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荼》炼之蜻蜓

18、第十八章

　　发生在圣女身上的风吹草动，自然很快又传遍了整个神英寮。
　　无极岛的乌先生愁得头敷毛巾躺在寮舍里直哼哼。

　　景暄起先还紧张了一下，揪住荷荼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吃亏？”
　　荷荼根本没当回事，随随便便的一应，“没事啊，那么多人呢，他能怎么样。”
　　景暄想想也是，以荷荼的生存能力，是吃不了亏。
　　他于是也就随随便便那么一嘱咐：“你以后多长点心，这人回头有机会我一定得告他的状！”
　　“嗯，放心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揭过了？
　　轩辕玉泽一回光华苑就看见这一幕，简直有些不可置信——景暄就这么保护荷荼的？不会太随便了吗？
　　亏他今天听到消息后一直都在纠结为什么没把荷荼送到演武场……遇上别人找麻烦，她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最让人崩溃的是，她明知道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硬上去杠！
　　轩辕玉泽简直要疯了。

　　他刚要上前就被轩辕燐川用力拉了一把，提醒道：“别给自己揽事儿了啊，好容易才撇清楚的。”
　　燐川知道轩辕玉泽的性格其实又婆妈又爱操心，只是他一向把别人都当做外人划了一道分明的界限。可他偏偏没把荷荼当外人，要是再跟荷荼搅到一块儿，未必狠得下心再放开一次。
　　为什么就偏偏是圣女呢。
　　燐川也有私心，他也不想轩辕玉泽活的那么难。

　　荷荼瞧见他们回来，笑嘻嘻地招呼他们：“燐川，玉泽兄，你们回来啦！吃过午饭没？”
　　她的笑容还跟以前一样，就只是不会再凑上来挽着轩辕玉泽。
　　而且，还带上了燐川。
　　作为一个长期被无视的照明人兼吃粮群众，轩辕燐川仿佛受宠若惊，还很不习惯！
　　——所以这两个人是有毒吗？他难不成吃粮吃上瘾，如今看两人形同路人般保持着距离的样子竟然违和感十足！

　　“我们……还没有。”轩辕玉泽稍稍别开视线应着，这个一下课就急着往回赶的人哪会想到去吃饭。
　　荷荼开心道：“那正好，待会儿一起吃吧。”
　　如果轩辕玉泽特地吃过饭再回来，那就真的是迫不及待的要撇清关系了。不过她还是不敢造次，急忙补充道：“景暄和凰尘也要一起吃的，幽冉也会来！”
　　现在谷幽冉不算“外人”了，他们这一组要一起度过三年的小伙伴，相亲相爱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

　　轩辕玉泽心里有些复杂，虽说是他先保持了距离，但是荷荼当真这般毫不在意，还能如常的把他当做伙伴，却真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只能硬按下心里的不适，嘱咐道：“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处跑，身边还是跟个人妥当些。”
　　他如今不好时时跟在荷荼身边，瞧着景暄这放羊吃草当真有些干着急。
　　荷荼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听说啦？我没事的，那个谁谁哪儿敢怎么样啊。”
　　轩辕玉泽心里急，越发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我观高钦性情高傲不知收敛，你不能用常理去思考每一个人。万一他一个冲动失了手，到时候还是伤在你身上。”
　　他着实不想太过一本正经惹荷荼不喜，但是干着急又没法子。
　　偏一边儿景暄听见他们说话还一点也不着紧，淡然笑道：“不用那么担心，你瞧她不是没事吗。圣女审时度势可是一把好手，情况若对她不利她不会莽撞的。”
　　轩辕玉泽无语地瞪着他，已经在心里薅住他的脖领子斥问：你是圣女这边的吧？不是高钦派来的奸细？？
　　是不是这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操心圣女的安危？？

　　没一会儿谷幽冉就来报了到，大家以为她是来吃饭，但为什么还背着铺盖卷？
　　谷幽冉惊讶地看着光华苑的富丽雅致，还有庭中炫得不得了的巨大梨花树，问：“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
　　景暄也问：“她要住在这里？”
　　荷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那边还空着一间厢房，我们这一组的人都在这儿了，为什么只有幽冉住在外面？”
　　景暄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这一幕似乎是迟早的事，没招了什么奇怪的人进来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么一想，景暄还是可以对谷幽冉表示欢迎的。
　　凰尘也很欢迎，有谷幽冉陪着，荷荼就不会半夜去敲她的门了。
　　（但也可能是一起去敲她的门。）
　　荷荼乐呵呵地挽住谷幽冉的胳膊，对轩辕玉泽道：“你看，现在有人陪我了！”
　　面对她那副“这下你不用担心了”的表情，轩辕玉泽倍感无力，好想大声喊：有什么用！？她能打还是能抗？？
　　（小哥哥你这样很不好哦，幽冉会不开心哦……哦，她并不会。）

