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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白哉番外(一) ...
他叫白哉,他的肩膀上负载着一个沉重光荣的姓氏:朽木。
十三番说:朽木家是四大贵族之一,是个古老而高贵的家族。
众人说:朽木队长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可他的儿子,是个意外乖巧的孩子,举止大方,彬彬有礼。
白天,他喜欢沐浴阳光,夜晚,他喜欢描绘繁星。
日与夜相互交替,他的生活蔓延着幸福的气息。
母亲曾经告诉他,‘白哉’是你父亲想了三天才想出的名字,你不要辜负你父亲的心血。
他六岁的生日宴,满庭客人不是身份高贵就是权势滔天。面对无数双挑剔刻薄的眼睛,他落落大方的鞠躬,并附带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叫朽木白哉,欢迎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作为朽木家的独子,无可争议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无数光华笼罩在他尚显稚嫩的头顶。但在例如海燕那类人看来,他是一棵被名为‘朽木家’的巨石压迫的小草,顽强的从石缝间长出嫩嫩的叶片。
殊不知,自由不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只要他的心是幸福的。自由,真的必要吗?
在他眼里,那个长着奇怪下睫毛的黑发男孩,就是一只海燕,不经意的拍拍翅膀,就能直冲云霄,在无限广阔的天空里无拘无束的飞翔,也是寂寞的飞翔。
“你真不自由。”海燕双手抱胸,鼻子发出重重的哼声。用相对较高大的身材站在走廊里,挡住对方头顶的光线。
“你很寂寞。”他回敬一句,又低头看书,犹如刚才只是和空气说话。
对方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木偶似的在他身边,挡了一天里最烈的阳光。
自那后,海燕就常常往朽木家跑,而且把打扰他的每日练习计划当作最大乐趣。
他是朽木白哉,生活得非常幸福而充实。
“少爷,下雨了。你还是回屋吧。”管家撑着伞上前劝道。
“不用,我想多等一会,父亲马上就回来了。”
他固执的拒绝。因为在一小时前他刚学会了瞬步。于是很兴奋的伫立在风雨飘摇的门口,摆出一个孩子急切想得到父亲表扬的神情。
自他六岁起,朽木家的家主就用威严的口吻对他说:白哉,从今天起你要有作为朽木家子孙的责任感。
是的。自那天起,他就把他的人生拴在了‘朽木’二字上,并为之刻苦努力。
“父亲大人,我有东西要展示给你看。”他拉住父亲的袖子,期盼似的摇了摇。
看着儿子鲜少撒娇的举动,朽木家主微愣,一秒后才说:“白哉,今天不行啊。今天我带了两位客人回家来。”
父亲带客人来了?他抬头,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两人。
他们明显是一对母子,女人很漂亮,有着和他那古典气质的母亲截然不同的美感。一袭橘黄绣花的和服,衬托着乌黑的发和如蛋白玉石般的肌肤。
躲在她身后的小孩子,才六七岁,探出脑袋好奇张望过来。
他们走进了朽木家,白哉看到管家和仆人脸上呈现的古怪,他们进入到待客的大厅里坐下。白哉又看到母亲皱起姣好的柳眉,对来访者表示不悦。
空气里凝集着看不见却让人不安的东西,把本该温馨和睦的气氛搅得一团糟。
“你好啊,我叫白哉。你叫什么?”他靠近,给了男孩一个温馨的微笑。
气氛似乎稍稍得到了缓和。
“倾角。我叫羽风倾角。”像是被他所感染了。小男孩咧开嘴,五六颗乳牙上下开合。
“他是你的弟弟。”父亲把手放到小男孩的头顶揉了一下,对他嘱咐道:“白哉,你是哥哥,要照顾好他。”
弟弟?父亲大人这句出乎意料的话,像一次最猛烈的攻击,让他措手不及的愣在当场。
很快,母亲也开口了:“白哉,你把他带下去吧。我们之间有事要谈。”
“是。”他果断的鞠躬,然后又轻柔对倾角伸出了友好的手。
“倾角,你要不要去看锦鲤?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的鱼!”
他拉着小男孩的手,快步离开了这个压抑的难受之地。
他还是个小孩子,没必要把自己的掺和到大人的世界里。在他看来,大人世界里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像他这样的小孩能了解的,也不用了解。
紫玉的眼眸暗了暗,随即又亮起天真的光明,引领着急切想看鱼的男孩离去。
那一天,是一场悲剧的开幕。
朽木家主留他们住了几天。很快,庭院出现了两个小孩嬉戏的身影。
于是,仆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了。
“少爷,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孩子玩……他可是……”话突然而止,因为侍女被白哉脸上呈现的冰冷所吓到。
“他叫倾角。小菊。”严肃的提醒后,又春风化雨。他说:“他是我的弟弟,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起玩?好了,小菊你去端一盘糕点来。
侍女离去的背影仍然有些发抖。从小少爷身体里渗透出的灵压,已不负往昔的柔和了。
“倾角,你喜欢吗?”
