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记》范特里希

4、第四章 爱情兵法

　　聂远失魂落魄地走回工具房，□□了一声，躺落到被褥上。陈以轩在他身边躺下，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不想去惊动他。黑夜中聂远双目闪闪发光，过了良久，又发出一声□□。陈以轩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别像只发春的公狼似的乱叫啦，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啊。”
　　聂远翻了个身，把头过来，凝视着陈以轩好一会，说道：“小轩，你爱过人吗？你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没有。”陈以轩闷声回答他。“我们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我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聂远有点失望地转了回去，背对着他说道：“唉，我还以为你这么帅，一定又很多女孩子喜欢你，还想拜你为师学学怎么追女生呢。”

　　陈以轩没好气的回答道：“别老是拿我当藉口，你会比我差么？在学校的时候整天和女生泡一块的是你而不是我。长得帅有什么用，我们这样穷得叮当响的孤儿，有谁会看得上啊。”

　　聂远一阵沉默，过了会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和女生一起玩只是觉得能逗他们开心而且自己也挺开心的，并没有把她们当作特别的人。可是，自从今天看到她之后，我到现在眼里还充满着她的影子，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这是爱吗？爱情究竟是什么？”

　　陈以轩看着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说道：“在古代，爱情就是青梅竹马，山盟海誓；在现代，爱情就是男才女貌，你情我愿。引用辞典的解释：爱情是男女双方互相倾慕，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身伴侣的一种真挚的专一的感情，它由性、理想和责任三部分组成。根据国外权威专家的研究…”

　　没等他说完，聂远一脚踢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别跟我掉书袋了，我知道你陈老夫子才高六车、学富七斗。现在我就知道我爱她，我要追求她，你快帮我想个法子吧，老大。“

　　陈以轩茫然地说道：“我也没爱过，怎么帮你想办法呢？”

　　“那有什么关系，你看过的书比我多，见识得也比我广，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聂远翻过身来，摇晃着陈以轩的肩膀说道：“这很重要，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你一定得帮我。是不是兄弟，嗯？”

　　“切，我当兄弟才要劝你早点忘了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真不知道你平时那么精明，现在怎么这么糊涂了。”陈以轩悻悻说道。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在恋爱中的人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聂远眉飞色舞道。

　　“停、停、停，我快要吐了。”陈以轩装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真受不了聂远的自作多情。

　　“反正你一定得帮我，没有她，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也活不下去了。”聂远张开双腿，整个人摊成一个“大”字，望着天花板说道。

　　“唉，怎么办呢？”陈以轩知道他的性格，一旦确定了目标就决不放弃，苦苦思索道：“如果在罗马，公民们会用俘虏得来的奴隶向女人表示爱情；在中世纪的欧洲，骑士们会用决斗的胜利来向他们的女人表示爱情；在土耳其，武士们是用捕猎的野兽毛皮表示爱情；在中国，书生们通过情诗和定情之物表示爱情…”

　　“我没有奴隶，也不会决斗，北京又没有野兽，更不用提什么狗屁诗了…老天，那我岂不是一点希望也无了？”聂远一下子泄气了说道。

　　“那也不是毫无办法…”陈以轩沉吟道。聂远顿时喜形于色，忙问道：“小轩，你一定有主意了，我就知道你能行的，快点告诉我吧。”

　　陈以轩缓缓说道：“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故曰：知己知彼，百战不贻。这‘爱情兵法’的第一招就是：知彼！”

　　“知己知彼，百战不贻”聂远独自将这几个字念了几遍，突然跳了起来，嚷道：“好个‘爱情兵法’，那就让我们先来知彼吧，哈哈哈！”他的狂笑声划破午夜，惊醒了附近沉睡的工人们，顿时惹来一阵“疯了啊”“神经病”“发春啊”的乱骂，两人连忙噤声，躲进被窝里偷声商量。

　　由于昨天晚上太迟入睡，以致第二天两人在工作时呵欠连连，没精打采的样子，老黑头看了又是破口大骂，说他们两个贱骨头，就会偷懒。两人只得忍气吞声，待到做完日常的工作后，老黑头又把他们俩叫到了一边。

