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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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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章命运的齿轮
两人有些奇怪,为何他们的师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遂不约而同的望向妙谛。
然后彼此又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
从彼此的眼神里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眼神?这神情?
可以称之为,柔情?怀念吗?
柔情?怀念?对谁?
傅闻君唤了声:“师父?”
妙谛回神,循声望去。见自己的两位徒弟正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意识到此刻自己的神情定是不对。
妙谛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看在师兄弟两人眼里颇有些哀老的感觉。
妙谛说:“你们聊吧,为师回房了。”
糕点的一角含在嘴里,妙谛有些恍惚。
这种味道,他有多久不曾尝过了,又有多久不曾怀念过了。
是不想怀念,还是不敢怀念?
是不敢吧!
他怕被他强压在内心最深处的思念一旦爆发出来,会如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将强行压制它的他践踏的粉碎。
手里的糕点全部吃完,妙谛望了望天空——
终于,命运的齿轮也开始眷顾他了吗?
负手走回房间。
许阡陌与傅闻君疑惑的看着这一幕。
这点心是君幻做的,可却是凌夕晚教君幻做的。师父的此番举动与这点心有关联吗?还是与这做点心的人——凌夕晚,有所关联。
这个想法让傅闻君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悦。
傅闻君撇开突如其来的想法与不悦,对许阡陌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也是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
“什么事?”许阡陌问。
傅闻君虽极力掩饰,但还是让许阡陌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虽然他的性子一向如此,但此刻的傅闻君着实有些不对劲。
与师父有关吗?
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倘若他们想说,他自然会听。如果他们不想说,他也不会一迳的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想隐瞒的事,无关乎事情的大小。
傅闻君说:“之双今日要来,我此番就是要去接她。她认定了只要君幻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你的踪迹。而你……”他轻笑:“你又是半个和尚,这‘般若寺……”难免她不会找到这里来。
“你的意思是,她会找到这儿来?”许阡陌皱眉问道。
傅闻君看了看已在等候的初冬,眼睛还有些红红的。他叹气道:“说不准。我走了。”
许阡陌心想:岂止是说不准,是一定会。他挥挥手,不再理会,径自吃着糕点,久久未再言语。
既然知道他就在般若镇,那为何不来找他?她就在他不远的地方,只要他想,他随是都可以去看她。
但他没去。
他忍着蚀骨的思念不下山去看她,就是不想打扰她。
他离开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没理清自己的心吗?
“小姐,您起来了?”初冬回府后,便在傅君幻房间外的秋千上看到傅君幻。
秋千的旁边是一株梨花树,渐渐枯黄的落叶告诉别人此刻的季节。
“回来了。”傅君幻头也未回的说:“去小憩一会儿吧。”
初冬本想说她不累,更没心思去睡。但料想傅君幻此刻应是不想被人打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君幻自秋千上下来,走到府里的马厩旁。她看了下四周,马童不在,便自己自马厩里牵出一匹全身枣红没有任何杂质的马儿。
这马儿是她不久前,也是第一次骑着来找她大哥的马儿。这次来时她骑的是他的马,通体全黑的骏马,而非这匹枣红色的马。此刻这匹枣红色的马之所以会在这儿,想必是他骑来的吧。
傅君幻附在马儿的耳边,轻声说:“马儿马儿,随我出去走走好吗?”
那枣红的马儿像是听懂了傅君幻的话似的,扬起前蹄,长声嘶啸。
虽已渐渐入秋,但山脚下,绿草仍旧碧荫。
傅君幻做在马背上,遥望着山巅处的寺院。
那里有她的牵念。
片刻,她纵马离去。
眼光停留在刚入镇的一家馄饨摊上。
馄饨?她已经很久没吃了。
傅君幻纵马离去的瞬间,一名素色衣衫的身影自山巅处飞快跃下,是急切的。
许阡陌停留在她刚刚停留的地方,看着心中牵牵念念的素雅女子离去。
为什么要离去呢?
还不是时候吗?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可以拥她入怀?
径自出神的傅君幻,没有注意到为她端上馄饨的女子有着些微的不正常。
那女子的双手有些颤抖。
院子里的凉亭内,傅君幻做在亭内的石椅上,品着自己刚刚泡制的花茶。看着池塘里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享受着生命的奇迹,好不惬意。
她心神一动,从手边拿起准备好的鱼食走至池塘边,倚着围栏,与初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许之双到了般若镇的傅府,梳洗完毕后,在傅府下人的带领下找到傅君幻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之双趋步上前,说:“君幻,真是好雅兴啊。”
听到声音的傅君幻回首,笑说:“你来了。怎么就你一人,大哥呢?”
许之双看着面带微笑的傅君幻,许久,说:“你过的很好,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这份安然教她嫉妒,愤怒。
难道她所说的话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吗?