“恩,好漂亮的鱼!”倾角伸手到水池里,想要抚摸那些漂亮的鳞片。
身后传来刻意的咳嗽声。两个孩子同时转头,表情各不一样。
几个高大却枯瘦的老人出现在视野里,灰白的衣袍垂直笔挺。像一排棱角丛生的峭壁,将撕碎任何妄图攀岩越矩的人。
倾角缩到白哉身后,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狗。
“白哉少爷,今日的练习完成了吗?”轻蔑的瞄向躲到白哉身后的男孩。大长老移动一下下巴,刻薄的问。“他是谁?”
他恭敬的鞠躬:“大长老,他叫羽风倾角。是、是父亲带回来的客人。”
“哦。羽风?”满是皱纹的脸冷下来。他沉吟道:“算了。只要不姓朽木就行了。”
白哉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眉。
长老们继续说:“白哉,你是朽木家的少爷,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做有侮朽木家的事。”
“对不起。大长老。”咬牙,他俯身鞠躬:“我以后会注意的。”
长老们这才满意的抚摸胡须,离开了。
倾角这才后怕钻出来,边擦汗边问:“白哉哥哥,那几个老爷爷是谁?他们的眼神好可怕。比流魂街的恶犬还吓人!”
恶犬?他抿起双唇,极力掩饰。
“恩。也许他们就是朽木家的恶犬。”
朽木爷爷说:真意外,两个孩子相处得不错啊。
朽木夫人说:白哉是个懂事的孩子。
某天,他的爷爷,朽木家已退休的家主,突然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当来到那间屋子前,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
那是朽木家的重要中枢,用于存放着族谱,以及有关历代朽木家人物的记录资料地方。
“爷爷,我、我可以真的进去吗?”他立在门口,犹豫不安的问,可满眼的期盼之色溢于表面。
爷爷说:“进来吧。没关系的。白哉你是朽木家的独子,未来的继承人。记住,今天我们只是来整理资料。不过,今天的事我们都要保密。不要跟别人说。”
一老一小,同时伸出食指比在嘴边,会心一笑。
站在堆积如山的书籍库里,翻阅和整理了数多书籍多显乏味,他随手又抽出一副卷轴。无心的展开后,顿时面色古怪。随后喊:“爷爷。”
“发现什么了吗?”
“他是谁?”他把画卷呈递给爷爷。画卷上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松树下,清雅的面容,满眼温和的神情,一如阳光自天空洒下。
可白哉满腹疑问:这个人和他怎么长得这么相像?
爷爷看到画后,神情也凝重了。望着画卷上的少年,久久无语。直到漫长的几分钟后。才发出悠长的叹息:“哦,是他。”
“他是……”
爷爷把画卷有递还给他,拿出族谱翻开,手指下移,在那如根系繁杂的众多名字中,手指定在一个秀挺的名字上。
朽木玉。
而在那个名字旁边并排的,便是爷爷的名字。
“他是我的弟弟。”
他看到,爷爷摩挲着那个名字,缓缓的反复轻念,苍老的眼里沉淀出一小片深黑的色彩,疑是回忆往昔。
几秒的漫长静止后,老人才从过去那美好如繁花的青葱岁月里拔住意识。用惋惜不已的语气述说:“在当时,他是朽木家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人,天才也不足以形容。无论是长老,还是家主,都相信‘朽木家最出色家主’的头衔,将移位给他。”“
“那……他后来呢……”内心中的好奇无限扩大,可看到爷爷那凝重悲哀的表情,便不敢多问。
“可惜……天妒英才……他只活到了十八岁……就在他……”爷爷掩盖不住深深的遗憾之色的低头,白哉立刻懊恼的欲道歉,下一秒一只大手抚摸上他的头。
曾经叱诧战场的死神队长,在漫长血色风云过后的日暮西山的景色中,回归成一位疼爱孙子的好爷爷的角色。
那样柔和的目光,像是透过白哉,遥望着远方。
宽大有力的手掌,虽然皮肤干枯粗糙,可抚摸在头顶的感觉却意外的温暖柔和。
“白哉你很像他哦,说不定你就会成为最出色的家主。”
白哉稚气未脱的脸蛋上,焕发出一种喜悦的自信神色。
“恩。我会的。”
在任何人眼里,白哉听话懂事又乖巧温顺。是一个典型的父母想要的好孩子。
其实,他有着外人看不到的一面。
朽木家的庭院大如迷宫,很适合喜欢聊天的仆人们窃窃私语。而多孔的假山,有足够的空间能容纳下一个十岁男孩的身体。
“不知道老爷是怎么考虑的,都瞒了几十年了,为什么不再多瞒些日子。”
“纸终是包不住火。”
“其实夫人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没点破。”
“恩。长老们也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大发雷霆呢!”
