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美人此天下》望月怜

21、起舞

　　话说上次的正式宴会和这个国家级别的万寿节真是天壤之别啊！无论从排场，人数，豪华程度还有参加人的身份地位和长相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四哥，我们家亲戚真多诶！”
　　“那是当然的啊，我们可是皇族。你要有身为皇族人的意识。”
　　“是，是，四哥教训的是。”
　　“远儿过来，见过四皇叔。”
　　“不要啦，反正我们又不会常见面，我也记不住他。”
　　“这是礼节问题！”
　　“啊，四哥，四哥你看那个女的好漂亮，我去看啊！一会再跟你去看那个什么皇叔啊！”
　　终于摆脱他了，害我一直没机会观察周围的人。现在的情况来看，引蛇出洞似乎是最好的办法，我不喜欢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很讨厌那种无助了感觉。这让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恐怖的无助和孤寂会让人发疯。
　　“尊敬的宁王殿下，我国公主想请您前去相见。”
　　草原鹰钩鼻？他的公主不就是嫣然公主?
　　“你是说嫣然公主要见我？也好，反正我现在也很无聊，明玉的歌舞还在后面，去见见也无妨。”

　　“公主殿下有礼。”
　　“宁王殿下请坐。”
　　我坐下来，并没有看她，随意的看着四周的风景，偶尔瞟一眼宴会的方向。
　　“宁王殿下，你们靖国的礼节是不看着人说话吗？”
　　“当然不是。”我只好回过头去看着她说话，“公主叫我来不是就让我这么看着您吧。”
　　“难道殿下不觉得我很面熟吗？”
　　听她这么一说，再仔细看看，好像真的有那么点面熟。可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谁知道我是不是见过你啊。“公主殿下，恕在下眼拙，况且，公主在北方草原大漠，我在南边京城，确实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公主您。”
　　“看来，不是超过殿下美貌的人，殿下是不会记得的。”
　　“公主别这么说，是我记性不好，还请公主赐教。”
　　“在姑苏的一家酒楼里，有一对钱袋被偷了没钱付账的主仆。是你和你的兄长帮她们付的饭钱。您想起来了吗？”
　　经她一提醒，我脑中片段一闪，想起那两个男扮女装的人。“原来是你。呵呵，这个世界果然很小。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那公主和我四哥说了吗?”
　　“还没有。”
　　“那我叫四哥过来。”
　　“殿下！”
　　“干什么？”
　　“殿下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什么？公主怎么知道我会弹琴的？”
　　“平城之战的时候，一曲《醉青楼》，殿下可是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失地啊。”
　　“怎么可能，你说得这么肯定，难道军队里有你们的人？”
　　“殿下的反应真快。不知您现在可有空？”
　　我叹了口气，看了小林子一眼道：“去乐府将焦尾琴取来。公主，那我就弹一曲《青花瓷》，供公主点评。希望公主别见笑才好。”我反正立志要当个什么都不过问的逍遥王爷，她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与我无关，只要我剩下的时间能和春生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度过，别的对我都不重要。

　　“素眉勾勒秋千话笔锋浓转淡
　　凭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着装
　　淡淡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油色渲染仕女图韵味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你房间上的飘影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的笑意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药效里一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林外芭蕉惹骤雨
　　门环的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的等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你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的笑意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你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的笑意 ”

　　我唱完，将琴交给小林子，抬眼一看，湖心亭对岸几乎站满了人。我的记性真的有点差啊，怎么一碰上音乐就忘了自己的处境了。“公主，一曲奏毕。公主若无指教，本王想回大殿去了。”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就径自离去。
　　“七弟。”
　　“四哥不在大殿陪着父皇，怎么到湖边来了。”
　　四哥笑着说道：“听到这么美的歌，谁还能坐得住？更何况是你在唱。远儿，你到底有多少面是我不知道的啊？”
　　“四哥啊，我也是跟乐府的乐舞师学的。四哥你可别太高看我了。”
　　“乐舞师？”
　　“二哥也来了。”我心情好，虽然知道他对我不喜欢，但我不主动招惹他。
　　“跟乐舞师学，会唱歌那就一定会跳舞了。你怎么不跳呢？”
　　这个二百五的莽夫，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那不服输的个性又发作了。
　　“既然二哥说了，我就献丑跳一段，当作是献给父皇额外的寿礼！”
　　“四哥你别担心。我看明玉跳过很多次，我记性很好的，没问题。”
　　“可是你是皇子，怎么能跟那些个身份低微的乐舞师相比！别因为二哥的几句戏言就做蠢事！”
　　“反正我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个脏东西，我自甘堕落可以了吧？如果四哥还当我是你弟弟，就别阻止我。”
　　“远儿。”

