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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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接下来的十天，王小石感觉到盯着他们的人逐渐减少。
白飞飞在白愁飞杀了王天六即墨卿的当天，突然动了胎气，因此他们二人不得不留在小镇，在当地一户苗医家中养胎。没有了白飞飞的带路，王小石根本没有办法穿越布满瘴气与陷阱的森林。
在这十天当中，王小石每天都在试着走过那片森林，可惜每次只走了一半的路就被逼了回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王小石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心里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搅得他心烦意乱。
太巧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巧了。他在金风细雨楼刚刚被下毒，白愁飞就从云南赶到了楼里为他解毒。接下来是追命失踪的消息，然后在路过洛阳的时候又有一个逃难的白飞飞白教主有意撞了上来。之后白愁飞就昏睡了七天入了滇地便杀了王天六即墨卿二人，还说是为了避难才接触他。算下来，自他被人投毒至今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巧合的事情，种种巧合又都将箭头指向白愁飞。
王小石心里不住的猜想，莫非这一切都是白愁飞精心布置而成的局面？
王小石扬起手一斩，面前的一棵老树树干即断，狠狠砸下。白愁飞，再次欺骗了他，骗得他一无所有。王小石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将自己的一颗心全部献给了白愁飞，却完全没有料想到对方只是将他的一颗心在股掌之上玩弄。
恨么？
恨，不仅仅恨那个人，更恨自己。无可奈何无法压抑无路可退……
可恨，那个人偏偏又是白愁飞。喜欢负手望天的白愁飞，想飞之心永远不死的白愁飞，永远猜不透的白愁飞。
“王楼主，莫要将这树当做出气筒。”白飞飞从王小石身后走了出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声音却充满了虔诚，“树木在我们心中即为神明。每一个人出生，他的家人必定会为他栽种一棵树，希望种下的树可以庇佑自己的孩子健壮的成长。这些树木守护了我们一代又一代，对于我们而言，这里的森林是神上给我们的庇护。”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对于你们这么重要。”
“不知者无罪。”白飞飞摇了摇头，走到了折断了的树前，伸手抚着断痕，“我知道楼主的心里有很多问题要问我，能回答的我自然会回答。”
王小石敛了敛心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里的躁动，方才开口问道：“你与白愁飞是什么关系？”
“相互利用的关系。”白飞飞笑了，苍白的脸上尽是说不出的魅惑，“白愁飞很聪明，能利用这么聪明的人自然很有成就感。至于我是如何知道他的，还要多亏了追命。是追命让我到金风细雨楼找他的，还有你。只说找到了你们二人，就能得救。”
王小石看到白飞飞脸上的笑容，微微皱了皱眉。
白飞飞很爱笑，或娇媚或天真或阴险，无论哪一种笑都很自然天成。笑，若是成了面具成了武器，便失去了笑容原本的意义。王小石也很喜欢笑，笑起来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让人看起来也觉得心里欢喜。然而白愁飞与白飞飞二人的笑，却是一种无懈可击的伪装，让人猜不到他们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让人猜不透他们的心绪。王小石很不喜欢他们的笑。
白飞飞接着说道：“追命潜入‘蛊毒教’得到了不少消息，后来本也能全身而退，可惜为了救我被捕。我便在追命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时，趁机逃出了云南，一路北上。神明怜我，让我在洛阳便碰到了你们。”
“追命是如何得知白愁飞在金风细雨楼？”王小石皱着的眉头加深，心里疑惑更甚。追命启程到云南调查的时候，白愁飞还没有任何消息，追命又是如何断言白愁飞肯定会出现在金风细雨楼？
“追命说他是听两位老前辈这么告诉他的。他说这两位老前辈的话绝对可信，白愁飞北上定然是要回到金风细雨楼看看。”
“白愁飞为什么见到你之后就昏睡了七天？”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王小石不再问她了，问出一个答案之后，又有新的问题让王小石想不通。论计谋，他始终不及白愁飞。
王小石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试着将自己紧皱的眉头揉开，温柔说过他皱眉的样子很不像王小石。王小石决定换个话题，问道：“白教主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白飞飞摇了摇头，微笑着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感觉身体不似前一段时间那么难受，就想到处走走。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了王楼主。”
“回去吧。”
白飞飞点了点头，接过王小石递来的衣服披在了身上，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背后的森林里传来了不和谐的声响。
王小石立即警戒的了起来，将白飞飞护在身后。不多时，看到森林里跑出了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尽毁，那个人身上尽是血污、泥泞跑起来还一瘸一拐，好不狼狈。王小石待看清那个人的脸，立即飞身向前，架起了他。那个人是追踪术名闻天下的“四大名捕”之追命，王小石没能料到那个人居然是追命！
追命看清了架着自己的人是王小石，头一偏昏了过去。此时白飞飞也已经走了过来，看清了追命的脸也是吃了一惊。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拿了下来，披到追命身上，继而拿出一个素白瓷瓶倒出一粒药，喂追命吃下。