“最可怜的还是白哉少爷。”
“可少爷对我说,他很高兴有个弟弟。”
“笨蛋,白哉少爷才几岁,懂什么?可怜啊,等他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可仆人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可那些飘荡在风中的话,还是顺着空气钻入假山的缝隙。他在山洞里蜷缩成一团,不言不语。直到传来管家带领着仆人焦急的呼唤声,才跳了出来。
“我在这里。”
“少爷,你去哪里了?你的衣服……”管家留意他衣服可疑的灰尘。
“没什么。”他淡淡的一语掩盖:“我才练习瞬步回来。”
大人的事,他不想参合,其实他对大人的世界有种难恐惧。有些事,他不想知道,想回避。
可事情不容回避。
“请你不要再和那个孩子接触了。白哉少爷。”
在长老专属书房里,所有的长老包围住他,俯身郑重的告诫:“你是我们朽木家的独子,是继承人,未来的朽木家主。在那一天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要和来历不明的小孩一起玩,那样只会降低你的身份。”
我是独子?他是来历不明的小孩?那群老人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心里涌动黑色的涟沥,可他还是故作不解的反问:“可是倾角也是父亲大人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为什么要阻止我和他接触!”
“那个野种没资格成为我们朽木家的子孙。”大长老本来就阴沉的脸一听此话,就变得乌黑如墨:“白哉少爷,自你六岁开始你就接受了如何成为一名优秀贵族以及出色的继承人的精英教育。所以请你不要提一些任性的要求。”
提一些任性的要求?
究竟谁才是任性的人——手指深深掐如掌心,他克制自己急于反驳的冲动。
“我会牢记长老们的教导的。那么我告退了。”
仆人都看到一向雍容典雅的朽木夫人,第一次带着阴翳的脸孔要求和丈夫单独说话。
“你的事我一直不闻不问,毕竟我们当初有过约定。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母子带到这个家,他们的平民区不是生活得很好吗?你为什么非要闹得我们丧失贵族的脸面!长老们为此很恼怒!”
“倾角是我的孩子,难道要我放任他在平民区里生活吗?”
“难道只有倾角是你的孩子吗!白哉他也是!你的行为伤害到他了,你知道吗?”女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你知道吗?他为了讨你欢心,一直在多么的努力。他只希望你能表扬他!”
愤怒中的人,往往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
他们那些生生刺耳的争吵,透过薄薄的纸门。打破了走廊的寂静无声的假象,缭绕在蜷缩在门外的小小身体四周。
他抱膝靠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头顶的点点繁星,映照不进他内心的漆黑夜空。
然后,他偷看过了父亲的日记。里面记载着有关他的父亲所爱的平民女子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一些事。
一个父亲说要加班不回家的日子里,他怀揣抄来的地址,偷偷溜出家门,第一次离开了静灵廷,第一次踏足到了平民街道。
从那些衣着朴素动作粗鲁的人身边走过,在狭窄又布满尘土的小巷里拐弯,他小心的躲开石板路缝隙里长出的零星野花,向几个在水沟里吊虾子的孩子问路……
再然后,他看了那个家以及在门口的一家人。
在印象中威严认真、不苟言笑的父亲,此刻却扬起了满脸灿烂生辉的笑容,抱起倾角小小的身体,一旁的女人跟着掩嘴笑着。
徐徐下落的夕阳,如心头之血。
他从没有被父亲那样拥抱过,那样的亲昵行为刻薄得连在梦中都没有出现过。
胸口就像破开了大洞,妒忌和憎恨的虚匍匐爬出,想要毁掉自己所带的画面。
那副一家人温馨和睦的画面。
那个傍晚下了一场雨,他从布满整个静灵廷的乌云下走了回家。
“白哉,休息一下吧。”朽木夫人见他已挥刀练了好几个小时,心疼的用一方手帕为自己的孩子擦拭汗水。
这孩子最近比以前跟努力用功了,除此之外,似乎又改变了些。
推拒开母亲的手,疲惫的小脸依旧固执:“没关系,我还能坚持住。”
一阵疾风忽掠过脑后,梳理整齐的黑发瞬间披满肩膀。
“哦,白哉小弟,你还真有精神。那和我一起玩啦!”四枫院家的人形黑猫倚在墙头,手中的红绳晃啊晃,嬉皮笑脸:“捉迷藏如何?你躲,你来捉!”