傅君幻笑看着她:“影响?什么影响?还是之双你,想看到怎样的我?”
许之双走至她身畔,从她手里拿过鱼食,撒向池水里。
傅君幻示意初冬退下,她朝有些犹豫的初冬露出安抚的笑,示意他没事。
许之双看到这一幕,自嘲道:“他当真是把你保护的滴水不漏啊。”
亏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呢,却不料这一切早已被人看穿。但那又怎样,奴婢始终是奴婢,翻不了身的。
傅君幻轻描淡写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倘若不是有人时时刻刻的想要加害与我,他有何必如此费心。”
傅君幻将手里的鱼食全数撒与池水中,拍了拍手,对离她不远处的初冬欢快的说:“终于不用吃药膳了。冬儿,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府里无需再备药膳了。”
初冬福了福身,拉着初秋的手臂一同离开。
许之双沉默许久,说:“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这种嫉妒啃噬着她的心,让她无处发泄。
傅君幻淡笑道:“这不是你可以伤害我理由。”
两人望着池中鱼,许久未语。
初冬回来后,说:“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要用午膳了。”
“知道了。”傅君幻淡淡道。
这时,许之双开口问:“你爱他吗?”
傅君幻说:“这跟你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她的爱藏在心底,除了她爱的人,无需向他人告知。
许之双看着傅君幻说:“云姨母是不会同意你嫁给阡陌的。”
傅君幻淡然道:“我虽不能预料到以后会如何,但我可以把握现在。”
许之双凝视她片刻,傅君幻眼里的坚定让她莫名的怯弱。她转开视线,“走吧。”
两人并行,经过一株菊花旁,许之双顿了顿。
傅君幻瞧着她在看花,遂解释道:“这是早菊花,所以九月便开放了。”
许之双随手摘下:“君幻是爱花之人,”她晃了晃手里的花,“不心疼吗?”
傅君幻微笑,取过她手里的花,将花别与许之双的发髻。
“不。”
“为什么?”许之双问。
傅君幻走着,目光越过围墙,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眸光轻柔,语带深意的说:“有花堪折直须折。”
许之双坚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不会放弃的。”又问:“你呢?”
傅君幻回首,望着许之双,说:“无关乎放弃,而是不会放手。”语气同样坚定。
她想,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明了自己的心意。
看着渐渐走远的傅君幻的背影,许之双低垂着头,嘴角微勾,带着嘲讽的笑,轻声呢喃:“不会放手?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被迫放手。”而她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36章留宿般若寺
九月的尾巴,凉意渐浓,让素来怕冷的傅君幻加厚了衣衫。
傅君幻与许之双两人坐在亭内下棋。
许之双说:“这般若镇虽小,也不比京师的繁华,但却教人没来由的舒服。”
秋风拂过,吹落颊边的发丝,扰的傅君幻颊面有些痒意。伸手将发丝捋到耳后。
“嗯,这儿民风淳朴。虽离京师很近,却不会让人感到拘谨。”
“跟傅闻君的性子挺像的。”许之双说。
“没错。”没有纠正许之双对傅闻君称呼上的不妥,傅君幻笑说:“大哥一向懒散,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即便是两家的生意全交到他手上,他也会找办法让自己轻松下来,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累着。
“你这棋风可谓是平平淡淡的,一点凌厉的气势都没有。而且棋艺……”许之双看着棋局:不好。
傅君幻轻笑道:“没办法,我这棋术是大哥教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既然大哥不是名师,我又怎么能成高徒呢。”
只是这话不能让他听到,要不,少不了一顿埋怨。
即使不埋怨她,也会是阡陌吧。
“他没教过你吗?”许之双问。
傅君幻知她口中的‘他’是谁,说:“有教过,所以我的棋艺稍稍比大哥好点儿。”
许阡陌看着傅君幻纯粹的笑容,心里一阵苦涩。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的笑容。只是这一切,全数被她自己摧毁。
她抚乱棋盘,“不下了。”
“累了吗?”傅君幻问。
许之双摇摇头:“没有。”又说:“明日我想去山上看看,那儿有座寺院,一起去吧。顺便求之姻缘签,女孩家的都爱求这个。”目光眨也不眨的锁住傅君幻,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内心的期盼一样。
可是她失望了。
傅君幻恬静的面容,带着笑意:“好啊,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怎么出过门呢。”她也很想知道她的感觉到底对不对。
许之双疑惑的看着傅君幻,答应的这般利落,带着笑意的脸上丝毫没有她会找到许阡陌的担心。
难道他真的不在这里?