　　“明玉，待会儿我替你上去跳。”
　　“你说什么？你替我跳！你是不是疯了？你是皇子，怎么能去跳舞？况且那么多王公贵族，外国使节在，你这样会丢了□□颜面的！”
　　“明玉！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别人怎么看我，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你看我还需要维持什么改变什么吗？我不需要也不屑为之。我很喜欢乐舞师，他是让人快乐的职业，我不能和你做一样的工作吗？还是你怕我抢了你□□第一乐舞师的名号？”
　　“远儿，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诶，我说了什么吗？”
　　“你啊！”他无奈又宠溺的笑了，那眼里满是深情和感动。那无言的爱融化在他温柔缠绵的吻里。

　　月华如水，皎洁如银，白衣翻飞。白衣素手，信步踏来，轻越流水。那高山流水之音环柱绕梁，我步履轻盈，身姿飘渺如踏云而至。
　　“这是……”越王隋光微微起身，这是他的七弟。虽然蒙着面纱，可的的确确是那让人不由心疼的七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固执，说跳还真是跳了。不过，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的舞姿竟是如此之美，丝毫不逊于傅明玉。

　　“真不愧是□□第一乐舞师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可否再请傅明玉公子出来一见？”
　　“既然西流九皇子如此说，朕就让他出来给给位斟酒。”

　　“什么？让明玉出去斟酒！”
　　“是让刚才的傅明玉。”四哥脸色不愉的走进来，“你还真是敢啊，要是让父皇知道此事，我看你怎么收场！”
　　“四哥。”禀报的侍女识相的退出去，我拉着他的手坐下来说道，“四哥，反正我蒙了面，也没多少人知道。关键是，现在有人要明玉出去陪酒。”
　　“父皇金口玉言，就让他去。你别多管闲事，他是这个身份，你能怎么样。”
　　“四哥，你说我去封地的时候能让父皇把他给我吗？”
　　“你什么意思？是要正式收了他？”
　　“你别误会啊。我们只是好朋友，我想帮他离开皇宫罢了。这里不是个很好的地方，不适合他。”
　　“这里，也不适合你。”
　　“哈哈，四哥，等万寿节一过我就会淮阳去，此生恐怕是再见无期了。你就替我人前尽孝吧。”我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别这么说，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四哥，四哥就算寻遍天下也会找到方法来救你。”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四哥，我说着玩儿的，别担心。还是快回席上去吧，免得二哥他们又有闲话可说了。”我起身去把门打开。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四哥？”
　　“先把你那身衣裳换了，免得认出来。”

　　我坐在四哥身边，做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怯懦样，很自在的吃着东西。由于四哥的挡驾牌功效，没人敢来骚扰我。只是一抬头看，我就一肚子火。要不是四哥拦着，我早就将明玉拉过来了。
　　“远儿，快看。是嫣然公主。”
　　“什么？”我将鸡腿啃完，只听草原上特有的马头琴苍凉奔放的乐声响起。嫣然英姿飒爽的身影在金碧辉煌的旋转跳跃，真是很漂亮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想，比起甄妃，她更适合这句话。”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真是好句啊。远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文采啊！”
　　“四哥，听你这口气一直都不觉得我怎么样啊？也是，我也没做过什么大事让你看得起我。”