　　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课外作业”，无奈地跟着老黑头走到工地的一个偏僻角落。老黑头抽着旱烟，怪声说道：“明天上头的新老板要来视察工地，你们两个小鬼老实一点，不要给我捅娄子。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多大了，就说已经16岁了，不要乱说话，否则我就不告诉你们老爸的地址了，知道了吗。”

　　聂远沉声说道：“我要预支一下这个月的工资。”老黑头怪眼一翻说道：“什么工资？老子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拿你们的工资抵信息费，你还想向老子要工资？老子不收你们食宿费你都要谢天谢地了，还和我要工资。”

　　聂远不理他这一套，正声说道：“我现在需要用钱，反正我们也给你干了不少活了，你是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我去劳动部门控告你剥削童工，看你怎么交代。”

　　老黑头给他激得直跺脚，举起烟袋就想揍聂远。聂远一把抓住他的手，面露凶光说道：“怎么了？想打架是吗？”老黑头只觉得聂远的手像铁箍一般有力，抓得他嗷嗷喊疼。

　　一直沉默的陈以轩此时开口说道：“老黑头，你做人厚道点，我们给你干的这些活都抵得上4个人干的了，你也赚了不少了，现在先当借小远2000块应急，以后找到老爸了再还你。大家别撕破脸皮，那就不好看了。”

　　老黑头双目乱转，看着两人虽显稚嫩却厚实有力的肩膀和不善的神情，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以后有的是办法整你们两个。当下无奈地答应了聂远的要求。

　　两人初战告捷，拿着从老黑头哪里逼出来的2000元得意的向工地外面走去。聂远一边哼着歌儿一边说道：“小轩啊，咱们现在算是有一笔‘爱情经费’了，该筹划下怎么用来帮助我找到她。”陈以轩点点头说道：“嗯，在发起第一轮攻势前，让我们先给自己整理好装备吧。”

　　在学生街的一家服饰店里，在导购小姐满口“帅哥”的诱导下，两人大昏其头地购下了一堆衣物。当他们穿着整齐地站在试衣镜前时，导购小姐和他们都眼前一亮。聂远选的是一件米黄色的毛衣加深青色牛仔裤，外套一件黑色的皮茄克，脚蹬白色的休闲鞋。他正处于发育的年龄，虽然吃的不好，但是由于经常劳动锻炼，使得其肌肉特别结实，将近1.80的身高，肩宽腰窄，两道浓眉横上前额，虎目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下的双唇却出人意料般的温柔，时常挂着一丝微笑，洗过的短发自然的贴在头上，配合着嘴边新长出的茸毛，有一种粗旷和细腻结合在一起的男性魅力。

　　而陈以轩又是另一种风采，他比聂远还要高一点，却没他那么壮，瘦瘦的脸颊上刀削般轮廓清晰，端正的双唇总是紧紧抿着，冷冷地不苟言笑，眼眸中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稍长的头发遮盖住了前额，俊美得可以让每一个少女为之发狂。他选择了一件白衬衫加褐色便裤，外套灰色风衣，脚下是一双软底皮鞋。

　　两人长这么大从没穿过新衣服，历来都是东家大婶缝几针西家阿姨补几线，穿着别人接济的旧衣衫。而今头次自己花钱买衣服，都感觉十分新奇，争着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把导购小姐逗得直偷笑。不过当账单打出来的时候，看着上面1000几个数字，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只得忍痛割肉，将还没在口袋放热的第一笔薪水分了一半出去。

　　两人在导购小姐娇柔的“欢迎再来”声中走了出来，心里暗骂自己被当凯子宰了。聂远搂着陈以轩的肩膀说道：“奶奶地，这个小妞可真够阴的，笑得那么甜，谁知道宰起人来手这么狠。”陈以轩苦笑道：“谁叫我们太单纯了呢，吃一黔长一智吧，以后买东西切勿只听导购员的了。”

　　此时街对面走来一群衣着时尚、打扮前卫的女生，看见他们二各具奇像，眼睛只管盯着看，还不时发出偷笑声，想是在品论他们。陈以轩向来洒脱，不以为然，聂远却忍不住回他们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惹得那群女生更是娇笑不止。聂远自然得意非常，陈以轩却有点受不了，连忙把他拉离现场，在他耳边说道：“喂，你还想不想你那个心上人了，别到处招蜂惹蝶的好不好。“