般若山,虽不至于高耸入云,但若要让两个弱女子登上去,也颇费一番时间。
所幸的是,还好山间有着蜿蜒的小路,也不会太过陡峭。
傅君幻与许之双在随从的陪同下,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山路的两边树木丛生,山野间仍有着不知名的野花。
傅君幻手里捻着不知打哪儿采来的紫色小花,惬意的感受着清风的抚弄。
许之双抬手擦了擦额间溢出的汗,抬头望了望前方。虽已入秋,叶子也开始落下,树木间已然没有夏日间的茂密。但仍遮的住许之双想要看到寺院的期盼。
许之双语带不满的说:“真不知道这些和尚为何住的如此之高,想登天吗?”
又走了半个时辰。
“想不到这普通的小镇上还有着如此浑然天成的高山,以前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傅君幻说:“我也不清楚。我们是来游玩的,天色还早呢,何苦这般急切。”
“为什么你一点也看不出倦色?”许之双脱口问。傅君幻一向贪睡的。
傅君幻浅浅一笑,说了句她俩都心知肚明的话:“心境不同。”她环顾四周,“行走的时候也别错过了路边的风景啊。瞧瞧这花儿,这草,这树,这儿的一沙一石。”这都是大自然的杰作。
许之双看着微笑着的傅君幻,面上毫无倦色。山野间的清风拂过,浅橙色的衣衫,是秋日的颜色,衣摆摇曳,偶尔盖过脚下的野花,仿佛与山间的秋同化了一样。
“为何这般看着我?”
“没事。”确是心境不同。
“要休息吗?”傅君幻问。
许之双摇摇头,“不用了,我们继续走吧,离山顶也不远了。”撇下傅君幻,一人独自走去。
傅君幻示意身后的两名随从跟上。
傅君幻再次看了看眼前的景色,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平和,没有丝毫的侵犯之意。
侵犯?
她感到好笑。
视线停格在前方不知名的一处,眸光清柔,唇角带笑。她的感觉一点都没错啊。
许之双离她已有一段距离,她也不急,与初冬两人漫步在山林间。
初冬今天的状况有些恍神,这让傅君幻有些不解。不解的同时,心里也有了计较。
她看的出来,初冬懂武,也绝非一般人家的女儿。
一个人再怎样装扮也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那是一种先天与后天的教养所形成的气质。虽是女婢的扮妆,但身上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与不自然间的行为举止,再再的表露着她是受过良好的教养的。
是什么原因让她甘愿成为一个随时都会向人卑躬屈膝的女婢,她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无关大小与轻重。
到达寺院时已是午时,朱红色的大门下是一阶阶的台阶。
大门的两侧写着两句话: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
寺庙的香火不甚鼎盛,香客也不多。
两人在寺庙内简单的用了午饭,午饭是普通的青菜豆腐配白饭。
难得的,至少许之双是这么认为的,傅君幻没有午睡。
傅君幻陪着许之双,在寺院方丈的允许下四处乱转。
寺院不可说大,僧人也不多,方丈慈眉善目的,对人也甚是随和,也不介意她俩这般的随便。
日已西斜,眼看就要下山,想来许之双是打算在这寺院留宿了。
傅君幻招了招手,始终尾随她几步远的初冬走过来。
“你去跟方丈说说,就说我们今夜打算在此留宿,请他们能否行个方便。”
“是。”初冬应声退下。
“此刻下山着实晚了些,你不介意我自作主张吧?”傅君幻问。
许之双唇角浅勾,“不用太麻烦人家,今晚,我与你一间房便可。”
傅君幻不甚在意的一笑置之,并未说话。
“我们去抽支签吧。”许之双说。
“好。”
晚饭后,寺院内响起僧人们的诵经声,平和的经声让人不自觉的静下心来。
许之双趁着傅君幻不在房间的时候,招了初冬来问话。
“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初冬轻声说:“去年,是傅少爷发现的。”
“怎么被发现的?”
初冬说:“那日,奴婢不知道少爷会突然从般若镇回京师。奴婢趁着二小姐睡觉时,为二小姐泡茶。在茶水里放东西的时候,恰好被大少爷看到……”
许之双示意她说下去。
“当时大少爷并未说什么,奴婢以为是他没看到。可几天后,大少爷将奴婢遣到他跟前,逼问奴婢。所以……。”
“所以你就全说了?”许之双问道。
初冬屈膝跪下,“大少爷威胁奴婢,如果奴婢不老实交代,就会把奴婢卖入青楼。许姑娘,您……您饶了奴婢吧。”
许之双闻言,嗤笑道:“我虽不了解傅闻君是怎生的一个人,但也知道他是不屑此等行径的。他那是吓唬你的,没用的东西。就算他会,也不见得傅君幻会答应。”
许之双喝着茶,手指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思考。房内的气氛让人窒息。
即使初秋有心想要为妹妹求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忍着变红的眼眶,无声落泪。
许之双烦躁的说:“别哭了!”又对仍在跪着的初冬说:“下去吧,好好做你的奴婢,他们是不会把你自傅君幻身边调走的。毕竟,看在眼里的才是安全的。”
初冬答应着连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