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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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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那一瞬间,贾澄婷觉得她整个世界都快奔溃,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渐渐地她的手脚开始发冷,握在手中的手机跟着手不断地抖动着。
站在她旁边的人,叫了一下她,她才反应过来,冷冷的看着叫的她的人。很冷,冷到对方都不禁皱起眉头。
慢慢地,贾澄婷才开口,语气里透露淡淡的残忍,“为什么不死了算?”
这话一出,她旁边的人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贾澄婷依旧眼神冰冷,在阳光的照射下,嘴角微翘,被风吹起的头发,打在脸上,更是显得凶残。
站在她附近的人,实在被吓到,拍了下贾澄婷肩膀,见没有反应,再大力摇了下:“大白天你搞什么鬼?”
贾澄婷推开那人,面无表情地瞪着对方,瞪不久,呆呆地转过身子,走到空旷的大马路前,停下脚步,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来往的车辆。
后面的人追上前,拉过贾澄婷,喘着气说着:“喂,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他看到贾澄婷眼睛里充满泪水,没等反应过来,贾澄婷已经拦了地市从视野中消失。
坐上的士,贾澄婷无力地说着地点,没等车开动,不顾坐在前面的人整个人就缩成在那里。哽咽的声音不断发出,泪水好像没有尽头那样不断从眼眶流出,心却也随着这样的泪水不断开始破碎。
“呜……呜……呜……”拼命想忍住却还是没忍住。
她现在也不知道她能怎么样发泄这样的情绪,只知道也许哭出来也许会更好。
到了医院,付了钱,提着袋子准备下车,却听到前面司机开着口:“姑娘,你等下进去可别这幅模样,你奔溃,躺在医院里的人也就更着奔溃了。”
贾澄婷楞了下,依旧是被泪水沾满的脸颊,鼻子处已经红得不成人样。轻轻地点了下头,看着车开走,眼泪更是流得厉害,再也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哭出声音来。
脚好些也不受控制,踱着地面,好像是要表达这种悲伤到绝顶的情绪。人在医院大门口,这样人进人出的地方,抬起双手,不断擦着脸,不让这样的泪水继续掉下来,越是越擦越显得无能为力。
“呜……呜……呜”
一个人,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绝望?这样的事,却谁也无法体会,活着却只能够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旁边安慰。
很委屈,真的委屈,贾澄婷依旧不断擦着脸。那年,一个人在地上哭着,悲嚎的声音传遍了整栋楼,却也唤不回想见的人,那时已经发誓不要经历这样的绝望……没想到,随着年龄增长,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绝望的感觉越是来得凶猛。
路过的人,看着贾澄婷,有上来问怎么回事,却也被贾澄婷晃着手,嘴里牵强的说着没事、没事赶走。
直到雪沾满了肩膀,身体被寒气渗透再无感觉,贾澄婷才停止这样的哭泣。闭了一会眼睛,让哭得沙哑的喉咙有个喘气的机会,毫无力气地移动脚步,向那扇冰冷的大门走。
也不知道怎么走到门前,看到一个少年坐在门前,眼珠一颤。
少年头上也围在绷带,手上也围了不少,鲜红的血透过白色的绷带显露在外头,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很扎眼。
侧面看过去,轮廓分明,比大多数都要白的脸,消瘦而健美的身躯,稍微长了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也许是流了过多的,惨白得过分。他的眼睛看着前面的门,却没有一点感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打动这个少年的心。
很没有安全感,贾澄婷下意识的觉得。
然而现在混乱得无法控制得心情,不允许她自己再继续思考下去,慢步走了,也坐在门前面。
抢救室的灯还是,没有要关掉的时候,行走在走廊尽头的人呢,脚步声显得异常大,药水的味道,充斥这鼻子让人难受。
贾澄婷僵硬着身子坐在那里,时间越是长,眼神越是显得空洞。刚才在外面沾上雪的衣服开始慢慢融化,寒冷的水汽一下子刺激全身。