　　聂远一听提起心上人，马上恢复正常，说道：“这个当然，我们现在马上就去调查她的有关情况。我刚才不过是在实验下我的魅力如何罢了，哈哈！”说着拉起陈以轩，向校园内部跑去。

　　他们在这个工地也干了半个月的活了，这还是第一次走在教学区的土地上，听着教室里飘来的人声和路上一个个抱着书本来来去去的学生，都大感新鲜，眼睛不住的乱看，把前来的目的都抛之脑后了。

　　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跟着人群走动。时常可以看到一对对的情侣手牵着手漫步在校园中，他们亲热的举动让两人看了羡慕非常。聂远叹到：“唉，原来大学这么好玩啊！我们要是能在这里过过学生的日子就太美了。”陈以轩点头赞同道：“嗯，你看那个图书馆多大啊，这里的藏书一定很丰富，环境又这么优美，真想住在这里呀。”

　　“而且这里美女还很多，真是人间天堂啊。”聂远叹道，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小轩，快，我看到她了。”陈以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聂远的心上人正踏着优雅的步姿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她正和一个身材高大，十分英俊的男生并肩走着，向另一个方向行去。看他们边走边交谈，还不时发出笑声的样子，显然关系十分亲密。

　　陈以轩安慰地拍了拍聂远的肩膀，见他双拳紧握，嘴角的肌肉蹦在一起，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安慰道：“别激动，他们可能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未必就是那样子的。”聂远脸上肌肉跳了下，点点头说道：“我们跟上去，看他们去哪里。”说完立即跑向他们远去的方向，陈以轩只好跟在他后面追去。

　　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大厅似的建筑内，他们走了进去，两人连忙跟着走进去。只见里面人声鼎沸，到处都挤满了拿着不锈钢餐具走动的学生，原来是个食堂。眼见那个男生体贴的将“心上人”送至一个无人的桌子前坐下，然后跑到窗口边为二人买饭去了。聂远和陈以轩此时也感到肚子开始咕咕直叫，也去买了两份饭菜，找了个可以看到那两人的位置坐下。

　　聂远平时食量特大，今天却神不守舍的，一盘饭菜半天没动几口，眼睛直盯着那两人一动不动。那个男生一边吃饭，一边和 “心上人”在讲着什么，当他讲到一个有趣的事情的时候，“心上人”忍不住抿嘴一笑，那娇美的神情让聂远坐立不安。

　　聂远环看了下四周，找到邻座一个边吃饭边看着电视里的NBA直播的胖子，向他问道：“嘿，你好。问你个事啊，你知道那边坐着的那个美女叫什么吗？”那个胖子被打断了视线很不爽，转过头来看聂远一副恭敬的样子，不好发火，认真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哥们，你是新来的吧。工管05的苏媛你都不认识，经管学院第一美女，远近闻名，艳绝全校啊。”

　　聂远如闻翎音，口里把“苏媛”念了几遍，又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问道：“老大，请问你这位苏媛美女有没有男朋友了，现在是否单身一人啊？”

　　那胖子给他几声“老大”夸得全身舒畅，便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要说这个苏美女啊，长得又漂亮，人又多才多艺，还是学校各种晚会的主持人呢。据说她父亲是总政歌舞团的一位著名歌唱家，母亲是银幕明星，这么优良的基因结合才产出如此的绝色美人儿。学校里仰慕她的男生可以组一个加强连，不过到现在还没有谁能赢得她的青睐就是了。”那胖子找到他发挥的机会了，说得口水乱坠，指着那两人说道：“你看她旁边坐着的那个帅哥了没？他叫邱毅，老爸是一家著名央企的老总，和苏媛家是20多年的交情了。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他一直在追苏媛，可是苏媛还没有答应他。”那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聂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我看兄弟你长得还不错，不过要是想追她还差远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聂远已经从胖子哪里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那理他后面说的话，随口敷衍了几下，看对面二人已经食完动身走人了，连忙摆脱胖子的唠叨，拉着陈以轩追了出去。

