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休息了一天,回到医院重新报到,办好相关手续后,我在上海的医生生涯正式开始。

      由于海归特性,方主任每周只给我排了半天的特需门诊,F大附属医院来了个克利夫兰回来的小儿科医生的消息不胫而走,慕名前来的人多不胜数,每次我看门诊时号总被早早地挂完,有些挂不上号的就在我办公室外等,见了我就跪着求我,我见病童可怜又经不起人求,工作量常常就会超了负荷。门诊里的病童一半以上是要手术的,我不看门诊的时候往往一整天都在手术室里度过,虽然每周有二天可以休息,但我觉得国内医院的工作强度还是比国外要大多了。

      我住进了医院提供的人才公寓,在医院附近,大大减少了每天花在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周五下班后我会直接回父母家,周日晚上再回自己的公寓。老妈原先对我自己出去住很不满,后来见我每次回家都累得没了个人样,要我搬回家的想法才就此作罢。

      小儿外科每周要开一次工作例会,医生们互相交流最近接收的病例,看诊过程中遇到的种种问题,或者是需要他人支援的情况,例会结束后总是会安排一些政治理论学习。我对前半段的工作交流还挺有兴趣,但对后半段政治理论学习什么的就打不起精神,时常找个借口遁出会议室就不回去了。

      方主任比较重视业务工作,对我这种不爱学习的表现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科室里负责政工的邵副主任却对我这种行为越来越不满,有一天在我又一次逃课后,终于忍不住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我早已经听说过这位邵副主任,某个副院长的亲戚,传说中方主任未来的接班人。

      我一进办公室,他就示意我在他办公桌旁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小冷啊,我看你政治理论学习时经常会因事离开,你这样可不行,虽然你是国外回来的,但政治上也不能落后啊,不然对你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

      “是,邵主任。”我心中对这些务虚的东西不以为然,面上却做出虚心接受的样子,“不过像我这种新进人员目前也只是想要做好手上的业务工作,以后的发展暂时还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邵副主任若有所思的看看我,“嗯,那也好,年轻人多放点精神在业务上也是好事,不过以后你开会时若有事要离开,还是应该先向领导请个假,跟方主任也可以,跟我也可以。”

      他的话中有话,我也懒得去思索,只点点头,道,“是,我知道了,谢谢邵主任指导。”

      他看看我,似是没想到我那么好说话,“嗯,那你先出去吧。”

      我从副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林清正在外面等我,我和她之前相约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却被副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训你了?”

      “也没吧,本来好像打算训我的,后来我告诉他我只对业务感兴趣,他就放过我了。”

      “我就说吧,方主任对你特别器重,几个重要的手术都交给你主刀,邵主任肯定有想法。”

      “他想的太多了,我年纪那么轻,怎么可能跟他竞争,况且我对做领导也没什么兴趣。”

      “你没兴趣,人家有兴趣啊,做领导收入高,又有权利,是人都想做,你们国外回来的人想法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们在食堂的柜台前买好了饭,端着餐盘找桌子坐下。

      “这跟从国外回来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做一个医生而已。”

      “那,你为什么想做医生?”林清问。

      我心上咣的一下,耳边回响起深一的声音,曾经他也这么问我,“你为什么想做医生?”

      那时候我正把头埋在日语书里,背他为我划的那些重点。那时我是刚进入东京大学的留学生,在选专业前必须先通过语言考试,为了能早日读上医学系,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日语,还使了小诡计使他不得不为我辅导。那时的他在学校里很有名,几乎没怎么看到他努力学习,成绩却始终名列前茅。我们就像是生活在世界两端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却被每周两次的辅导课绑在了一起。终于有一天,向来对别人漠不关心的他,问我,“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我抬头看他,习惯了他的冷漠,我不觉得他会真正关心我的答案,于是随口道,“救死扶伤啊,不是很伟大吗。”

      他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低着头像是在思索,“因为能救死扶伤,所以你那么努力么?”

      我看着一向对什么事都很淡然的他,此时面上却浮现着疑惑与不确定,心漏跳了几拍,不知道为什么,坦白道,“其实还有个原因的。”

      他抬头看我,眼神探究,我避开他的眼光,低下头去,“我小的时候,有过一个哥哥,跟你差不多大,几乎从我有记忆时,他就经常进医院,后来,他去世了,是先天性心脏病,医疗水平跟不上,他从生下来就注定是要死亡的。所以,我要做小儿科医生,救那些跟我哥哥一样可怜的孩子。”

      我一直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起去世的哥哥,更多的应该只是动力与鞭策,此时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心却骤然痛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哥哥走后那天,充满悲哀与哭泣的病房,妈妈扑在哥哥的身上哭的声嘶力竭,爸爸在身后扶着妈妈,虽没有妈妈那么明显,因为拼命忍耐而抖动的身体却仍然显示出他的痛不欲生。我站在哥哥的床尾,看着被白布盖着的哥哥的身体,呆呆地哭不出来,只是一直在想,哥哥走了,我再也没有哥哥了。

      头上一重,我回过神来,见他将一只手按在我的头上,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那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只放在我头上的手却像是给了我无限的安慰,让我把那些不敢在爸妈面前提,不敢在朋友面前提的情绪宣泄出来,那次,是哥哥去世之后,我哭的最厉害的一次,也是我为了这件事哭的最后一次。

