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不再见面》余音MARTELL

69、69．胡萝卜的恋爱学

　　听说，给婴儿喂胡萝卜汁的话，他们长大了就会喜欢吃胡萝卜，而那些讨厌胡萝卜的人，一定是小时候没吃过。有些人的爱，就像年幼时喝的胡萝卜汁，仿佛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根深蒂固”。对方就是自己的胡萝卜。

　　“你还来干什么？”

　　回到球馆，看见叶枫一副立正的姿态，一动不动地站在夕颜面前，听她数落。

　　“我也不知道。”叶枫如实回答，显得分外诚恳。

　　“不知道？不知道你来？”夕颜更加生气。

　　“自从认识了你，我的脚步就不听我的命令，它会自动走到有你的地方去。我的眼睛就不听从我的指挥，它会情不自禁地锁定你所在的方向。”叶枫拉过夕颜的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他想从此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他的眼睛只看着你，他的耳朵只听你说话，他的喜怒哀乐全都由你掌控。宇宙再大，没了你，我将一无所有。”

　　“那么你还会不会丢下我？跑去安慰你的兄弟？”

　　“会。”

　　“什么？”夕颜想要甩开叶枫的手，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拽住。

　　“我还是会去，但会带上你。”叶枫握着夕颜的手，“夕颜，听我说，我不想在两者之间做取舍，我哥取舍过，结果两者都没能保住，我不想再跟他一样。”

　　“你放心，你根本就不需要取舍。”夕颜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不需要取舍？”叶枫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一下紧张起来，“为什么？”

　　“放心，我不是那种要男人为我取舍的女人。你要你的兄弟，我不会逼迫你。和我在一起，你必须要有你独立的人格，我也不喜欢整天被人粘着，烦着。”夕颜挽住叶枫的肩膀，谅解地说道。

　　“谢谢您肯收留我哥，从此以后他生是您易家的人，死是您易家的鬼，”叶槿朝夕颜作揖鞠躬，一副“知恩”要“图报”的样子，见我站在一旁，又问，“薇，玄道呢？”

　　“玄道？我没看见他。”我手里握着小盒，听到“玄道”这两个字后，脑门处像是被人狠狠一敲，开始清醒。

　　“他一来，听说陆川叫你出去，就跟丢了魂似的，追了出去。怎的，你没瞧见他？”夕颜也说道。

　　“没。”我左右张望，“他什么时候来的。”

　　槟榔街的改建计划，尚未出炉前，就弄得沸沸扬扬，无论明轩堂官方还是槟榔街内隐居的修老板都没出来给个正式的解释。于是，所有关于改建的猜测，都处在外界的推测状态下。

　　这个周末，从康顿中学返家休息的明玄道“破例”睡到正午起床，精神抖擞地准备出门到藤明观看与宣德的篮球比赛，却发现明轩堂夫人也“破格”留在本家，并未外出。

　　“睡得安好？”明轩堂夫人坐在圆形的小餐桌前，向停留在饭厅门外的明玄道打了声招呼。继上次“赏赐”一记闪亮的耳光之后，两人再无会面，连常规的早餐会晤也一并取消。眼下虽是白天，她却叫人把窗帘全给拉上，只留着餐桌上方的蛋黄色台灯照明，“你喜欢的生活，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玄道。”

　　“母亲大人，多虑了。一个餐桌，一盏灯，不能代表那么多。”玄道走进饭厅，在桌旁坐了下来，“不过是觉得这样坐着，离您近了许多。”

　　“是吗？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明轩堂夫人舒了口气，微微一笑，“玄道，你必须要记住，只有你，才是这个家的继承人。”

　　“我知道。早在两年前，爷爷以私人名义入股槟榔中学，并且赶在修介初中毕业前，把高中部给建成男女混校，让他能继续读下去，不用换到别的中学去。爷爷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是可以赏口饭给他的外孙吃，但前提是，饭碗要由我来掌管。”玄道抬起头看着头顶柔和蛋黄色调的小吊灯，又敲了敲木质的圆形小餐桌，不慌不忙地说，“这温馨的灯光，象征团圆的圆餐桌，是平常人家吃饭用的，我的确羡慕。不过您放心，这样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明轩堂夫人轻轻抚摩着玄道的后背，宽慰地说，“今天早点回来，晚上陪妈好好吃顿饭。”

　　对玄道而言，明轩堂继承人，不是自己所选的生活模式。既然不是他个人的选择，就谈不上功绩与失败。面对强加的生存状态，明玄道只觉得要选择一个相应的态度来面对，那就是，对生为明轩堂继承人这一事实而感到骄傲自豪，或者加以反抗，都是不必要的“折腾”。

　　方才听母亲称呼自己为这个家的“继承人”，明玄道感到震惊和不解，但他马上意识到，母亲称呼自己为“继承人”，在某种程度上是认可了自己作为“继承人”的能力。

　　的确，这世上很多财团世家的“继承人”都不能算得上是“继承人”，不经由自身努力而得到，往往就不被珍惜。康顿校园里，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明玄道从小就见惯了这些所谓的“继承人”，顶着个祖辈留下的“光环”，要么自大，要么抗争，却从未想过，看似属于自己的，也有可能在一夕之间，变成他人的。

　　明玄道与他们不同，他从未有过“近忧”，因为他的“远虑”太多，往往还没等“危险”来到自己“跟前”，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它提早解决了。

　　拿槟榔街做文章，不过是明玄道的“小试牛刀”，他相当清楚为人谦和的修介还不是他的对手，他也同样明白与修老板对质，自己还尚未到火候。

　　“投石问路”，明玄道想做的，不过是掂量下对手的分量，然后，静下心，等待。这次的对决，将是漫长的战役，他要培养足够的耐心。

　　明玄道感觉自己是只爪牙锋利的猫，正开心地玩弄着手里“肥硕”的老鼠。他不着急“吃”，他先“玩”会。

　　与平静的明轩堂本家，蛋黄色灯光下笼罩下，坐在圆形小餐桌旁相视而笑的玄道母子相比，此时槟榔街的修老板家却是另一番境象。

　　以往在过年时才聚集在一起的槟榔街上大小店铺的老板们，听到传闻，老早就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在这个周末挑了个大早，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登门造访，把处在胡同底的修老板家给“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爸，大家都在外厅等着，让您给个说法。”修介不顾母亲的规劝，执意敲开父亲书房的门。

　　修老板正在写字，见修介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倒也没发怒，将毛笔一隔，对其招手，“来来来，阿介，看看我新写的这字，怎么样。”

　　修介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却见白纸一张，原来父亲挥洒了半天，竟没在纸上落笔。

　　“爸，您这是？”修介指着白纸问。

　　“这上面便是我给大家的答案。”修老板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雪茄，“这雪茄的味道不错，是你外公送我的礼物。比我以前抽的，要上档次的多。”

　　修介盯着白纸，豁然开朗，“爸，您这是要我们‘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

　　“阿介，记着我的话，如果不能将对手彻底击垮，就不要轻易撕破脸皮。”修老板取下雪茄，丢入书桌旁的废纸娄内，“另外，在不了解对方的前提下，也不要随意揣测旁人的心意，即便是你外公，也无法了解我的想法，劣质香烟早就抽习惯了的人，再好的雪茄也品不出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