墙下的男孩瞬间沉下脸,墙头的女猫妖并没有看清覆盖在阳光阴影下显得深邃的眉宇。
“不要。”垂下眼睑无视了往日的邀请,他转身就走:“那是小孩子的游戏。”
瘦弱的背影,在烈日晴空下,涂写着黑白分明的彩色。
“我已经长大了。”
变强!他想要变得更强,变成和族谱上记载的那些人物一样强大。
爷爷问过,他也保证过。他要成为朽木家历代里最优秀的家主。
这是他和爷爷的约定,也是他现在仅存的精神支柱了。
仆人说:少爷比以前更用功了,但他最近都不再笑了。
既然父亲和母亲不相爱,那他们为什么要结婚?他曾经,偷偷抓着管家的袖子急切的问。
老管家摇头叹气,好半天才缓缓的吐出一句:少爷,你还小,不会懂的。
政治婚姻,无关爱情。
“父亲!你能指导一下我的刀法吗?”他喊住正欲出门的父亲大人。待父亲回头望来,他鼓起勇气抬头和父亲对视。
“我要去上班了。”朽木家顿了顿,眉宇间忽带起一股深沉的雾色,接着说:“这次等我回来吧。白哉你最近的进步很大,可以学些鬼道了。等我回来我亲自指导你的。到时候不准叫苦。”
孩子气的小脸一怔,他是没想到父亲会干脆的答应。他快乐的点头:“恩!”
他看着父亲,走出了黑框大门,天空正下着一场大雪。乌黑的‘六’字在纷纷雪花中,斑驳成模糊不详的图案。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父亲的背影。
一月的鹅毛大雪,掩盖了鲜红的世界。
朽木家主和麾下七名队员,在现世因公殉职。
父亲下葬的那个月里,母亲很快就病倒了。
在弥留之际,朽木夫人喊来了白哉。郑重的拉住了他,久久不语的凝视着。苍白得失去血色的双唇,吐出青烟薄雾:“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却让吹拂而来的风使白哉浑身的血凝固。
“白哉,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在很多事情上,你总算装作不懂,也装作不过问。”
孩子幼稚的黑眼眶湿润了,喉头哽咽几下。
朽木夫人摇着摇头,断断续续的说:“原谅我,我一直对你不够关心。其实你很渴望得到我和你父亲的关心,可我和他……原谅我……”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他的话和泪水一同滑落面颊。滴落在狠狠揪住衣服的手背上。
他知道,他都清楚。父母间的相敬如宾,是在掩盖彼此冷漠冰质的感情。
他们间的冷漠,也倾泻到了他身边。
母亲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他流泪的脸上,呈现一种透明的悲伤和哀愁。
最后她才缓慢的说道:“因为这是——家族的责任。”
她躺下了,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们身为一个贵族,要有为家族奉献一切的觉悟。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耀和光辉,我们的责任就是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身为家族的人,活着就……”
风停了,蜡烛灭了,声音也没了。
只有他还在默默流泪。
静静悄悄的卧室内,细微压抑的孩子的抽泣声突显得飘渺,若有若无。
窗外的月光,孤独的照耀着静灵廷里的重重楼阁,照耀着楼阁里在哭泣的小小的人儿。
“坏人!你们都是大坏人!”倾角用七八岁的身体出现在朽木家,拦住了出行的队伍。
他用许多大人没法拥有的勇气,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响中,举起手指指向了朽木家的最高权力和身份的人——长老们,以及在长老们身后的他。
倾角,他要做什么?白哉挥开了拦住他的仆人,从长老们飘摇的衣袖间隙里看到一件款式独特的白色衣服。
那是奔丧的人才穿的孝服。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不让爸爸回家见我和妈妈,还不让妈妈来找爸爸!爸爸离去的事,还是隔壁的叔叔告诉我们的……”说着说着,他抽泣起来,泪眼鼻涕布满整张小脸:“妈妈说她要和爸爸一起走。然后她就……她就……”
拥有冰做的心肠的长老们给了管家一个极度不悦的眼神,管家立刻命令仆人上前把他拉开,不要阻碍了朽木家前进的路。
倾角从宽大的衣服后掏出了一个水桶,朝着众人劈头盖脸的倒来。
“哗。”一桶污水掺杂着孩子的愤怒,如一条小小的水蛇,将才上前的仆人浇了一头一脸,几位长老也躲闪不及,价值不菲的锦缎衣料沾染上丑陋的图画,像一张张怪脸,讥讽着这个名门家族。
众人此起彼伏的叫骂中,白哉杵在原地,刚才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像这样一个贵族家门,不如没有的好!”倾角大叫着再把桶砸向扑来一个彪形大汉,从街角又窜出一个黑发的男孩子,像山猫般矫捷,拉住他的手,调头就跑,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管家只高喊着保护长老,并没有派人去追赶。
“少爷,你没事吧?”侍女们焦急的递上毛巾。
“没事,我没事。”
黑紫的眼眸死死凝视着那个跑得越来越远的身影,他不由揪紧了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都流着朽木家的血。
他们同样都失去了父母。
可他却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挑衅朽木家的权威,辱骂长老,以及在众人面前哭泣……
