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怎么今天,”正在梳妆的玉舞璇看着进出的宫女,有些疑惑的问站在身边的青衣宫女,“大家似乎都特别的开心?”
      明杏拿起雪色的外袍,有条不紊的为她穿上,听着她的话,笑了笑,“娘娘,这您就不知道了,那当然是因为茫影将军回朝了呀!”
      “茫影将军?就是那个这次平定滇南的镇边将军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玉舞璇有些出神,茫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对啊,茫影将军又年轻又帅,人又好,许多姐妹都偷偷喜欢着他呢。可惜,他常年镇守边疆。”没有发现玉舞璇的异样,明杏轻轻地笑着说。
      “哦?又年轻又帅,人又好?我说杏儿,要不要我跟皇上说说,让…”玉舞璇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自她进宫的那天就一直陪着她的宫女,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别啊,娘娘!”未等玉舞璇说完,明杏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脸上有掩不住的红潮。
      玉舞璇笑了笑,倒是没有再逗她,“准备一下,晚上的庆功宴,我要看看这个主动请缨常年镇守边疆的将军,究竟是何等模样。”玉舞璇若有所思地说着。

      天空是一轮满月,光华灿烂,照得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犹如银子铺地。秋风萧瑟,然御花园的花却并没有因此凋落多少,依旧开得绚烂,艳得仿若欲在凋零前尽展芳华。
      玉舞璇走在流水边的小桥上,望着前方金光炫眼的御花园望然台,不自觉地笑了笑。圣环王朝的庆功宴从来都是在望然台举行,宴上并不拘泥于身份,是以庆功宴实际成为了贵族大臣联络情谊的宴会。
      “皇后姐姐,陪我们玩嘛!”出神之际,两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跑向她,用一种希冀的眼神望着她。其实上一次的庆功宴他们是直接拉着她,要她陪他们玩的。不过当场被他们的父亲,华亲王和仲亲王痛斥了一顿。或许正是这样,他们才不敢造次吧。
      玉舞璇笑了笑,“待姐姐去跟皇上请过安,再来陪你们玩吧。”她温柔的说道。其实她也蛮喜欢他们的,跟他们在一起总可以一直地笑,什么都不用想。
      “好,那皇后姐姐不可失约哦!我们老地方见。”见目的达成了,少年们相视一笑,跑开了,其中那个一身金衣的小男孩皖楠,华亲王的儿子,挥着手大声地对她喊着。然后跑到假山旁的石桌边。那里,一身粉衣的小女孩静静地坐着,“倪瑾,成功了。”
      闻言,粉衣女孩回眸朝她露出甜美的笑靥,金步摇在月下如星子般闪烁。

      “皇上。”在众人之中寻的那一袭白衣宛如流云的公子,玉舞璇走上前去,屈了屈身,轻声唤道。
      “璇儿。”闻言转过身来的云尘逸在看到她时,眼中充满了柔柔的笑意,“你来得正好,影那个家伙说要见你呢。”他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转身去看那一身玄袍的将军。却意外的看到一向沉着淡定的好友脸上的震惊。
      顺着云尘逸的眼光看去,玉舞璇见到了那个传奇的将军,那个五年前自动请命镇守边疆,从此在朝野上留下许多传奇的将军。然后,在看清楚他样子的霎那,她亦是一怔。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他们静静地对望。记忆从过去飘来,依稀带着薄雾,但他们,却依旧能清楚地感受那时的悲哀与绝望。
      毕竟是在沙场上惯了的人,不消一刻,玄袍将军已恢复一脸的镇静,“微臣见过皇后。”他拱了拱手,没有行君臣之礼。
      玉舞璇淡淡的一笑,眼中隐约是苍凉与哀伤。原来,无论她多么极力地想从过去逃离,那些记忆终究无法抹去。那一刻,她突然想转身逃离,那些记忆的伤痛,压抑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想法一起,她也顾不得会引起其他人怎样的看待,只是转过头望向云尘逸,“云大哥,璇儿刚刚约了皖楠他们,如果没事,我。”
      “那你去吧,小心点。”云尘逸本想问些什么,然在看出她逃离的想法后,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温柔地叮咛。
      “嗯。”朝他笑了笑,玉舞璇转身离开。没有去在意白衣公子眼中的复杂,也没有留意玄袍将军眉间隐约的哀伤。月光朦胧之间,她仿佛看到茫茫雪山倒去的情景,前方迎来金碧辉煌的宫殿,同样的悲凉。
      那一刻,她感到极度的悲哀。原来,无论是在曾琴箫和鸣的茫茫雪山,还是在曾笑语萦绕的通火殿堂,她都注定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么?”待玉舞璇走远了,白衣公子回过头,光影之间,没有意外的看到玄袍将军眼中的哀伤与眷恋。或许他本不该在乎的,然在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在意的时候,他的确是感到不快的。
      “若是你负了她,兴许我会起兵造反。”玄袍将军收回眷恋的目光,淡淡地说道,然眼神却是极严肃的。
      “是么。”虽未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语,云尘逸亦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他只是静静打量起这个好友兼师弟。原本他自以为是了解他的,然而五年前,他不肯说明任何原因而请求外调镇守边疆,让他着实惊讶。然尊重他的决定,他亦多没有问什么。只是一挥笔,他便从此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战神。“为什么?”