终于,在这样无比难熬的时间里,抢救室的灯关了。贾澄婷第一个站了起来,让她没想到的是,坐在旁边的少年也一瞬间站了起来,刚才还没显得空洞的目光明显有了变化。
没理会这个少年,贾澄婷走上前去,却发现那个少年并没有跟上前。转过头去,只看到那个少年的背影,往相反的方向漫步离去。
病房里。
护士拿了血袋,拿起贾挣尼的手臂,缠上塑料管,开始往贾挣尼体内输血。
贾澄婷安静坐在那里,眼前的贾挣尼紧闭着眼睛,头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在侧脸的部分,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隆起的伤口。
印象中一直是被晒黑的脸,此时白得飒人。隔一段时间,贾挣尼脸部就会痛苦地动一下,可惜人还是没有醒。
一个没忍住,贾澄婷还是流出泪水,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哭声音来,而是用手捂住嘴巴,不让任何声音出来——很害怕,再失去亲人,无论想怎么坚强也坚强不了。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贾挣尼依旧没有醒过来,贾澄婷几乎就待着这里守着,直到真的学校那边应付不了,才回去一趟。
贾挣尼依旧静静的睡在那里,因为是重伤,所以被安排一个人的房间,放着暖气,整个房间显得暖和,房间只有心电图不断变换的声音。
慢慢地,房门被推开。
赵淳彬走近,站在贾挣尼床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贾挣尼,氧气罩里充满白雾,抬眼看了下心电图,没什么大问题,小力地拉过凳子,坐在贾挣尼床边。
坐下后,第一次仔细而正眼看贾挣尼。
也许是因为额头有伤口,所以整个脸有点浮肿,但是这样的浮肿依旧没办法遮盖消瘦的脸颊。被氧气罩、绷带遮住半张脸,所以无法观察到鼻梁,只看到眉眼。
这样的眉毛、眼眸没有明显的过人之处,扔到大众之中,一下就可以被忽略。
稍微底下头看贾挣尼,可以看到耳朵,刚好到耳的头发并没有遮住耳朵——耳朵倒是显得很特别,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干净。
看着看着,赵淳彬定在那里,抬起眼再次看向贾挣尼的眼睛,侧方过去,可以看到微微颤动的睫毛,合在一起,浓密黝黑——其实,这个人,也不是想象中不入眼。
赵淳彬看完,站起来,走到窗门口,被白雾铺满的玻璃窗,并不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不过赵淳彬的眼睛仿佛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风景。
动了一下手指,刺疼感上来——是上次遭遇而受的伤。
见过很多人,遇到很多人,也算经历一定的事……所以可以轻易得出结论,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最不想接触的人,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失败,好像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一副老实样,一副愿意被胡三到四的样子,真的另人不报好感。
不过……赵淳彬叹了一口,这个人好像又不是这一类人。
这个人,不一样。
站在那里不一会,转过身准备离开,却依稀听到痛苦的抽气声。心一沉,转过头去看贾挣尼。发现贾挣尼只是皱起眉头,脑袋轻微左右摇摆,冷汗开始从额头上冒出,将前面的头发都沾湿。
赵淳彬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小毛巾,犹豫了下,拿起毛巾慢慢靠近贾挣尼,差不都碰到贾挣尼的脸的时候,赵淳彬的手又停在那里。
侧下头,眼睛看着贾挣尼——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的眉毛,一脸痛苦的神情,好像因为全身的伤口正在燃烧刺激这个神经,所以痛得特别厉害,手微微颤抖着,将挂着上面的注射液都晃起来。
继续靠近,无比小力的擦拭着从额头流出来的冷汗,眼神专注,不敢有丝毫差池。
时间好像在在这个时候停止,额头的汗水也被慢慢地被擦干。
俯下身,赵淳彬靠近贾挣尼的耳朵:“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说的谢谢。
关上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谢你,在那一瞬间的举动。
但是,你却让我背负包袱……而我,最不喜欢背负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