这天的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随后便抛之脑后。可他却把它深锁进记忆深处,与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融洽相处的时光锁在一处。
多年后的某个二月阳春。他失去了最后的家人,对他最好,最无私,没有任何客观的目的,总是温柔的抚摸他的头顶的爷爷。
朽木银铃走得很安详,也许是他看出心爱的孙子已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坚强的面对这个贵族家庭里生出的事事非非了。于是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里,闭合上眼的老人,毫无痛苦的陷入到最后也最漫长的熟睡中了。
银白风花纱整齐的折叠成方形,和羽织摆放到一起,晨曦从纸门挥洒,表面布上了一层薄金,依旧那么贵气十足。
“白哉,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将来,会成为整个朽木家的骄傲。”
“记住,不要为别人而活,你该为自己活下去。”
乌云遮挡了静灵廷的碧空,仰头望天,他的魂魄也被这浓浓的乌云所吞没。
为自己而活吗……可我为什么要活着……
春寒料峭的风中,朽木家新的家主,站在满庭萧瑟的花园里,看了一夜的星辰。随后来到书库,翻开族谱,提笔写下悲伤的文字。
长老说:朽木白哉将是这个家族历史上最出色的家主。他是如此的坚强,对贵族的认知如此的完美。已经没有什么能成为他通往成功的道路的绊脚石。
他成为的副队长,同队的队员们送来的多是虚伪的道谢和理所当然的目光。
这没什么,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他成为副队长本是毋庸置疑的事。既然是毋庸置疑的事,也就毫无惊喜可言。
也许若他表现得默默无闻,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
六番队员说:朽木副队很优秀,就是个性太冷淡了。是个像冰一样的男人。
管家说:少爷越来越像老爷了。
他在宁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里,恪守着承诺的活着。
几年以后,一个人闯入他的生活里,给予了他新的希望。她的名字叫,绯真。
在仆人的传言里,他和绯真的相遇,起于一场妙不可言的缘分。
一个盛夏的祭典,他像以往那样显在家中品茶,准备独自度过漫长夏夜。可神派遣的冒失鬼却若如无人之境的闯了进来。
“你也真是的,老守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心哪天憋出病来了。”众仆人惊恐的眼光中,海燕还是大大咧咧的个性,不由分说把他强拉出了朽木家的乌漆大门。
身为朽木家主的他已很多年未去过了那种人头攒动拥挤嘈杂的环境了。当他回过神情来并皱起眉峰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酒家。
“哟!朽木副队长也来了啊。”明显有三分醉意的京乐队长从二楼探出脑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用手肘戳一旁的好友,邀请他们上楼。
待他和海燕上楼,才发现十三番的队长副队长几乎全来。虽然大家都是尸魂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统一默契的穿了浴衣和服,收敛了平日的威严庄重,
喧哗热闹的场面里,他是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色。冰冷、安静、如老僧入定,固守在角落里,用外人的眼神看待。
虽然眼前的宴会并没有让他有拂袖离去的厌恶,可那种排斥感却一如既往的强烈。
众人最终在盛大的烟火开场前离开了酒店,一群醉鬼晃晃悠悠的挤进了接踵摩肩的人流里,随着人流缓缓前进。
他刻意放缓了步伐,离大家越来越远。然后,突然间,有人误撞进他怀里。
“啊,对不起。”女子后退,连连道歉。
本为她的无礼而欲呵斥,可对方的眼睛却不由让他心魂一震。
纯净的,没有掺杂一丝异色。
有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纯净的颜色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她歉意的笑了笑,打量一番。问:“你是一个人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对那素雅脸蛋上的神情一怔。
多么熟悉的表情,就和小时候的他一样。明明内心是被悲伤、不安、嫉恨、彷徨所填满,可脸上却依旧挂着若无其事的浅笑。
这个女孩,也很孤独吗?
见他不语,女孩又平静的说:“我也是一个人出来的。这一年一度的祭典,无论多么热闹,都与我无关那样。”
不远处,忽然腾起的巨大火焰,窜入夜空,映红了漫天的乌云,宛如霞光涌动。人群顿时喧哗更甚。
一声女子的哀婉叹息,被那嘈杂的叫嚷和烟火的爆炸所吞噬。眼眸深处的幽怨像潮水一样涌动着,她喃喃的说:“看,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燃烧灵魂,要将这世间的一切污秽洗净。”
朱红的火光为她的侧脸描上金线。她整个人就像那白绢上绣出的仕女,娴静素雅,又带着神秘的韵味。他不由踌躇了欲离开的脚步。
“既然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那……”纤纤素手大胆的握住他的掌心,绯真嫣然道:“和我一起逛逛如何?”