      玄袍将军抬头望着他,眼中是淡淡的笑意,“逸,看来这几年你还真的是安逸惯了啊,居然连这么浅显的原因,也要问我为什么。”
      闻言,云尘逸亦是一笑,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再追问,“边疆如何?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的战神五年守疆不归?”径直在金子铺就的宴桌旁坐下,云尘逸优雅地倒了两杯酒,抬手间,金色的酒杯便飞了出去。然后拿起另外的一杯,对着玄袍将军作了敬酒的姿势。
      轻一拂衣袖,玄袍将军接过了酒,一饮而尽,“如果我说我喜欢当战神的那种威风,你信么?”
      没有抬头,云尘逸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月光照在金杯上,莹莹闪着晃光,“你说呢?”
      “呵,”轻笑了一声,玄袍将军望着云尘逸,眼神复杂。许久,他轻叹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想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罢了。”
      “这样啊。”云尘逸耸了耸肩,“还要么?”他举起手中的酒壶,晃了晃。
      有些意外他没有追问,但那倒是让他松了口气,真要他说,也是不知从何说起。抬头间,看到了那一袭白衣的公子静静坐在金桌旁,玩弄着金色的酒杯,忽然微微一笑,“真得很不相称。”
      “什么?”
      “你啊,”玄袍将军步至金桌旁,也坐了下来,用手指轻轻叩着桌角,“你跟这个皇位,这个皇宫,还真是。”在望了望云尘逸,“也或许,你只是跟金色不称罢。倒真是不明白,既然都规定白衣素服了,怎么还用这些俗物。”
      听着他的话,云尘逸淡淡笑了笑,“那些规定,我也懒得去改变什么,都做惯了,也就这样吧。至于这个皇位,这个皇宫跟我不称,那倒是真的。要哪天我能摆脱这一切,去笑傲江湖,不知多好。”
      “随便找个人,把皇位传出去,不就得了。”茫影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
      “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还会坐在这么。”
      “说真的,”茫影突然望向极远处,那不久前那名绝尘的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若真的可以,你会带上她么?”
      微微一震,云尘逸有些出神,“或许吧。”他低声回答,眼里有些迷惘。
      “你这话什么意思?”玄袍将军的声音徒然一沉,眼里透露出强烈的杀意。
      然白衣公子却仿佛并没有在意,“我说真的,影。”云尘逸抬头望了望夜空之中的那一轮弯月,眼神复杂而辽远,“有些事,不是你说忘便忘得了的。如你,远驻关外想忘怀过去,但你做到了么?刚刚你见到她,又想起了吧?”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然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便是明白了他所说得过去是谓何。
      “而我,那些人,那些事,在遇到璇儿之前便是遇到了,发生了,我无法当它不曾存在过。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先遇到的是璇儿,然命运终究由不得我选择。这些年,我尽力地把注意力放在璇儿身上,希望能够弥补些什么。我知道,就算我在她身边,到底还是有负于她。”
      “我只能说,我是真心想要守护她,但感情,由不得我控制。”缓缓地说完,白衣公子眼中显现着淡淡的倦意,却是舒了口气,笑了笑,“这件事放在心里这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静静地听着白衣公子的话,玄袍将军眼中浮现着异样的光芒。思绪缥缈,那里是一白一红的身影交错,还有那满地如血般艳红的草。他忽然摇了摇头,他必须要忘记!“那个人是谁?”像是想要用什么去驱逐那些影像,他抬头便是一问。
      “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那已经成为过去了,在我的生命里。”白衣公子淡淡地说着。
      月光在此时黯淡了些,夜空渐变苍暗。满天的星辰皆隐,惟留一轮弯月孤独地散发着寒浮的光。听着满院寥落的话语,显然客人已尽兴待归,只是碍于主人的身份而不敢轻易言离。云尘逸招来近身侍臣,低声地交代了几句,侍臣便“诺”的一声匆匆跑开。
      不消一刻,所有的人都无声的对着他跪下。云尘逸挥了挥手,那边的人影便悄然散去。
      待一切完毕,云尘逸回过头来,不经意对上了玄袍将军略带错鄂的眼神,淡淡地笑了笑,“我讨厌那三呼‘万岁’,哪能真的活到万岁,要有,我还不想要。”
      “倒是真的符合你的作风。”顿了顿,“不过,你真的能让她成为过去了么?”
