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金光]万壑松风》蛇蝎心肠

4、第四章

　　第四章

　　无论这些人是否退却，他的心情都只有一个字——杀。

　　只要是背叛过第一次，那么就有太大的可能背叛第二次。对于背叛者，他从不手下留情。因为对他们的手下留情，便是为自己的未来留下隐患。而无论是为了他的计划考虑，抑或是从他自己身体的角度出发，他都不会为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

　　乌合之众，尤其容易背叛。袖中的手捏紧了从不离身的折扇，心思略微波动了几分，而后便觉得自己的胸中仿佛有一口气郁结，直让他感到心口和胸肺莫名疼痛，于是忍不住的便咳嗽了几声。

　　心结，心结，是心中的结，也是难解的恨意。更是一路支撑他来此的动力。穆松风看着蓦然因为他的咳嗽声而安静下来的长老手下的人马，和他们对峙着。时间慢慢推移，且看是谁的耐心比谁的更加的长久。

　　这长久的隐忍啊……他慢慢的舒缓了自己的气息。他已经隐忍了太久了，久的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原本，大概是一个颇为毛躁的人吧。他这样的想着，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只是这种回忆太过短暂，短暂的就像是曾经所经历过的温柔一般，令人捉摸不到。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但是注意依旧是在那些乌合之众身上。

　　不放松，不能放松。这是这个布局之中的转折点。而他，一定会是这一局的胜利者。他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东西，也是时候得到回报了。

　　终究，有按捺不住的时候……一朵乌云遮掩了月色，便是这个时候，那些人动了。仿佛是按了启动键的机关一般，在一瞬间，那些人都动了起来。

　　只是……“有些迟了。”他这样说着，缓缓合上了双眼。

　　杀戮的气味，鲜血的呼唤。血液的芬芳在微风中徐行。那不是符合他美学的事情，但是却意外的符合这个时节的景致。乍暖还寒，冬雪未融，正适合这种凄凉。

　　然后他蓦然张开了自己的双眼。

　　血液在他的身边飞溅开来，落在距离他身周一丈左右的位置。他皱了皱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真是肮脏。”他这样说，但是却不知说的是他自己，是那些血迹还是那些乌合之众。

　　儒门的长老们派出的人手比他想象的要多，所以儒教那边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而他的暗卫们回返顺道便解决了这些乌合之众。那些人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搏命也是他的搏命。他们的机会也是他的机会。机会啊…..

　　说到底，是那些人自觉坟墓了。他给他们杀他的机会。但是那些人却并没有把握。要是那些惜命的长老亲身驾临，以及那个人亲身来到，他便没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可惜，惜命的人怎么会想到，投入越高，回报也就越大。

　　“主人，吾等幸不辱命。”那是他的暗卫的首领，是绝对忠心之人。是他的祖父留给他的，遗产……

　　手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而后是长久的沉默。他看着单膝跪地的他的暗卫首领，只觉得无比的讽刺。祖父的遗产，哈……

　　“折损了多少人手。”他终于开口。

　　“大约半数。”说到折损的人手，跪在地下的人气息微微一动。语气之中是沉痛是哀伤。他们是这人的暗卫，为主人而死是他们的光荣。只是，那些却也是他的兄弟啊。

　　“难为你们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下去疗伤吧，你自己也伤的不轻。”他合了双眼，然后等那暗卫之首离开。

　　事后的安抚必不可少。否则人心浮动，说不得什么时候这把在他手中的尖刀便成了夺他自己性命的利器。即使是暗卫，即使是可以相信的人，他的心中也是有所防备的。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他不再相信人心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时间是无情的，任何的人，任何的事情在时光之中都会变得残破不堪，被扭曲成一副让人想不到的模样。就像是他的命运，就像是他自己。

　　“还不出来么？”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最后一个暗藏的气息。小心隐藏着自己的，不像是成人的气息。

　　对于孩童，他总是有一份天生的心软。虽然这份心软是在不伤害到他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下的心软。手指慢慢的再次握紧扇柄。如果会威胁到他，那么他便毫不留情。

　　他没有让自己的暗卫动手，是因为他不想错杀一个无辜的孩童。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像是想要拯救什么一般的，无可抑制的将这种想法付诸在孩子们的身上。就像是补偿，也像是为了那无可挽回的过去做着最微不足道的弥补。可惜，无论怎样弥补，过去都是回不来的。他知道，但是却难以克制。

　　没有动静……

　　是想要隐藏，还是不敢出现？他想着，慢慢的走向那气息所在的方向。虽然不排除那孩童也是一个杀手的可能性，但是他没有机会杀他。虽然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但是文弱书生也有文弱书生的保命法。

　　太学主的师弟，师尊的学生，怎么也得了他们的几分真传。

　　小心的拨开树丛，却看到一个黑发的孩童蜷缩在树丛之中，呼吸微弱。略一观察，却发现，这孩童正发着高烧。

　　啊哈？本以为是被波及的普通的被吓傻了的孩童——毕竟此间离最近的村落虽然有一点距离也不是很远，若是哪家的孩子和父母闹别扭从而没有回家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是被派来的杀手——他并不相信儒教那些不择手段的长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柔弱的，发着高烧的孩童。

　　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宅院之中发着高烧，而母亲却因为父亲的原因被关在祠堂之中无法照料他。柔弱而无助。

　　不是伪装，而是真的高烧到昏迷，而且周围没有被人布下机关，也不是一个诱饵……周边已经被暗卫清场，穆松风看着那孩子，折扇轻轻一挥，那孩子便落到了他的背上。

　　分明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心中可耻的柔软了一下，随即便再无波澜。

　　倒是有几分的重量，只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从何而来。

　　童儿已死，现在他身边倒是缺了几个得力的人手。心思微微的转过，穆松风一路背着孩子留下傻眼的暗卫首领看着他们的主子朝着学海无涯方向而去。

　　他们的主子的身体，背着一个孩子真的没有问题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暗卫便真的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