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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获新生 ...


  •   “舒瑶姐,中午二哥来过了,没见着你。他急着走,说了晚上有事儿,就不来接咱们了。”六弟放学跑来找我。
      都是孤儿院长大的,我们是好兄弟。好在我们上头还有几位哥哥。他们早早就出去打工,硬是供着我们几个去上学。
      “小川,你先走吧。我还没抄完笔记。过会儿我自己回去。”
      等我出了学校,路上已经不见 几个人了。这条路挺暗的,但我倒不怕,毕竟我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这儿的人,一般也不敢找我的麻烦,还都算是熟人。
      “站住!”这声音听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却多了几分轻狂与愤怒。
      不用我转头,有人自动从角落闪了出来。这张脸倒似有些印象。富家少爷,生在福中不知福,只会花钱雇人充老大。干了坏事被我教训还老不服气。上次把他的脸打伤了,怕是没敢跑出来丢人,好长时间没来找我麻烦了。
      看看他身后那群人高马大的跟班,我暗叹了口气。虽说我挺能打,但恐怕也招架不住这么大一群大哥哥吧!我可还是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啊。他们该不会是知道我二哥今儿个不来接我才特地来堵我的吧?
      “唉!”我无奈的放下了书包。
      这种情况没别的后果,求饶只会死的更快。打,这是唯一的方法。说不定真能坚持到警察路过。
      说话间我已挨了不知几拳几脚。身形微晃,正见一道闪光向我电射而来,我随即向后仰到。银光便险险从我身旁擦过,正巧没入我身后一偷袭者的胸膛。我惊大了眼,心想这少爷还真是想要我的小命呀!
      众人都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可怜人便已顺势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唯一的一件白T恤,顿时被溅满了红花。没闻见香儿,倒是越开越大了。我蜡黄的脸色,也被印出几朵暗红。
      警察这会儿倒像是接到我刚才的求救,披着红蓝的采光叫嚣着赶了来。但我现在已无心高兴,倒是希望身上这位能立马爬起来赶紧踹我两脚。旁边的人腿脚倒是利索,早就跑得没影了。我倒是和那蠢少爷一起被逮了个正着。
      我是被警察给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那个可怜人听说是已经死了,而那少爷当然是被保出去了。我于是就被理所当然的当成了替罪的羔羊。进来之后我是没少挨打。我已不想再申辩什么,只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个没家世,没背景,没钱没权的孤儿。但让我就这么被冤死,我又不甘心。我只是伤心,我的那些兄弟们没有一个来看过我。我知道,我算是完了,他们以前用在我身上的钱算是白花了,就更是不会去为了我这场不可能的官司去动用那些活命的本儿。说不定,那少爷家里还会给他们点数目可观的补偿费什么的。不知这算不算是我对他们的一点点价值呢?呵呵,到头来,这就是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兄弟们眼中,我的价值吗?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被泪水淹浸得只觉得苦涩。
      转身,一股凉意没入胸口。盯着那深埋的刀把子,我长大了嘴。“下次投胎记得找个好人家。”瞪着那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那随意甩动着粘稠血液的修长手指缓缓的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条纯白的手帕。殷红的血迹快速的扩散一朵朵娇艳的蔷薇在洁白中自在的绽放。男人唇角微勾,叼着半支烟惬意的吞云吐雾。“下辈子,要记得反抗。”轻轻的抛开那绢方帕,盛放的蔷薇已发硬变黑,怜悯的覆上我的双眼,也盖住我最后一声轻叹。
      有钱人做事还真是细心呢。我心里只想笑,嘴里却大声地哭了出来。但也许,我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吧!我只是恨,只不甘,只是怨,更有的是只想活……
      凉意从胸口处向四周蔓延,手脚渐渐失去知觉,身体宛如飞天般的轻盈,五觉却被黑暗所充斥。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化为虚无之时,一阵仿佛是要将我撕裂开来的巨痛让我失去了神志。
      “曲儿,乖女儿,你睁开眼看看娘……曲儿,我的女儿,娘只有你这一个孩儿呀!你走了,娘可该怎么办呀!……”这女人哭得还真叫一个撕心裂肺呀!她不停的哭喊着念叨着,倒是把我给吵得不得安宁。微微抖抖眼皮儿,我轻哼出声。