当他从那个笑容里回神时,已被对方拉进了篝火盛宴的最里面,站到其他载歌载舞的人们身边。
那高耸的木架上,烈火炽热的爆发出清脆的声响,另他想起了曾经的战斗。
有只虚能吞吐火焰。命令席官们退下后,他解放了斩魄刀。千本樱粉白冰寒的碎刃在大火中翻滚舞动,那是森冷的风暴和狂躁的烈焰之间的殊死搏斗。即使热浪扑面,他也毫不退缩,用极度镇静的态度操纵利刃将虚切成碎片。
因为他对死亡,并不恐怖。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当陌生人?”她忽然开口,无惧的凝视着他,说:“你的眼睛隐藏着深深的哀伤。”
“你很喜欢窥视别人的内心吗?”他扭头回避视线,胸口腾起的火焰不是愤怒而是心虚。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孤单。啊,对不起。”快速的鞠躬:“我不该这么说的。我走了。”
“我叫朽木白哉,你叫什么名字?”鬼使神差的,他拉住欲离去的皓腕。
皓腕的主人停步,回眸一笑,“绯真。”
漫天的灯火,通明辉煌。
他的心,也如这悬挂在祭典上的灯笼,流溢着五彩华光。
仆人说:少爷最近非常爱散步。
管家说:这是件好事。
到平民区的那家茶点店里喝茶,是他最新的爱好。一成不变的生活加入了新的规律,他早晨去上班,晚上回家前会去茶点店坐一坐,和绯真说说话。
虽然那里的茶并不合胃口,可他还是天天来,风雨无阻。
“朽木大人,你每天都绕路来看我,真是劳烦你了。走这么远的路,累吗?”她递上一杯清茶。面容依旧素白无暇,却远比从前所见过的任何一张惊喜描绘的脸庞更让他怦然心动。
他接过茶杯,饮下一口,抹茶的清香舒缓了工作上的疲劳。他说:“我不会觉得劳烦。看到了你,我的心就不觉得累了。”
宽大的手握住她的手,冰颜融化。
红晕浮现双颊,她抽出了手。
“绯真,我看你平时很文静啊。不过那一天倒是……”
“朽木大人,那一个烟火宴会上,我是第一次主动和男性说话。我当时是被别人强拉出来参加的,其实本打算漫无目的度过那个夜晚……”绯真双手不知不觉的合拢,尤其祈祷般小声喃喃:“可我遇到了你,心也不知怎么的就……”
不知不觉的,她坐到了他的身边,两个孤单的身影偎依到一起。
“和朽木大人在一起时,我真的很开心,好像能够忘记自己的悲伤……”
绯真是一泓清泉,注入到他近乎干涸的生命里了。
他和她牵手,走过了平民区的条条街道,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绯真瑟缩起来,可他却气定神闲的牢牢牵住了她的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复一年。但时间永远不会重复昨天。
多次催促无果后,长老们开始擅自张罗起他的婚事。面对这样的情景,他预感到绝对不能再等待了。
“绯真,请你嫁给我吧?”
他恳求并凝视着她的脸。虽然表情还显得严肃。但胸腔里的心脏却激烈的跳动,带着隐隐的惧怕。
绯真的湿润双瞳瞬间扩大。她整个人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久得他差点打破了长期佩戴的冰面具。
“恩。”少女羞涩的点头。
一句话的承诺,他浑身都感到了幸福。
朽木家的第28代家主,在一家茶水店里,抱着心爱的女子,有失仪态的转起圈来。
那天,碧空万里。
当然,这种行为狠狠的惹到了某些人,例如。
“白哉!你——”
“大长老,你叫我什么?” 优雅的撇开茶水上茶叶。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平静的将暗含毒刺的话,投掷给前来兴师问罪的长老们。
“朽木家主,你说你要娶流魂街的女子为妻?你究竟是怎么认为的,一个流魂街的女子怎么配成朽木家的女主人。”
“她的名字叫绯真,不是‘流魂街的女子’。而且她作为朽木家将来的主母,你们应该对她客气点。”
“啪!”青花茶盏摔到地面,大长老的胡子急剧的抖动,他指责道:“朽木家主,难道你想重蹈覆辙吗?你应该从你父亲的悲剧里吸取教训。”
空间里气温陡降。
父亲?!他的目光,鹰一般锐利,横扫过整间房,斩断了反对的声音,压低了不满的视线。
“不。”他站起来,高大的身材和无形的气势立刻像泰山一样压迫向别人。是的,他已经长大了,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不过是一群需要他俯视才能看到的老头子。“我正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才决定的。我要娶我所爱的女子!”
那些老头子睁开了浑浊的眼珠,不可置信的聚焦。眼前的人,已不是那个总唯唯诺诺的温和少年了。他是那么的沉稳,像把磨砺好又收敛了光芒的刀,只要触及他的威严,便会立即出鞘,诛杀所有的障碍!
“你糊涂了!你的行为是给家族的荣耀抹黑!”
