是暗恋的姿态。甚至比从前更卑微。”
　　忻晴没有去看陈焕，但她知道他是懂她的话的。藏在自己心里一整个年少的话，即使再怎么有心精简，还是显得无比冗长。
　　“有时候我甚至羡慕起那三年偷偷暗恋他的日子，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我就偷偷喜欢他几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终有一天会放下他，然后去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以后回忆起这段漫长的暗恋时，除了心酸还会有一丝.....甜蜜。可偏偏命运又安排我陪着他走过后面的7年，给了他我生命里最完整的爱情，也享受过他若有似无的给予。后来才这么痛苦和......不甘。”
　　“既然这么痛苦，那不爱了是对的。”陈焕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有一股奇异的安定力量。
　　“我早就不想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心里练习的一段话，今天终于对他说出来，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脱胎换骨的痛。可能是我之前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也许我只是用多年的时间给自己营造一个沉溺于爱上一个人的幻境。”忻晴苦笑着摇摇头，“不管怎样，我想放过我自己，也放过.....他吧.....”
　　陈焕知道在这样心如明镜的忻晴面前，所有的慰藉都是多余的，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忻晴的腿。然后两个人一高一低的坐着，都没再出声。
　　过了很久，陈焕突然起身，走进厨房，一会儿工夫端着两碗面走出来，一碗递给忻晴，微笑着说：“吃了这个，等下咱们去唱歌。”
　　忻晴仰头看着陈焕，他逆着光站在他面前，神态温柔，眼神坚定，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我了解’。她接过来，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面，烫的不停吸气。明明狼狈至极，心里却无比舒畅。陈焕看着她毫无风度的吃相，微不可见的宠溺一笑，也端起自己的碗，像她一样快速消灭了自己的面。
　　到了KTV，两个人无视服务生热情的酒水推销，关起门，闷头开唱。陈焕怕她点一些伤感的歌曲来触景伤情，特意先点了一些比较节奏欢快的，两人一人一首，唱的不亦乐乎。后来气氛渐渐好起来，两人开始合唱，忻晴平时常自诩为唱K高手，多年来在各种朋友聚会中稳居麦霸宝座，但是遇见明显技高一筹的陈焕，心里满满的不服气，使劲儿飚高音。而陈焕有心让她把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也不让她，一直挑衅她的战斗力。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明明是节奏欢快缠绵的情歌对唱，愣是被唱出了两军对峙的感觉。后来忻晴一个高音没飚上去，不小心破了音，陈焕终于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嘲笑声，忻晴又羞又恼，抄起话筒作势上去敲她，陈焕连忙挥手，大声抗议说：“忻晴你有点歌品好不好，唱不过就行凶。”
　　忻晴冷哼一声：“现在言败还言之过早，再来再来，你别太嚣张！”
　　两人一路PK下去，音乐路子也越来越野，从最初的港台流行音乐到美国的ROCK，再到中国传统民歌，直到《套马杆》被搬上荧幕的时候，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陈焕声音奇怪的问她：“谁点的？”
　　忻晴底气不足的回：“好像......是我........”
　　陈焕表情抽搐，朝她抱了抱拳，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你能唱完，那我就认输。”
　　忻晴一听，立马豪气万千，跟着音乐大声唱了起来。陈焕坐在沙发上，看着前方的女孩声嘶力竭的高唱：“套马的汉子你威武又雄壮........”终于支撑不住，垂足顿胸的笑倒在沙发上。
　　一曲完毕，忻晴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霸气无边的坐回到沙发上，陈焕早已笑得肚皮抽筋，他又抱拳，心悦诚服的对她说：“歌神！”
　　忻晴傲娇的撇了他一眼：“小样儿！”
　　陈焕强忍住笑意，问她：“歌神刚刚辛苦了，要来点酒水吗？”
　　经他一说，忻晴还真觉得喉咙干涩，刚刚在荧幕前张牙舞爪的样子重回到脑海里，霸气早已随风而逝，整张脸臊的如火烧云。她清清嗓子，不自在的说：“就来清水好了。”
　　两人在屋子里唱的畅快淋漓，外面的服务生听起来像鬼哭狼嚎，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冲进去了。听到召唤，欢快的走进来，心想着这俩刚刚一通乱嚎，现在应该又渴又饿，肯定能多点一些东西，想到自己可以拿到多点提成，聊以慰藉备受摧残的耳朵和心灵，心里美滋滋的。谁知这俩只点了两杯水，又不好当着客人的面发作，只好收了单子，一脸菜色的退出去。
　　俩人看着服务生青红不定的脸，心下已经明白为什么。他刚带上门，他们就对视一眼，然后爆笑不止。
　　喝完水，喉咙好受了点，房间里刚好想起《炼金术》的前奏，这首歌是忻晴的点的。读大学的时候，忻晴从室友那里拷了一堆电影，其中有一部港剧，很烂俗的剧情，女主爱上一个花花公子，男主始终游戏花丛，过尽千帆后终于发现女主的好，但女主已决心放弃，男主又苦苦追求，最终皆大欢喜。忻晴很喜欢里面的这首插曲，为了学会，还苦练了很久的粤语。
　　忻晴表情暗下去，说：“切了吧，不想唱了。”
　　陈焕却说：“既然都点了，就唱下去。”说着把麦克风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