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亮没有光》美芽叔叔

2、第 2 章

　　今天他让她帮忙收拾屋子，晚上来玩的朋友里，大概也有曾倩吧.....他竟然还装模作样的邀请她，他怎么能开口？他怎么开的了口？更可悲的是自己，明明洞悉一切，却还要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去为他们打扫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战场......那么一瞬间，忻晴终于下了一个迟到了多年的决定。
　　看时候不早了，忻晴最后环视一圈屋子，确定没有什么遗落，锁好门离开。看着那缓缓合上的门锁，忻晴在心里悄悄的说：刘旭，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结局是好是坏，我都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再见，刘旭。再见，我义无返顾的青春。
　　百无聊赖的在街上乱晃，夜幕最终降临，街上的人似乎陡然多了一倍，比白天更加精神抖擞的穿梭在车流不息的大街小巷，这也是这城市的特色，如果没有五光十色的夜生活，那人们早晚会被这囚禁在钢筋水泥下的寂寞憋疯。
　　七扭八拐的走到一条陌生的街道，旁边的大排档已经开始支起铺子做生意，很多学生坐在小摊旁，群情激昂的喝酒，吃烧烤，有少年张扬的眉眼，有少女活泼羞怯的脸庞，一下子把时光拉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候忻晴常和同学坐在摊子旁吃麻辣烫，刘旭经常和一大帮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子，像眼前的一堆学生般大声说笑，喝酒，好不热闹。当然，旁边还有一个让人惊艳的曾倩。
　　那时候的他还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简单的帆布鞋，头发剪成中规中矩的寸头，常常和一大帮男孩子去踢球，回来的时候白色的衬衣汗渍密布，干净的帆布鞋上也是泥癍点点，他抱着球和一帮人经过忻晴的教室，忻晴躲在靠窗的位子偷偷看他，瞥见到他脸上干净耀眼的笑容，只觉得窗外刚刚开谢的槐花瞬间重新绽放，满室的芳香醉的人不愿醒来。
　　第一次和刘旭正式有所交集，也是在那个大排档，一个人来这里吃饭，老板找不开钱，忻晴看了片刻，鼓起全身勇气走过去，慌忙间还踢倒了凳子，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刘旭和老板同时转过头来，看着略显狼狈的她，她避开刘旭的目光，站直了身子，极力用镇静的口吻说：“那个....我这里有零钱。”
　　刘旭看着她把钱递给老板，尴尬的说：“我见过你，你也是Y中的是吧？等我一会儿去把钱找开还你。”
　　“不用啦，几块钱而已。大不了下次再在这遇见你请我吃碗麻辣烫好了。”听到他说对自己有印象，忻晴激动地几乎站立不住，故意用轻快地语调来掩饰声音中快要爆破的颤抖，以免让自己太狼狈。
　　“那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下次见到请你。”说着朝忻晴挥了挥手手转身离去。
　　忻晴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丝毫还未从刚才的紧张情绪中缓过劲儿来，这相遇实在太仓促，他甚至都没问自己的名字，也没自我介绍，也许一个转身，他又会把自己忘了，忘得彻底，永远也不会记得有一个女孩曾怀着怎样的近情情怯欲语还休的心情冲到他面前去帮他付那几块钱，并故作轻松的和他讲话。“喂，我叫忻晴。心忻然悦的忻，晴天的晴。”
　　刘旭回过头，冲她粲然一笑，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味道：“知道了，忻晴，我叫刘旭。”说完转过头大步离去。
　　我早知道了呢。忻晴嘴角微弯，在心里偷偷的说。随后又被自己刚刚大胆的举动窘的无地自容，慌忙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自顾的吃东西，根本没人注意她羞窘又喜悦的小情绪，她长吁了口气，对着老板喊道：“老板，来一碗麻辣烫，多放辣椒！”
　　从那以后，刘旭和忻晴渐渐熟了起来，后来，忻晴偶尔会和他们一起去吃大排档，曾倩依然坐在他旁边，很少讲话，一个人默默的抽烟看着他们说笑，神色疏离。刘旭经常会停下来夹各种各样的东西到她碗里，忻晴偷偷的用眼角瞄他们，觉得自己像一个可耻的偷窥狂，明明连入场的机会都没有，却还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觊觎他人的幸福。
　　再后来，兵荒马乱的毕业季，忻晴终于有了一次单独和刘旭坐在大排档吃东西的机会，但她还来不及窃喜，酒醉的刘旭已经像个孩子一样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嘴里一直曾倩的名字。
　　接下来的事忻晴每每想起来都会头痛欲裂，她索性不再想下去，甩甩头，快步找了个摊子坐了下来。
　　还没等坐稳，就有一个人在她对面坐下来，他穿着大大的军用外套，脚边放着一个超大号的驮包，对着老板说：“一大碗面，两个烧饼，快点。”老板应了一声，转头又问忻晴，忻晴下意识的说了句：“一碗麻辣烫，多放点辣椒。”目光依然放在对面的人身上，那人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没有局促，反而大方的冲她笑了一下，他的眼睛很大，同时很大的还有黑眼圈，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牙特别白,眼角眉梢都是风尘仆仆的味道。忻晴突然想起多年前，年少的刘旭也曾这样冲着她粲然微笑，唇红齿白的样子让人的心变得酥酥麻麻。
　　忻晴回他一个浅笑，两个人没有下文，安静的面对面坐着吃东西。解决掉一大碗麻辣烫，忻晴被辣的嘴唇发麻，转头想让老板拿一瓶水来，喉咙却仿佛窒息了般张大了嘴喘着粗气发不出声音。正在暗自焦急间，对面突然传来人声：“辣着了吧，吃个柠檬吧，清凉下火。”他手上拿着个黄橙橙的柠檬，忻晴惊讶了一下，后又在他真诚的注视下，缓缓拿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你是Z市人么？”
　　“不是，我在这边工作而已。你呢？看你的样子似乎刚刚远道而来。”
　　“恩，休了长假，四处走走。”话毕，他继续低下头吃面，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缓缓淌下，朝气勃发的让人羡慕。
　　“是单人旅行吗？”忻晴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接着问：“徒步的吗？”
　　“恩，趁着年轻还走得动。”
　　“厉害，你上一站是哪里？”
　　“上饶。”
　　“你一路从上饶走过来？那可真不近。怪不得刚刚看你风尘仆仆的。”
　　“呵呵，昨天在经过一个山区的时候还差点遭遇了泥石流，一路急行过来衣服都没顾上洗。”
　　忻晴听他把那么恐怖的经历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站起身对他说：“谢谢你的柠檬，我回家啦。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