      我的动静像是把她吓了一跳,哭声被卡在喉头无法出来。而四周围也传来一片高高低低的抽气声。接着就是一段只听得见心跳的静默。我听着心里奇怪,抬手揉揉眼想瞧瞧是咋回事。却猛地让人尖叫着给抱了起来,被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一阵晕乎,回神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贵妇,只是她的打扮怎会如此怪异?
      “曲儿,我的乖女儿,娘就知道你没死,娘的宝贝儿呀!你可让娘急死了,以后可别再这样吓娘了!”
      那贵妇抱着我边哭边喊,倒是让我听出了她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从未得到过的重视让我心里一阵香甜,不由自主地贪恋起她怀中的这一丝温暖。
      身上酸痛,我却不愿打断她。只是不说话。想想我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又是如何活了过来,如何来到这里,如何成了这付模样,还看到了之类似古代的情景。若说是做梦也太勉强了。难道是死前的时光之旅?我倒宁愿相信是灵魂附体。越想就越觉得像。低头一看,我这分明是一个小女童的身体,却装了个十九岁的灵魂。
      阿弥陀佛,老天爷呀!我以后要是再说不信世上真有神佛鬼的话,您就一个响雷下来劈死我算了!
      高兴之余,我已全然接受,才不去想那些个为什么呢!我现在所拥有的可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只在乎要紧紧地抓住别让老天一反悔又给收了回去就行。其他的我才不管呢!
      谢谢各路神佛,让我从头开始。
      没有机会让我感叹太久,又有一伙人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大夫,您快来给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位花发的老者,唇翻眼突,一把胡子,满脸是汗。他上前几步,抬起我的小手就号起脉来。
      我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想。我也许是到了古代,看他们说话看病都与中国古代相差不大,但那服饰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呢?
      我正胡思乱想着,那老大夫已站起身道:“小姐福大命大,以无性命之忧。只是,小姐头部的伤势太重,怕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老夫开个方子,一定要让小姐好好静养。”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儿了。这下可好,直接来个失意就万事大吉了。哈哈,老天爷都帮我铺好路了。这一放心,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说这四小姐会不会是什么妖怪呀?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脑袋都摔破了,血差点没流干。明明是眼睁睁地看着没了气儿,可这会儿咋又活过来了?怪吓人的。”
      “呸,别瞎说!让人听见可不得了。人家小姐那是福大命大,说不定是个神仙转世,能够逢凶化吉。咱们呀,多在小姐身边而伺候着,说不定还能沾点福气呢!”
      听到这儿,我禁不住呵呵地乐了起来。惊动了帐外的两个侍女。一只白晰的手伸进来,轻轻撩开淡紫色的纱帐,探进一张稍显圆润的脸。见我睁眼正瞅着她,便冲我微微一笑,带了满脸的喜气。只说是让小香去请三少爷了。听了这声音,我已知道她便是说我像神仙的那位。这小丫头还是个有前途的奴才呢!
      “叫什么名儿?”
      “啊?哦,回主子,奴婢红玉。”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大概也猜得到。她应是在这小女童身边很长时间的,可如今我又是一脸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倒是反应得快,只是回了话,却没有再问。我也不再说话,免得多说多错。
      没过多久,屋里进来一位青年。红玉已帮我卷起了帐帘。我一看,这不是领着大夫来的那一位吗,莫非他就是那位三少爷,我的那位三哥?哼,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他走近我身边,依着床边儿坐下。顺带冲我温和一笑。
      “醒得好快呀!”他面容清俊,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又让人觉得他很可靠。
      “我是谁?”我看着他,眉头深索,套用了一句经典台词。虽说有点太过直接,也许会刺激了他们,但至少可以省去以后不少个“你是谁?”,我就可以省事了。
      “都忘了吗?”他眉头轻皱,伸手来抚我的额头。闭了闭眼,免得让他看见我在翻白眼。难道摸摸额头就能知道我是否真的失意了么?
      “忘了也好。”他收回手,然后半晌不说话,就只直直的盯住我的双眼。“以前你不会主动跟人说话,更不曾让人碰你。”说罢,便扭头向外走去。