　　我是手动弹幕：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自己保护好，指望别jing人xuan不行，指望她自己更不行。

　　*

　　青城真武峰云烟浩渺山色苍翠，一过午后便有不少神英寮的弟子聚在太虚真武境入口处晒着太阳，大部分都在等待自己队伍的伙伴。
　　圣女的队伍就省事多了，六个人吃完饭便一同御剑而来。
　　只是因着谷幽冉晕剑晕的厉害，凰尘只能招摇着一双翅膀带她，走到哪里都惹眼的很。
　　好在这一行人个个都是我行我素，也不大会管旁人的目光。

　　“走吧，我们进——”
　　荷荼落了地兴冲冲地准备进真武境，可巧一伙人闹哄哄地喊着“让让让让”便往里挤，挤得荷荼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跌下来。
　　轩辕玉泽急忙上前去扶，扶是没扶住，直接抱了个满怀。
　　他心里突突地一跳，全然不知跳在哪个拍子上。
　　抱着荷荼的手还僵硬着，荷荼却已经站稳，回头瞧着消失在真武境入口的那伙人怒道：“他们是故意的！”
　　虽然只有匆匆一眼，但她绝对有瞧见那谁谁师弟们的脸！
　　景暄眉头挑了挑，若真这般没完没了，也太不把天族威严放在眼里了。但眼下没什么证据，就算追进真武境都不会传送到一处。
　　“走吧，咱们还是先去猎妖兽，这些人以后总会遇上。”

　　妖兽杀起来简单，找起来却着实麻烦。尤其大家都不是经验丰富的猎手，除了瞎猫碰死耗子，就只能对着万妖录上各种妖兽的习性去推测。瞧着这个洞也像是有妖兽居住，那个沟谷也像有妖兽栖息。
　　寻妖费半天，杀妖一瞬间。
　　其他队伍需要合力杀妖兽只能集体行动也就罢了，但他们这个队伍却是完全是在浪费战斗力。

　　景暄着实想不明白第一日为何一下子就蹿出来那么多妖兽，就不能给他再来几波？
　　最终他提议道：“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更快一些。玉泽兄你帮忙保护圣女，燐川就辛苦一下带带谷幽冉，凰尘和我分头去找妖兽。”
　　这个提议乍看之下很合理，他和凰尘两人实力最强，没了负累四处单杀妖兽自然是最快的。轩辕玉泽和轩辕燐川就沦为保姆，带着姑娘们游游山玩玩水，就算碰见个把妖兽凭他们俩的实力也足够应付。
　　可轩辕玉泽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实力最强的都不在圣女身边？
　　就是因为有景暄这样的随行他才这么心累，根本完全没有办法放下荷荼不管！

　　轩辕玉泽努力地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见荷荼时不时会一脸疑惑地在身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他很想无视，忍了几次最终没能无视得了，开口问：“怎么了？”
　　语气里明明快要溺死人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温柔，自己大约并没有察觉到。
　　“我的传送符不知道哪里去了……”荷荼摸遍了脖子，袖口和腰带，实在想不起几时不见了传送符。
　　这东西倒也没那么要紧，不发生意外的话，它的作用只是偷个懒可以直接传送出真武境。
　　轩辕玉泽没多想，把自己的传送符也了摘下来：“回头我陪你飞到入口去传送就是了。”

　　传送符默认一个小队是同进同出的，队里一旦有人离开真武境，其他人也很快会被传送出去。为了不被突然传送他将自己的符递给燐川保管。
　　谷幽冉跟荷荼手挽着手道：“我也陪你！”
　　却被轩辕燐川无情嗤笑：“你连御剑都晕，怎么陪？凰尘要是没回来接你，你要跟荷荼走出去？”
　　轩辕燐川是个自来熟，谷幽冉可不是。她是宅到了一定境界的，不会因为跟荷荼熟就跟她的朋友也熟，荷荼是荷荼，荷荼的朋友就只是脸熟的陌生人。
　　一个不熟的陌生人随便打趣她，那她是不乐意搭理的。

　　轩辕燐川无聊地抛玩着传送符，叹道：“我们该不会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无所事事的在真武境里混时间吧？这也太无聊了，不然我们也去找个妖兽打打？”
　　“不行，太冒险了。”带着两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女孩子，轩辕玉泽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轩辕燐川“嘁”了一声，照他看，景暄就是不想当保姆才把人扔给他们自己跑了！