      “不是能不能,她已经是了。”一阵寒风起,卷起片片落叶,飞舞犹如枯蝶,繁花在枝头轻轻摇曳。似乎再也经受不住,一朵粉色的花无声落地。“原本花落,是不该伤感的,因为明年花会再开。然而今年的花终究是成了过去,才会有那么多人伤花的吧。”拾起地上的花,白衣公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若是我说,我非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呢?”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道。
      “不见得我非说不可吧。”
      “不怕我告诉她,她应是不知吧?”玄袍将军跳了挑眉。
      “你威胁我?”云尘逸眼中徒然出现浓浓的不悦。
      无视他的不悦,茫影站起身,“我知道你讨厌被威胁,可是,”在身旁的树上折了一条树枝,缓缓的将叶子一片片剥落,“逸,我想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
      云尘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许久,眼中的不悦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怎样复杂的情愫,“玉舞月。”
      “什么?是她!”记忆在轰然间倒回,那日洛阳城外溪流畔那一幕徒然浮现.

      那是一个细雨纷飞的春日,他陪师傅前去洛阳拜访友人.
      稀疏的雨丝零落的飘洒,激起朦朦的一片,万物复苏,微风过处,阵阵清幽的香气扑鼻,一两只白蝶在林间飞绕。
      他陪着师傅走在烟雨中,师傅说那样的雨让她想起了从前。
      望着在雨中近乎失神的师傅,他不禁感到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师傅一向是温柔而冷静的。或许是年龄的问题,他从来是不明白师傅的。但他却是知道,师傅是不开心的,从来都是。直至后来的五年里,他才渐渐明白,原来曾在同样烟雨迷蒙的春日,师傅遇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而那个人却最终离她而去。
      “师傅,不如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他第三次说出同样的话。然而结果依旧是,无人搭理他。他不禁有些气恼,随手折下一条树枝,一片片的将刚长出的嫩叶剥落,不情愿地向前走着。
      正当最后一片叶子也被剥下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片哭喊声。
      顺声望去,前方一湾东去的溪流,一身白衣的少女沿溪奔跑,挥着手呼喊着什么。突然被路上突出的石子绊倒,却是快速站起又继续向前跑去。
      他小心的望了师傅一眼,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师傅仍旧处在失神中。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就算路见不平,他也不见得会拔刀相助,何况那个少女不过是在哭,他当没有看见地向前走着。
      然而收回余光的瞬间,他却不由得一惊,溪流里有一青色的衣料顺水而下,那是,人!
      来不及多想,他纵身跳入溪里,在青衣少女撞上溪边岩石之前救了她。
      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何那个青衣少女在落水之后,可以不哭不喊,而那个少女,那时也不过才十岁。
      上岸的那一刻,他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女,白衣上沾满了污泥,却依旧无损她的绝尘,梨花带雨的笑靥在烟雨中发出璀璨的光环。
      那年,他十二岁,她八岁。

      “你把舞璇当什么了?玉舞月的替身?”一直都没有忘记,那青衣少女与白衣少女有着相似的面容。
      “不,没有谁可以成为谁的替身。即使璇儿长得跟舞月再像,她也终究不是她,这点我很清楚。或许我会娶她,有她长得像舞月的原因,但那不能决定什么!”微皱着眉,云尘逸严肃地说着。望了望苍茫的夜空,月已斜东。“回去了吧?”起身,回头,淡问。
      “好吧。”茫影顺手把手上已无一叶的树枝扔了出去,转身便走,“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略带笑意的话语在风中飘荡。
      “去,别咒我!”白衣公子顺手一挥,金色的酒杯飞向玄袍将军,在空中划过,带起璀璨的流光。
      然玄袍将军却没有躲开,径直向前走。“叮——”的一声,酒杯不偏不倚的落到玄袍将军的脚边,伴随而起的是玄袍将军大笑了两声,“告辞。”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