　　两人尾随着直到那个邱毅把苏媛送至女生宿舍门口，看着他们分开之后才悻悻地原路返回。聂远因知道了“心上人”的姓名，十分兴奋，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陈以轩说道：“别那么容易高兴好吗，你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没听那个胖子讲她不容易追求吗？况且还有那个邱毅的存在。”

　　聂远嬉皮笑脸地回答道：“有难度、有挑战的事情做起来才又意思啊，我们现在已经踏出第一步了，你这个‘爱情专家’快快指点我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陈以轩无奈地摇摇头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你现在和那个邱毅相比无论是资本还是准备上都不如，只有“出奇制胜”这唯一的方法了。”

　　聂远双目一亮，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看来陈以轩这番话引起他很多想法。这时陈以轩突然想起，他们已经出来3个小时了，很快工地就要上工了，连忙拉着聂远往回跑。两人藏好新买的衣服鞋子，气喘嘘嘘地跑回工地，已是迟到了2分钟。

　　在老黑头怨恨的眼神中，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交谈着。这幢大楼已经灌好梁柱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拆模板，吊车把他们拉到离地20多米的空中，站在绳子做的软兜里，用铁钎一个个地把墙体外部的模板拆了下来。这个活虽然不累，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要在高空中站上3、4个小时，视力不好、恐高的人都做不了，他们两个年轻气壮，便被分配来做这个活。

　　聂远一边用力铲着凝结在木板上的水泥块，一边说道：“小轩，你觉得像苏媛这样条件优越的女孩，什么是她没有享受过的呢？”

　　陈以轩没有正面回答他，自言自语到：“在大城市里长大的人，很少会领略到农村的田园风情，你不见那么多城里人老是周末坐车跑到我们的村子里爬野山，吃野味吗？没有经历过的东西总是新鲜的，城市里虽然繁华，但是空气浑浊，缺乏绿色，环境比我们老家差多了。”

　　“乡村、田园、新鲜…”聂远边念着，手里却不停止，铁钎插入墙体，铲起一块块混凝土皮掉到下面去。正好此时又一群骑着自行车的男生从下面经过，那些土皮全砸到他们头上去了。那些人自然是大怒，一个个停下来破口大骂。

　　聂远连忙道歉，但是那群人还不依，骂声不断。其中一个头发染成屎黄色的，乱蓬蓬的像只狮子狗的男生骂得尤其难听：“什么玩意啊，老子我的衣服都敢弄脏，是不是不想活了啊。我这件衣服800多块买的还没穿几天就给弄坏了，你们得赔我。”

　　聂远连忙降下赔礼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只管干活，没注意下面有人的，再说那边不是‘施工重地，闲人勿近’的牌子放着吗？”

　　“狮子狗”怒道：“你什么意思啊，那个牌子放在哪里害我们要绕很远的路，根本就不科学。我说我没看到牌子怎么了，破工地一个，老子不爽叫人来拆了。”

　　这时工地上的工人都看到他们的争吵了，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

　　“狮子狗”更是得意，大骂不休：“什么素质的人啊，也敢教训我，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哼哼。”

　　他们俩父母皆亡，最恨人提及他们的孤儿出生，“狮子狗”的话触动了他们的伤处。聂远浓眉一拧，顺手抄起一根钢管，逼向“狮子狗”，厉声说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看看？”陈以轩也拿起一根棍子，准备和他们大干一场。

　　“狮子狗”看他们两人身材高大，面露凶光，一下子蔫了半尺。忙向后退去，嘴里还嘟囔着：“有本事你动手啊，动手啊，我报警抓你们。”

　　聂远做了个要打他们的姿势，旁边的工人都起哄响应。这下吓得这群男生拔腿就跑。“狮子狗”一边跑，一边嘴里还不示弱：“你们这群野蛮人，乡下上来的泥腿子，农民工，没素质。”