“不,你们才是在给无上的朽木家抹黑。在你们眼里,难道朽木家已经衰弱到必须要靠联姻来挽救的程度了?朽木家的荣耀已不负往昔了吗?你们该为你们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长老们慢慢的后退,那如哽在喉咙的难受样让他感到非常受用。
“而且,成为朽木家最优秀的家主,是我和爷爷的约定,我自然会做到的。不用你们指手画脚。至于婚礼已订在一个月后。请放心,我是不会命令你们一定来要参加的。”连给对方回答的时间也没有,他干净利落的转身,出了房间。
凌厉的风迎面扑来,银白风花纱在脖颈间贴合收紧。他抚摸着飘荡在空中的薄纱边缘,发出来自胸腔深处的压抑多年的叹息。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原谅我吧,我保证这是我唯一一次的任性。
“你会后悔的!”苍老如乌鸦呱噪的声音自身后呐喊,远远的传开,却不能撼动他坚定的步伐。
后悔,不!你们就远远的观望吧,看着我如何走出自己的道路!
一个月后,他顺利的迎娶了绯真。迎亲的队伍在返回静灵廷的途中,路过了一片盛开桔梗花地,那一簇簇蓝紫编织成最华丽庄重的锦缎和地毯,延绵出几里的道路,祝福着这段爱情。
桔梗花开,代表了幸福再度降临。
婚宴出乎意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清冷。虽然他没怎么宣传,也没送什么请帖。可不请自来的大有人在。
“恭喜恭喜!”京乐、浮竹等一干人举杯祝贺。
海燕更是当众勾起他的脖子,指责他的不道德:“你小子真厉害,不声不响的交了个女朋友,不声不响的求婚,要不是我们聪明,你还打算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结婚啊!不行!要罚酒哦,而且为了弥补给我们这群还打光棍的男子造成的心理伤害,你要请我们喝好酒。要上朽木家最名贵的酒!”
“是吗?我倒觉得,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只喝白开水就好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吩咐管家抬上了朽木家最贵的酒。
今天,新娘打扮得漂亮极了。白绢锦缎本显富贵荣华,而绯真的清雅气质浑然天成,生生压过了满身华丽的妆扮。抬头看到一身新郎装的他时,她盈盈一笑,满屏宾客顿觉得一朵白梅在冰雪清冷的朽木家盛开。
他握住她的手,脑海的里想的是:比翼双飞,携手一生。
众人说:朽木副队长最近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冰山那样冰冷锋利。
他喜欢和绯真一起坐在长廊上,喝茶赏花。院中的樱花林里下的花雨,是他宁静生活中的一部分。儿时的他总用尚显幼稚的脸,顶着粉饰太平的微笑,从众多杂乱纷繁的唇枪舌剑里走过,保护自己不被伤到。
如今已不需要了。
把娇弱的身躯搂在怀里,心被填得满满,荡漾起幸福的蜜汁。
而他所爱的人,亦在回应这份感情。
静灵廷的黑夜,笼罩着错综复杂的街道,总显得漫长孤寂。夜色下的府邸,更如一只蹲伏张嘴的巨兽。绯真手持一盏青灯,面对着天地色泽混沌成一片的景象,立于这只巨兽张开的大嘴边。
“回来了?”轻柔的呼唤。
他点头走近她和她手中的灯。
素手所持的那盏灯,明明那么微弱的亮光,却温暖了他差点迷失在子夜中的心。
“恩,我回来了。”
牵起她的手,一同走进了乌漆大门。
是爱的力量,驱散了一切黑暗,更抚平了所有由于黑暗而受的伤。
“绯真。你给我生个孩子吧?”午后一场闷热的大雨滂沱而至,他忽然侧过头来对妻子说。
夏雨让他回想到过去,他曾经站在雨中,看着父亲抱着他弟弟的幸福场面。
绯真的脸色亮了一下又随即暗淡,犹豫的说:“白哉大人,可我……”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的妻子,朽木家的主母。”他轻吻绯真的黑发,认真而执着的说:“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温柔善良。这种美好的品格,即便是贵族也未必拥有。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是最优秀的!”