“快将他带回镇上，我已经喂他吃了一粒药护心。他应当也是被那人种了蛊，这种蛊虫不难清除，却是十分的耗时。解药需分成几次服用。第一次直接服用，第二次隔一年，第三次隔两年，第四次隔四年，第五次隔十年，每次服用的解药皆不同。这是最容易控制犯人的蛊毒，而且这种蛊虫平时沉睡在体内，只要按时服用了解药，不会对身体产生不良的影响。”白飞飞摸了摸追命的额头，翻看了追命的眼皮，“看起来他被植入蛊后未能及时服用第一次的解药。至于他身上的这些伤，应该是被鞭打造成的皮外伤，静养几天便能痊愈。”
王小石点了点头，架着追命迅速往小镇方向走去。直接去了白飞飞安胎借住的苗医家中。
王小石将追命放平在床上之后，迅速为追命打来一大木桶的水，为追命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全身，为他新换上一套苗家服饰。
白飞飞此时正在苗医的配合下，为追命制作第一次解蛊毒的解药。所用的药材很常见，在找齐了所有的药材之后，白飞飞将苗医赶出了药房。汤药熬制时先后煮药的顺序与煮药所用的时间才是制作解药最关键的环节，若是出现差错，便只能重新找齐草药进行熬制。
故而当白飞飞终于将熬制好的解药端给追命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这是什么？”王小石见白飞飞端着一碗黑漆漆热乎乎的汤药进门，不由的问道。
“毒药。给追命喝的。”白飞飞冷笑了一声，“王楼主是想要代替追命，做个替死鬼？”
王小石看着白飞飞走到追命床边坐下，将碗里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追命。喂完之后就退开了追命的床边，不多时，追命就醒了过来。
追命侧过头，看到王小石立在一边，问道：“小石头，是你？白姑娘真的找到你了。”
王小石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追命的床边。
“白愁飞有没有回到过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蛊毒教’内部现在乱成了一团。白愁飞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杀了那个临时替代的教主，还取而代之做了新的教主。这些天有不少原替代教主的人被关了起来，原本空空荡荡的地牢挤满了人，根本看管不过来。不过也多亏了白愁飞这么一闹腾，我才能有机会逃出来。”
追命说到这里又笑了，“如果真的能和白愁飞做个朋友，想必能得到很多乐趣。能把一个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教派搅得鸡飞狗跳，当真有趣。若是能有机会，真想和他拼拼酒。以前没有发现这个人居然这般有趣，真是遗憾。”追命无限惋惜似的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可惜，下次估计是要以敌对的方式见到他。”
追命细想了想觉得与白愁飞交成朋友也并非绝无可能，方才继续说道：“真是不知道白愁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才几天时间就将‘蛊毒教’换了一批血。听其他囚犯说，白愁飞居然让死了快一个月的沈祭祀复生，还把沈祭祀提拔成了大祭司，之后一意孤行地就把其他的几个高阶祭祀全杀了。”
“沈祭祀活过来了？”一旁的白飞飞突然扑上来撞开王小石，冲到追命身前，俯身双手握住追命的双肩，胳膊止不住地颤抖，“沈祭祀是不是叫沈浪？告诉我是不是？”
王小石见追命被白飞飞失控的压在床上，上前两步，拉开白飞飞。追命被白飞飞松开之后咳嗽了几声，缓过了气。声音因为咳嗽而有些沙哑，“我也不清楚那个白祭祀是不是你说的沈浪，况且囚犯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我的估计是这个沈祭祀，可能是白愁飞找个另外一个姓沈的人代替着做了沈祭祀。话说沈浪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么激动。莫非是你孩子的爹？”
白飞飞脸上的笑容终于崩溃，眼泪一颗一颗砸落到了王小石拉开她的手被上，热的。即使白飞飞不再说话，她这个样子也已经告诉了追命问题的答案。
追命有些尴尬，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石头，我来云南的时候，见到了你爹娘。他们身体很好，还让我带话给你，说白愁飞既然被他们救了就不会再允许有人欺负他。而且他也继承了鬼医的衣钵，让你以后你伤了病了尽管去找他。”
追命没有得到王小石的任何回应，无奈之下看着昏黄的灯火，感慨道：“白愁飞真是个祸害，大祸水。”
“夜深了，你刚服下解药，先歇息吧。”王小石终于给了他回应，却是说完就带着白飞飞一起退出了他的卧房。
一弯上弦月挂在天上，月光一片凄凉。追命所带的那些话，对于现在的王小石而言，已然没有了任何实际意义。只是解答了白愁飞是从云南回到金风细雨楼的缘故，因为他在这里被他们救起。
白飞飞已然收敛好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一脸好奇似的笑容挂在脸上，向着身边的王小石问道：“原来是你的爹娘救了他，而现在他又杀了你爹娘。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白飞飞倒似并不想知道王小石的答案，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哼着小调，自顾自的走出了苗医的家中。
“背叛了我的人已经被白愁飞杀死了，怎么办呢？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帮着你，帮你把背叛你的人杀掉。白愁飞骗了你，也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白飞飞轻轻的说，仿佛是说这一个故事，“凡是背叛的人都该死。”
“你知道吗？其实背叛了我的人并不仅仅是被白愁飞杀了的那个，还有沈浪。他们二人联手背叛了我。沈浪，我肚子里孩子的爹，是被我杀死的。那个女人曾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啊，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会联起手背叛我。白愁飞是坐不稳教主的位子的，因为‘蛊毒教’的教主只能是女人。”白飞飞哼笑了一声，“小石头，明天我们就去把白愁飞杀了如何？”
“你不用回答我。你一定会去。你很想去的对不对？这几天你天天都往森林里钻，不就是想要进到教坛内部杀了白愁飞？啊，对了，白愁飞之所以能进到教坛内部，是因为我告诉了他进去的法门。不然你以为单凭一个白愁飞能杀进去？”
白飞飞微笑的说着那些话，眼泪再次滑落了下来，砸到了土地面上，瞬间干涸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