　　聂远抓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险险砸中“狮子狗”。工人们多是农村来的，见他侮辱农民工，群情激愤，好几个追上去要揍“狮子狗”。“狮子狗”情急之下，一脚踩空，掉进路边的阴沟里，全身溅满污泥，金毛变成了黑毛。众人齐声大笑，“狮子狗”慌忙夺路而逃，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聂远和陈以轩两人对视一笑，教训了可恶的“狮子狗”一次，二人心情大好。拍拍手，正想回到工作岗位上，只见众工人肃穆而站，屏声息气。只见老黑头引着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走了过来，老黑头拍了几下巴掌，说道：“大家先停一停，公司的梁总来看望我们了，大家快鼓掌欢迎。”四下传起几声不痛不痒的掌声，大多数工人只是抱着胳膊站那看。

　　老黑头有点尴尬，干咳了几声说道：“下面有请梁老板给我们训话。”说完忙做手势请那个黑衣男子上台，那个台就是他经常坐着的土台子。

　　那个梁总也不推辞，一猫腰就上了台子，他年纪30出头，一脸络腮胡子，目光凌厉，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梁总先拍了几下巴掌，然后动声说道：“各位兄弟们，辛苦了。”众人这次回以热烈的掌声，他停了下继续说：“我这次来主要是上头在催这个工程，我们工程计划是要在这个月底就结束的，可是听到我们这里的进度才做了一半，而且总公司还听说这里经常发生建筑材料被偷窃等一系列事件，大大延误了施工的进行。这个项目是国资委直接抓的几个重头之一，意义重大，所以大老板派我下来这里。一来是给大家鼓鼓劲，加加油，抓紧时间把工作做好；二来是要清查下这里的管理和帐目，抓抓臭虫和老鼠。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了。”

　　众人议论纷纷，老黑头在旁边站着，脸色发青。这时一个壮汉走出人群，两人认得是河南来的老郑，这人平时豪爽、爱帮助人，很得工人们的信赖。老郑朗声说道：“多谢梁总关心，我们也是想早点把工程做完，好拿回我们的工钱，大家说是不是啊？”众人齐声符合“老郑说得好”，“老郑说得对”。老郑等工人们喊完了继续说道：“我们来这个工地半年多了，其他的不说。这里住的是铁皮房不说了，咱们农民天生会吃苦，也不敢要求太高贵，可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屋子里都会结冰，工头给我们安个暖炉子都不肯，要是到了夏天热的要命，不知道会有多岁人中暑啊。还有，北京的劳动部门规定了建筑工人的伙食标准要求有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可是我们年年只能吃到大白菜、最便宜的青菜，荤的基本没有，再吃下去我们都快成空心菜了，梁总你说我们这样哪有足够的体力去干好活啊，公司一年给的50万伙食费都花哪去了？”

　　工人们纷纷出声证实老郑的话，老黑头脸色发黑，连忙跳出来反驳：“你们这些爱闹事的狗东西别在这里造谣，什么伙食费给花哪去了？还说没吃到荤的，昨天伙房采购了30斤的猪肉，你们别说给猪吃了啊？”

　　老郑走出人群，向老黑头面前吐了口唾沫，说道：“我呸，还真给猪吃了呢。那30斤猪肉我们就看到一碗猪骨汤和几块猪皮上的肥瞟，梁总不信你可以问大家。”

　　那个梁总听了此言，看看了众人，指着兄弟俩说：“你们两个说说看。”两人显然是没做准备，听到问他们，想起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连连点头，装作没看见老黑头龇牙咧嘴地做脸色。

　　老黑头一下子面如白纸，连忙跑到梁总身边，辩解道：“梁总啊，这个，你别轻信这些泥腿子们的一面之辞啊。我一向对公司的规章制度是认真遵守的，那个老郑和两小子分明是和我有私仇，故意整我。唉，都是我平时太严格要求他们干活了，现在他们是要借机报复，你可千万别信他们说的啊。”

　　梁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身对着工人说道：“大家反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先从改善工作条件做起，明天我就给你们买一批取暖炉，伙食也要按照公司的标准来实行，荤的绝对少不了，这几天我会住在附近的梅园宾馆，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反映，我会看情况给予解决。大家也要加把劲干活，好准时把工程做完，拿到钱回家抱老婆孩子去。”

　　工人一片欢呼地返回工作岗位，只剩下老黑头咬牙切齿的站在一边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