　　“皇上小心！”
　　“护驾！”
　　只听一阵惊呼，几道寒光射出，大殿顿时兵荒马乱！
　　“抓刺客！”
　　四哥一个健步冲上御座，将父皇拦在身后，我欲上前，却被明玉拉住了。“你又不会武功，上去送死吗?”
　　“明玉，四哥他，他还在上面呢。”
　　“有时间但心他，先不如先担心你自己！我不能随便使用武功，不能护着你。先让护卫送你回偏殿去。”
　　“可是……”
　　“别可是了，先走！”

　　行刺事件以光年速度在京城传播开来，甚至全国上下都略有耳闻，各国使节也将消息穿回各自的国家去了。而嫣然公主一行也被以谋刺罪下狱，这无疑是给额真部雪上加霜。
　　“能在天牢把消息传出来，看来这位公主也真是不简单啊。”
　　“公主有说让我怎么帮她吗?”
　　“公主没有特别交代。公主说，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她还是希望王爷能看在姑苏一面之缘上，能帮帮额真部。”
　　“她还真是看得起我。我试试吧。”

　　“王爷，柳将军求见。”
　　“七月？他回来了！昨晚都没看见他呢，原来是今天进城。这下正好！”

　　“七月！”
　　“你笑得看起来好阴险！”
　　“哪有？啊，对了对了，你是刚回来吗，我们去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啊！”
　　人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七月吧东西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我就乐开了花。
　　“说吧，什么事有求于我？”
　　“诶，你看出来啦？”
　　“你笑得这么假，什么都写在脸上，我当然知道了。”
　　“父皇遇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额真部的嫣然公主求我救她。”
　　“她为什么让你去救她。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也不是，也许比其他人的交情要好那么一点吧。她在靖国也没有比我更熟的人了。”
　　“这件事太严重了，你最好别管。虽然皇上没事，难保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来。京城，要变天了。”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世上真有这种人么？”
　　“最然可能不太合适，我觉得嫣然公主如果再长大一点，应该就是这样。你不觉得让这样一位美人胚子半路夭折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吗，月？”
　　“恐怕不是这样吧。”
　　“哼，倒是什么也瞒不住你。额真部虽然不大，但确实北方草原上一个很重要的部落，它是阻止杰利可汗统一北方草原的最大阻碍。如果让他统一了草原，那么他们发展起来就会很快，等他们足够强大以后，势必南下。历史上不乏外族侵略的例子。就是现在边境也不安定。我们要有个可以压制他们的棋子。而额真就是最好的棋子。再者，我绝对不信额真会蠢到刺杀父皇，没理由啊！”
　　“你想得也太长远了吧。”
　　“没听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吗？况且这恐怕不会是远虑了。天牢到了，你和我一起进去吗?”
　　“不了，我还要进宫一趟。你自己小心点。来，把我的斗篷穿上，看天色要下雪了。”

　　穿上七月的斗篷果然暖和了不少，我屏退左右，在嫣然公主对面坐下。
　　嫣然毕竟是一国公主，这天牢的布置倒和平常小姐家的闺房差不多。那也就是说父皇也认为不是他们干的。
　　“公主看起来在这里还很习惯嘛。”
　　“殿下是在讽刺我吗？”
　　“本王没这个意思。看到公主没受什么刑罚，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这次刺杀事件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的，请相信我。”
　　“你能保证你的人也没有参与这件事吗？”
　　“这……我想，这次攸关我们部族的存亡，没有人会乱来的。”
　　“我先暂且相信你。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替你脱罪的。就请公主暂且留在天牢，这里比较安全。我办起事来才没有后顾之忧。”
　　“一切就拜托宁王殿下了。嫣然先带额真部民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先别谢得太早。公主休息吧，在下告辞了。”
　　出天牢之前，再去看了一下另外两位男使臣，虽然那个草原鹰钩鼻让我觉得不舒服。听他们的说辞，似乎真的不是他们。当然，现在还不能相信。
　　等我出了天牢，天空真的飘起了雪花。我是南方人，虽然不是没见过下雪，可是那是在不算是真正的下雪，充其量是雨夹雪。眼前的雪下得真大，好漂亮啊！对了，春生在家呢，回去找他一起看雪，肯定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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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又开始更了，忍不住嘛。慢一点的话，大家8要PAI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