　　“但是，那边就有妖兽，我们真的不去打吗？”荷荼突然指着不远处一片密密的林子，风过林动一片沙沙叶婆娑，三人紧张地盯了片刻，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谷幽冉往荷荼身边靠了靠，“真的有妖兽？荷荼你怎么知道？”
　　“有妖兽的臭味。”
　　风过林间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拂来，可是听她这样说轩辕燐川反倒笑了，嗤笑道：“你这个天族的宝贝圣女还分得清妖兽和普通野兽的气味？”
　　荷荼立马挑眉回道：“我怎么就分不清？我见过的妖兽比你见过的野兽还多！”

　　这话任谁听了也只当抬杠而已，轩辕燐川用夸张的目光把她打量了两遍，“我猜，你是圣女一族的独苗苗吧？”
　　荷荼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燐川笑得就更得意了。
　　真当他是有勇无谋的人呢？他好歹也是带了脑子的。
　　天族那么注重礼仪面子，但凡还有其他人选，也不会让这个不服管的野猴子来当圣女。看人家好好一个景暄整天让她愁得都变大头娃娃了，想必也实在是没有其他人选了。
　　他戳穿道：“所以身份这么贵重的宝贝圣女，你要告诉我天族舍得让你去面对妖兽？”
　　燐川的话让荷荼没办法反驳，可又看不得他得意的笑脸，一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

　　只有轩辕玉泽知道荷荼说的大概都是真的，可是他既不能说什么，也不想带着荷荼去林子里冒险，便只能打断燐川道：“别贫了，景暄他们也离开好一会儿了，应该多少有些收获。今天荷荼身上没有传送符咱们就早点结束，我带她去出口还得花些时间。”
　　轩辕燐川知道这是轩辕玉泽给荷荼搭台阶，不是都已经不跟人家好了，怎么还不许别人杠两句。
　　他悻悻应道：“得，那我跟谷幽冉先出去，会跟景暄说一声的，你俩不急，慢慢走。”
　　太虚真武境这么大，御剑飞行也得飞好一会儿呢。
　　他启动了传送符，谷幽冉也冲荷荼挥挥手，“我们外面见！”

　　周围突然安静，乍剩下荷荼和轩辕玉泽两个人，场面居然有点尴尬。
　　荷荼暗道不行不行，有她荷荼在的地方怎么能可以尴尬？又一想哪里不太对，她才是被拒绝的那一个啊，难道还要她去哄轩辕玉泽？
　　她略带不满的小眼神儿暗搓搓地瞧过去，轩辕玉泽觉得自己的后脖颈略略僵硬，即使一直没有跟她对视却无法忽视那道目光。
　　他只能无奈地看过去，不自然地笑笑，小心地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她被人甩了啊。
　　面子她还是要的，所以她什么也没说，拈起剑诀道：“不是要御剑吗，我们还不赶紧走？”
　　剑一召出来发现是河泽，气氛又有一瞬间的凝滞。
　　荷荼飞快地看了轩辕玉泽一眼，琢磨着，这剑，应该不用还吧？又不是定情信物，要还好像也怪怪的。
　　轩辕玉泽更是头也不抬的召出剑，生怕荷荼要还他剑似的看也没看河泽一眼，浮空而起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飞过山林河谷，不知道是不是有轩辕玉泽在的关系，今日御剑格外顺利。
　　河泽仿佛自己就会乖乖跟在轩辕玉泽身后飞行似的，荷荼几乎不需要花费什么精力，甚至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去看看风景。
　　真武境天远地阔，万物在丰沛的灵气中都勃发着非凡的生机，她那点不开心眨眼就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玉泽兄，你刚刚吟啸是从哪里召唤出来的？”
　　以前河泽还是他的佩剑时倒常常见他带在身边，换成吟啸却没见过了。她如今除了河泽还有那把幽灵剑无处安置，只得讨教一下。

　　“是乾坤袋，专门存放神兵法器的储物法宝。吟啸没有剑鞘佩带不便，就一直收在乾坤袋里……”
　　轩辕玉泽说着便意识到荷荼为何会问了，幽灵剑也是无鞘的……她会更换佩剑吗？还是只是找个方法收容一下？
　　但那疑惑到了嘴边，也只是问：“你需要一个乾坤袋吗？”
　　“不不，我就是随便问问。”她就算需要也不会跟轩辕玉泽说啊，好像要占他便宜一样。
　　她且先记着，回去让景暄给她搞一个来。

　　轩辕玉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转回头去，总觉得若是以前的话，荷荼不会同他这般客气。
　　如今，他们也就只能这般了。
　　两人沉默地飞了片刻，忽然荷荼脚下一坠，一道气流如同龙卷风一般卷着她向下拉去。
　　轩辕玉泽喊一声：“荷荼！”想去拉她，却连他自己的剑也在气流之中一起下坠。
　　他弃了剑身形一坠拉住荷荼带进怀中，两个人一瞬间就被卷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