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家的汤姆》撒伽楼

40、40.没药

　　晚餐时，凯西甫一坐下就弹了起来，面色古怪，布莱恩咬着一块馅饼含糊问她怎么了。

　　“我想站着吃。”

　　布莱恩有点懵，环视一圈，见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桌子边上都有一年级的正站着吃东西，他顿悟，没忍住，笑喷，馅饼渣落了对面的西埃洛一头一脸。

　　西埃洛脸都黑了，吼道：“布莱恩！你干什么！”

　　布莱恩呸呸两口吐干净嘴里的东西，一边笑着道歉一边掏出魔杖念出清洁咒，他也没想到能喷那么远。

　　西埃洛很是嫌弃地哼了一声，见西尔维娅和她的朋友在不远处，他端起自己的盘子坐到她们旁边去了。

　　凯西右手两指捏着小勺慢吞吞吃着布丁，眼里还有没消下去的笑意。

　　布莱恩感觉自己笑得差不多了，重新咬了一口馅饼，他对凯西说道：“我去年遇到的那把比你们今年的都疯，哎哟哟，不是看你们这样我都差点忘记了，摔得我以为布朗教授针对我，但后来，布朗教授说，我是近十年唯一一个第一堂课拿到那把扫帚还能飞上去的，哎，说多了都是泪，想起来屁股竟隐隐作痛。”但又有点小骄傲是怎么回事？

　　凯西的笑僵住，并不想讨论关于屁股的话题，她转而问他，“那你最终是怎么征服它的，呃，我指那把疯扫帚。”

　　“摔了记不清多少次后，我心里狠狠地想，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还那样，就给它扔壁炉去烧个精光！我攒了一些零花钱，赔得起！然后——”一切都正常了，布莱恩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布朗教授说别人拿到那把疯扫帚都是摔个三两次就去找他换。”毕竟疯得与众不同，很容易辨别——

　　布朗教授自此就盯上他，他一跃成为布朗教授最“器重”的学生。

　　凯西：……

　　感情欺软怕硬在扫帚界是常态？

　　“不过我虽然当时恼怒，事后想想，正因为不停跟它较劲，我才能感受到困难被征服瞬间的振奋无与伦比。”布莱恩突生感慨，“我都不知道我能坚持那么久！”

　　凯西真诚道：“布莱恩，你或许比你自己认为的更有潜力。”十足的韧性，纯粹的心灵。

　　布莱恩闻言笑眯了双眼，美得冒鼻涕泡，傻笑了半天。

　　凯西蹙眉望向门口，晚餐时间马上就结束了，汤姆都还没来，布莱恩轻车熟路地包了两份馅饼，“走吧，凯西，汤姆不会过来用餐了。”

　　“他常常这样？”

　　“他忙起来的时候哪顾得上吃东西，不过你放心，我记着你的话要好好照顾他，每次都给他带了馅饼。”

　　凯西抿唇轻笑，“谢谢你，布莱恩，我很荣幸，我们是朋友。”

　　“凯西，我也是，”布莱恩突然蹦了一下，大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有好些人闻声转过头来看了看他。

　　“噢，让我悄悄看看，是谁在喧哗？”左边胳膊瞬间的冰冷让凯西打了个冷颤，她偏头看去，半边身子从她胳膊穿出来的老熟人小胖幽灵咬着手指正好奇地看着布莱恩。

　　布莱恩尬住，拉着凯西跑出大礼堂，小胖幽灵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嘀嘀咕咕一个旋身飞到天花板上。

　　凯西心里的小人正捂着屁股吱哇乱叫，哭唧唧表示，步子太大扯得好痛哦！

　　回到公共休息室，布莱恩将馅饼放在汤姆寝室，被其他人喊出去玩游戏，他邀请凯西一起，凯西拒绝了，“我还有一些作业没有完成。”

　　布莱恩耸耸肩，“那么，好吧。”

　　公共休息室这个时间点人不多，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很是安静，凯西选了一处临窗位置坐下，一挨着沙发屁股墩隐隐作痛，好在沙发足够软，能挨得住。她捧着一本崭新的《神奇动物在哪里》还没打开。窗外的黑湖水，呈现一种碧绿的颜色，清澈无比，一条浑身银光的鱼儿游来游去，一会儿咬一口飘着的水草一会儿往石头缝里挤，一片生机盎然。

　　她微微偏头望着湖水有些怔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想着海格明年入学，一时又想汤姆在忙些什么能让他废寝忘食，一时又想起吉伯特-弗林特，她没记错的话，麻瓜世界英法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对德宣战，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凯西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恹然。放在书上的左手忽的被一只微凉的手覆住，她下意识缩手，被那只手瞬间握紧，讶然回头，撞入一双灰蓝眼眸。

　　她一时思绪没有回笼，表情有些呆，喃喃道：“汤姆哥哥？”

　　汤姆亲了亲她的手指，他的唇瓣有些凉，触到温软的手指感官十分明显，凯西瞬间清醒，“汤姆哥哥，你回来了！”

