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海》仰迦

3、竹林逛菜场

　　办公室，林子绪翻看着桌上的文件，不由皱起了眉。她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唐佳鉴，你这部分还没完全结束吧？”
　　“没有结局的故事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给个情节，由着读者自己去臆想，岂不是更得人心？”唐佳鉴反问一句，低头喝茶。
　　“没有开头的故事岂不是最好的故事？给个人设，由着读者自己去臆想，岂不是更省时省力？”林子绪翻开文件到一页，摊开在唐佳鉴眼前，“唐佳鉴，虽然这次写得是童话故事，主角的是小猪，我也自然明白你在用你最为擅长的拟人手法让人物更加生动逼真，但是我觉得我必须友情提示你一下，你还是不要太身临其境比较好。虽然是站在猪的角度思考，但是你写出来的句子也该让人类看得懂吧？你的读者是儿童，可不是小猪。如果你对教育小猪如此有心得，我不介意劝你去做饲养员。”
　　唐佳鉴仍是低着头，吹着杯面不断冒出的热气，半天，才懒懒说了句，“林子绪，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你不觉得小姑娘说话温柔一点会比较可爱？而且，你认为你刚才的一串能够体现你的语言技巧？那只能显得你的幼稚，还有，肺活量倒是不小。”
　　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林子绪觉得自己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而身上那紧贴着的衬衣更是勒得她喘不过气，伸手解开锁骨处的那粒纽扣，她怒极反笑：“那么，前辈，请你拿出经验来好好带领我，而不是拿这些东西来让我看轻你。”说完，向茶水室走去，为自己倒了杯水降降火气。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老妖怪一样的搭档。
　　这时，有人拍了拍林子绪的肩膀。
　　林子绪回头一看，是部门主任。她赶紧说了声，“主任好。”见他要倒水，往旁边退了一步。
　　“林子绪，你的脾气太冲了。”吴仁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一个一岁半的孩子，平时也是和和气气的。林子绪初来乍到，手忙脚乱的时候，多亏了他的指导。
　　林子绪深吸了几口气，“对不起，主任。”
　　“林子绪，你和唐佳鉴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她的为人处事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有时候，同一件事，用不同的方法解决；同一个意思，用不同的话表达，效果是差很多的。你刚才对她这样说话，实在不礼貌。你还要好好磨磨你这脾气啊。”一段话说起来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林子绪紧了紧手中的杯子，说到，“嗯。我会努力克制自己脾气的。主任，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先回去了。”
　　吴仁点了点头，在她走至门口的时候，又说道：“你们的故事需要配一些插画。你不是有一个会画画的朋友吗？看看她愿不愿意帮忙。若是有时间自是好的，我们也不用花费心力去找别人。”
　　想到竹子，林子绪本是有些暴走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轻快地应道，“嗯。”晚上下班，她还要陪我去买菜呢。

　　挽着竹子的手臂，林子绪在菜场里慢慢逛着。
　　“阿姨，这个青菜多少一斤啊？”
　　“一捆两块。”
　　“那就给我来一捆吧。”林子绪和另一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到。她转头一看，却是吴仁。她笑道，“主任好。你也来买菜吗？”
　　“嗯。夏天多吃点果蔬比较好。”
　　“主任一定是个居家好男人，都自己出来买菜。”看吴仁笑了笑，林子绪拉过身边的竹子，说道，“啊，对了，主任，这是我那个画画特别好的朋友。她叫竹知遥。”
　　吴仁这才有机会正眼打量眼前的人，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竹子也点了点头，“你好。”
　　三人又一起逛了下菜场，林子绪为主任的犀利目光深深折服——他能够看出鱼是否新鲜，放了大概几天；也能看出西瓜的成熟度。
　　主任你也太万能了。工作能力不说，30岁没到就是主任的位置；处理办公室的纠纷，手到擒来；现在就是买菜挑水果，也这么了如指掌。你是不是开挂了！
　　陪在一旁的竹子静静看着林子绪和吴仁互动，本就话不多，现在更是半句也插不上了。子绪能和上司相处这么自然，自己到是放心了不少。

　　抱着个西瓜，竹子听着林子绪在耳边的唠唠叨叨，对主任的溢美之词，对搭档的唾弃之意。
　　“对了，竹子，我想请你帮我的童话故事画几幅插画。你画的，我放心！”说到搭档，不由想到主任下午说的话，林子绪这才对竹子提起。
　　“嗯。你把故事给我看一下。”
　　“没问题。不过，故事不是我写的，我只是负责人设和情节安排......我表达能力不行，总是没法把心里想的用文字很好地记录下来。可是，每次唐佳鉴写的，我总是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感觉。竹子，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不会表达自己想法和意愿的作家和只有一张嘴却没法发声的哑巴有什么区别。”见竹子看着自己，林子绪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我不是看不起哑巴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在这方面，我也是有缺陷，有遗憾的。”
　　“多看些书。”因为抱着大西瓜，没法挪出手去安抚身边失落的爱人，竹子也只能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去宽慰她。
　　“嗯。别担心。我能调节过来的！”看了眼已经累得把西瓜抱至腰间的竹子，她笑道，“哎呀，竹小姐，这么久不见。你已经怀上了啊？肚子都这么大了？”说着，还弯下-身去摸了摸西瓜，“这么鼓了都，快生了吧？还挺硬的呢，肯定是个胖小子。”
　　看着林子绪突然情绪的转变，竹子心中稍微安心一些，又听她这么调笑自己，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时太宠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