      “小姐,该吃药了。”红玉这些天倒是与我亲近了许多。
      这丫头有心,趁我这些天卧病在床,想着方儿的给我讲些这小姐过去的事儿。不过就凭她小小一个丫头又能知道多少事呢,还不知道这里边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我也就将就着捡点儿常识听听罢了。而我那阴阳怪气的三哥,自打头天那次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倒是我的生母齐拉籁*贤君动不动就跑来和我亲热。上辈子没舔着的亲情味儿,倒是都让这辈子的母亲给补回来了。我心里偷偷乐着,只当这是偷来的,紧紧地攥着绝不还了。听红玉说,晚上我睡着的时候,小手还紧紧攥着我娘的袖口,不让她走。
      这病着的几天里,来探望我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

      “今儿个天暖,我把屋里的帘子都卷了去。这屋里一亮呀,心里自然也就舒服了不是?”红玉近来倒是越来越多话了。我想,这小姐原先不说话,听症状像是有点儿自闭的。总不能失意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就留意着尽量少说些话,免得多说多错。但我不搭理她,她却学会了自言自语,更是让我耳根子不得清静。说话间,她已毫不费力的把我这娇小的娃儿抱到了屋外的躺椅上。说我在屋里待了好些天,屋子里闷,满是病气儿,该出来晒晒太阳。可这一躺下才发现,这太阳光被高高的院墙一遮,就只能晒到我的半张脸了。我好笑的回头瞅了瞅红玉。她显然已是发现了,见我回头瞧她,傻大姐儿似的挠了挠脸颊。又抱起我,说是要带我到别院去散步去。
      “放我下来。”我故意沉下脸儿来瞪着红玉。
      这近一个月来,我的脚几乎就没怎么沾过地,是该下地走走活动活动的时候了。
      红玉见我认真,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在身后小心扶着我。我刚要迈步,却被脚边儿突然窜出的银白色的小怪物给吓得一颤。那小东西只有猫的大小,长得像狐狸,一双通红的眼睛,长长的银毛,背上竟然还有一对雪白的羽翅。这样的搭配看起来虽怪,却更显得可爱。我想伸手抱它,它却三两下蹦到了我的肩上,伸出小粉舌正舔着我的脸蛋儿。
      “哎呀!这不是小翔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小少爷肯定正急着呢!”
      “小少爷?”
      “对呀,这只小云翔可是小少爷的心肝宝贝儿呢!”
      “那我们给他送去。”
      “噢……是,小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少爷应该叫做:赫戴荼*回念。他的母亲是皇帝赐给我父亲“渊国齐威大将军”赫戴荼*相淳的源国少女罗米拉。
      光听这位老弟的名字,就知道这源女是打的什么心思。难怪都说她从来不出院门呢,恐怕是被人看着出不了门吧。
      说起来这位“齐威大将军”也算是够可怜的了。他的正室伽兰纳*贝娇被取回家多年,却一直未有所出。他的大儿子赫戴荼*庆禄与二儿子赫戴荼*庆祥虽然如了他的意,一个从了军,一个准备从军,两人武功也都不错。只可惜他们都不能继承他的地位,只因为他们的母亲明纶是个平民。贝娇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叫赫戴荼*和连,而这孩子却偏偏不能习武,始终不得父亲的喜爱。妾室齐拉籁*贤君虽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却只为他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个自闭儿,名叫赫戴荼*阳曲。而这小儿子回念本就因为他母亲的身份而备受歧视,更何况他又是一幅胆小秀气的样子,当然就更不讨他父亲的喜爱了。
      转眼已到了回念的院里。我伸手把小翔抓到怀里,怕再让它跑了。“哇……啊啊……呜呜……”转了身,只见一个可爱的小娃瞪着我小心而又委屈的哭着。我走向他,他却抖着脚退了两步,然后竟抱头蹲下身子拼命压抑起哽咽的哭声。我看着他又是好笑又是揪心,他倒还真是个性鲜明呢。胆小的弟弟,这一定就是回念了吧!
      “别哭了。”我也蹲下身好声的安慰他。他怯怯的抬眼,见我在笑,一时惊讶竟忘记了要喘气,倒让自己的哽咽给噎住了一口气儿。我把小翔塞进他怀里,顺手抹掉他小脸上未干的泪。“下回记着让小翔带你一起来找我玩。”他的哭声倒是止住了,但却连红玉的喘气声儿也给一起带走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没理他们,自己转身往回路上走了。

      “听红玉说,今天你冲回念笑来着?”
      晚上我刚躺下,我那三哥和连就来问话了。我到是被他给惊着了,我的一举一动,他倒是比我娘知道的还要及时详细。
      “不该么?”扭过脸儿没看他。就手拈了块糖含进嘴里。自打我开始喝药起,床边就老放着糖盒子。
      “你从来就只亲近我,我却没见你笑过。”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还加了点儿抖音。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在他身边我就心虚,他似乎比看起来要更聪明一些。
      “是不服气。”他说这话时似乎有点咬牙切齿。哈,看来是我多心了。
      “是你不来看我。”我这话是不是亲热地有些过分了。
      过了半晌,我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他才冒出句话来。
      “哥哥以后会来看你的。”他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回头。
      “我一直到今天才想通。现在,要比以前好。”
      嘴里的糖早就化完了,现在嘴里头,只有酸味。

      说到底,我就是动了不该有的妄念。若真是能重新开始,便让我忘了过去吧。不该让心底的小心与防备成了条件反射。也许,忘记过去,我便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身份,接受亲友的关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停地揣度别人的心思,不停地担心会失去这份本不属于我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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