　　“嗯，在想什么呢？”汤姆声音清冷克制，他从楼梯下来，几乎是一眼就寻到她的身影，远远瞧去，她静静地靠着沙发一动不动，仿佛陷入某种情绪，周身笼罩着一片阴霾，宛如幽夜，是她从未有过的样子，他有一瞬的心慌，快步向她走去，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纤长的睫毛如帘幕般隔绝探寻，直到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他的心才落在实处。

　　凯西弯唇浅笑，浑身散发出欢喜，澈蓝眼眸里调皮之色兴起，“在想汤姆哥哥~”她掰着手指头数，“在想汤姆哥哥为什么没有来吃晚餐，在想汤姆哥哥去图书馆干什么呢，在想汤姆哥哥是不是忘记凯西会想他了……”

　　汤姆面色渐松，眼中泛起柔色，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玉白色小瓷瓶，他温声解释，“我曾经在一张很破的羊皮卷上看见过一副残缺配方，里面有一种草药叫没药，我没有见过，关于它的记载也很少，我下午去图书馆是为了再找找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记载。”

　　凯西从他手上接过瓷瓶，打开轻嗅，淡淡的兰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麝香，她好奇道：“那你找到了？这瓶药就是那个配方做的？”

　　汤姆伸出手指从瓷瓶里挖了一小坨乳白色药膏，摊开她的右手，缓缓将药膏抹匀在她手心，手指抚在手心，痒痒的，她忍不住后缩，被汤姆笑着拉住，“没有找到，但分析过后觉得可以用乳香代替，就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借了几种材料，花了一点时间做出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对成品的功效很是惊奇，留下一半当作借出的材料费，还叫他将配方给默了一张，也因此错过用餐时间。往日错过用餐时间对他来讲，稀松平常，但，以后，不会了……

　　乳白色药膏初时清凉，随着抹开，颜色渐渐透明，有一阵温温热热的，香气浮起淡蓝光芒，最后消失在手心，右手下午被扫把打击后的红肿仿若不存在，再无一点不适，她惊喜道，“一点都不疼了！”这便是魔药天才的手笔？！厉害如斯！

　　汤姆满意点头，将瓷瓶盖好，一字一句缓声道：“其他地方你自己涂？”他说这话时两人挨得极尽，气息拂在耳朵上，带起一层痒意，凯西睁圆双眼，对上他意有所指的视线，脸上瞬间沸腾，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汤姆垂眼看着她，“你当时左手拿着飞天扫帚，走路姿势也不自然。”他自己没有经历过被扫帚摔，但布莱恩当时被摔得几天不能坐，一上课就龇牙咧嘴，令人印象深刻。

　　一时间，脸上热度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涌起的感动，眼睛酸胀，她借着低头收起瓷瓶的动作遮住微红的眼圈，“真是没有什么能瞒过汤姆哥哥的眼睛呢。”——汤姆，只会是她认识的汤姆。

　　她骤然升起更多的信心，对汤姆，对未来。

　　拉着汤姆站起，宽大的黑色袍袖遮住了两人牵着的手，她晃了晃，语笑嫣然：“汤姆哥哥，你去吃东西，我去擦药，好吗？”

　　“好。”汤姆微微俯身，他此时额前碎发蓬松，灯光下有些暖绒绒之感，灰蓝的眼眸温柔宠溺，“一会儿我带你个地方。”

　　……

　　凯西矜持着缓步走向寝室，免得动作弧度大了扯到痛处。汤姆唇角挂着浅笑，弯腰拿起她落下的书《神奇动物在哪里》，他一边走一边随意翻着，崭新的书页没有任何阅读痕迹。

　　角落阴影处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晦暗不明。

　　嘎吱一声，寝室木门被推开，凯西轻挥魔杖点亮室内，走了两步又折身将门反锁，然后才脱去外袍，再慢慢褪下裤子，由于视线受限，她只得凭感觉抹药，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浓郁的兰香扑鼻而来，眼角余光能看见香气的淡蓝光芒浮现，很快消弭。药膏的效果立竿见影，她原地扭了几下，又拍了拍，感觉再好不过了。

　　蓦地，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赧袭来，她趴在床上，将脸埋住。

　　凯西换好衣裳从女寝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汤姆侧身站在最下面的扶手旁，有几名女巫捂着嘴从他身旁上楼，不停回头看他，他垂眸抚着戒指，似在思索着什么，眉目疏淡，气质清冷。他突然抬头，正偷看他的女巫们尖叫着跑掉，凯西莞尔，迎上汤姆的视线，向他走去。

　　汤姆带着她从城堡正门走出，天色垂暮，两人走过草地旁边那处廊桥，又沿着廊桥走下，随着离环状石碓越来越近，夜晚也正式降临，没有灯光的小路上响起一些小昆虫的叫声，热闹又喧嚣。

　　走到环状石碓，有两条岔路，往右是猫头鹰们平时生活的棚屋，汤姆没有停下，他牵着她的手往左拐去，是禁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