温柔?善良?绯真默默低头,倚靠进丈夫的怀中,神情晦暗。
他收紧了手臂,诚恳的说:“答应我,好吗?再说了,我可以想象那时长老们的脸色肯定很精彩。”
绯真轻笑一下,抬起头,对上男人柔情似水的眼眸。
“好的。”
然而,那天并没有到来。
管家说:绯真的身体不太好,虽然有看过大夫。但似乎没什么用。
朽木家的资深医生摇头说:朽木队长,尊夫人是心病。
心病需要心药治,而绯真的心药便是一个人。一个人她思念已久的人。
看着绯真一天天憔悴下去了,他便不再加班工作。更多的时候,是把那个羸弱的身体搂入怀里,坐到走廊上,看上一天的樱花。
朽木家在尸魂界德高望重,几乎可以说是声威震天。若动用全族的人力,要找一个人,绝对不难。之前他和朽木家的暗卫均是这么想的。
“你们整个小队,在流魂街搜寻了一个月。却给我这么一个消息。”朽木家主的威严随着怒气勃发,跪在地上的暗卫们犹如在浪涛中的小船,瑟瑟发抖。
“我们已搜遍了整个北部的流魂街以及其他平民街区,可确实没找到绯真夫人的妹妹。属下无能,请家主责罚。”为首的黑衣人,把头埋得更低,几乎快磕到地板上。
他知道绯真在思念她的妹妹,并且趁他上班的时候外出寻找。于是他悄悄派出部下。若是找到了,也好给绯真一个惊喜。
但为什么找不到呢?就算是流魂街上的黑发小孩随处可见,可连对方的一个足迹都没有发现——简直像是冥冥中有只手在阻拦一般。
看着妻子被内心的悔恨折磨得日渐消瘦,他心急如焚,呵斥着不中用的部下:“若责罚了你们,还有谁能用!你们就再去找。把找过的地方再找一次,没找过的地方更要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暗卫们承受着家主大人鲜少如此混乱的灵压,快步推而出了大门,再度消失在阴影里。
他的绯真,终究还是没有看自己的妹妹最后一眼。
随着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能感觉到真正的死神,正一步步逼近这个冰冷的府邸,准备再次带走他的亲人。
时间的流失,带着窒息的滴答声。
绯真,你也要离开了么?你会孤独的一人离开……
不!你不会孤独的,有我陪着你。他起身望着偌大的房间。金碧辉煌的装饰,掩盖不住其中的空洞冰冷。
罢了。几百多年,他也活够了。还是和绯真一起离开这个牢笼吧。
永远的离开,他是不是就能再幸福一点……
房前远处的大树,枝头缀满白梅的花苞,像是无声的哀悼和提醒。他走到绯真身边,柔声呼唤爱妻的名字。
绯真已气若游丝了,他跪到身边握住她的手,那瘦弱的手,从没有如此冰冷,没有如此的枯瘦,仿佛在掌心中握住的是一块冰。
苍白无色的脸颊上,一双黑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含着悲戚的色彩。
“白哉大人,绯真有个不情之请,请您一定要答应。”
“别说了,你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尽早好起来。你看,树上的梅花就要开放了。那是为你才开的,所以你要好起来。”他握紧她的手,满眼疼惜的温情,犹如当年他向她求婚时的郑重和决然,
“五年以来受到白哉大人的宠爱,绯真无以回报,如今却又要任性的提一个要求。”
“不要这么说。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替你完成。”
“白哉大人,你说我是个善良的女人,其实不是,我并不是个善良的女人……在几十年前,我抛弃了我的妹妹……”泪从灰朦的眼眶滑落,像两道清澈的痕迹,划过她的脸颊,落进他的心脏。
“请您找到我的妹妹,然后收养她……不然告诉她关于我的事。请您替我照顾她……白哉大人……”
刹那间,室外的日光暗淡,视野所见的景物也像为之不可察觉的晃动了一下。他的心里,涌起了无法形容的痛苦。
“白哉大人,请你答应我。”
魂魄从茫然到清醒,视野从模糊到清晰。他重重的点了头,同时感觉自己的心被无形的刀狠狠砍下一大块,从此不再完整。
绯真,你是不是看出我想和你共赴黄泉,所以你才会如此要求我完成你的心愿,要求我找到你的妹妹。
要求我……接着……活下去……
枝头的第一朵梅花开了,透明阳光立刻在洁白胜雪的花瓣和其他花苞上跳跃闪烁。风拂动树枝,宛如有飞舞的白蝶漫天扑来,随着淡雅清冽的花香,很快就弥漫到室内,渗透进朽木白哉一动不动的躯体里。
父亲母亲、爷爷、绯真……你们要求我活下去……
可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活下去……
他的身影孤单寂寞,他走在迂回曲折的街道上,唯一跟随脚步不离不弃的,是地上的影子。
一轮巨大的明月悬空,皎洁的照耀着他以及这个尸魂界。
终于写出来,拿给朋友看想找缺点,却差点被插死(咸鱼变刺猬)。
朋友:你是在写白哉吗?你是在写我的朽木白哉吗?你到底在写谁啊,你说你说啊~~~!你不但出这么一个白哉来,又写出这种剧情,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幸亏没让咸鱼重写,不然又要耗一星期。
算是讲述白哉小时候以及和绯真相爱的剧情。弦玉是抱着彻底和漫画剧情决裂的态度来写的。写完后,自己看了一遍,哦~~~!咸鱼不敢发了。
所以现在是捂着眼睛敲键盘发上来的。
目前咸鱼正在逃跑中……至于接下来继续白哉番外二还是正文剧情……有待考虑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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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白哉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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