      “看,是秋山医生。”林清手肘蹭了蹭我,嘴朝门口努了努。

      我回神,顺着她目光看去,他正站在柜台前仰头看餐牌,距离上次见他已经快一个月了,跟上次单独面对我时的冷漠疏离不同,此刻的他正跟旁边的人说说笑笑,他端了餐盘往食堂里走来,白大卦衬的他身材修长,齐耳短发精神磊落。

      “哎,真的好帅,”林清感叹了一声,“秋山医生的交流期本来是一年,下个月就到期可以回国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说他跟院方主动申请再留一年。”

      为什么呢?会跟我有关么?我的心嗵嗵跳,看着盘子里的排骨,想到他冷漠的眼神和语气,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吧。

      “清清。”惊喜的声音传来,我抬头,深一和另一个男医生正站在我们的桌子前面,声音正是那个男医生的。

      “秦大哥。”林清很不情愿地叫了声。

      那个秦医生却已经自动自觉地在林清身边坐了下来,“要遇到你一次还真不容易。”

      林清拖着椅子往另一边挪了挪,显然想离那个秦医生远一点,他却像毫无察觉,笑笑对仍站在一旁的深一说,“就坐这里吧。”

      他点点头,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我侧头望去,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还是那么漂亮。

      “你好,我是秦颂亨。”我抬眼,见他正斜睨林清,神色暧昧,“我是林清的。。哥哥。”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林清急忙撇清,“是邻居,邻居。”

      “那是谁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哥哥哥哥的。”秦颂亨调笑。

      林清哼一声,不说话。

      我看看机灵万分的林清被堵的说不出话,暗暗好笑,对秦颂亨点点头道,“你好,我是冷冰。”

      “哦,就是那个第一天报到就进手术室的海归女医生?”

      我笑笑,低头挖盘子里的饭。

      “你看看人家,”秦颂亨用筷子敲了敲林清的头,“跟你差不多大吧,多有出息,看看你。”

      “我怎么啦,再差也比你好。”林清不屑地反驳。

      “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深一突然开口,“关键只是看你舍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咣当”,我手中的排骨掉到汤碗里,溅起好大的水花,秦颂亨和林清都向我望来,我讪讪地说,“这个排骨有点调皮。我吃饱了,下午还有手术,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吃这点就饱了?”深一瞥一眼我的盘子,“医生饿着肚子做手术,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么?”

      我看看盘子里还剩大半的饭菜,只好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条腿,认命地把剩下的菜和饭一口口往嘴里塞去,他的毒舌真的丝毫不减当年。

      对面的两人突然就不争了,审视般看了我们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两个,认识?”

      我抬眼看了看对面两个眼巴巴地望着我,眼神中闪烁着八卦光芒,仿佛突然就统一了战线的人,斜瞄了眼深一,看他还是心无旁骛地吃着饭,看来,保险起见,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两人看我没有回答他们的打算,目光齐齐转向深一。

      “曾经捡到过一个饿的昏过去的人,结果发现居然是传说中第一天就进手术室的超级海归,碰到这样的医生,病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丢下几句话,深一站起身,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哎,哎,等等我。”秦颂亨快速扒了几口饭,对我们打了声招呼,便向着深一急急赶去。

      我轻轻吁了口气,总算是走了,这饭吃在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头一次觉得食堂的大排烧的那么难吃,抬头一看林清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跟秋山接触过几次,他虽然不爱理人,但说话也不至于那么冲,快说,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顺着深一的话,“就那第一天做完手术么,人又累又饿,结果昏倒了,正好被他看到,他就给我吊了针葡萄糖。”

      “正好看到?”林清超级敏感捕捉到关键词,“你在急诊大楼,他在门诊大楼,如何个正好法?”

      “正好就是正好么,我吃好了,走了。”我搪塞无门,匆匆端起盘子,走了出去,被深一这么一顿冷嘲热讽,饭菜倒是多吃掉不少。

      “哎,不交待清楚不许走。”林清紧紧赶上,“哎,你别跑啊。”

      ~~~~~~~~~~~~~~~~~~~~~~~~~~~~~~~~~~~~~~~~~~~~~~~~~~~~~~~~~~~~

      自从我从家里搬出来以后,每次回家,老妈都觉得我比原来瘦,心疼我工作辛苦,心疼我没家煲汤喝,隔三岔五的上我公寓来煮饭给我吃,我原来觉得远让她不要过来,却见她忙得开心,见我吃上她煮的饭时更开心,索性配了把公寓的钥匙给她,随便她什么时候来。

      这天我看完门诊,难得没有人跪在办公室门外,赶紧拎了包,回公寓吃妈煮饭。回到家看到老妈还在厨房里忙活,就想进去帮忙打打下手,却被她轰了出来,说我拿得好手术刀却拿不好菜刀。我知道她是怕我辛苦,想让我回来多休息一下,就站在厨房外啃着苹果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今天我逛超市时发现在搞特价,有些东西特别便宜,给你买了好多回来,把冰箱给塞满了。”

      “妈,你不用给我买那么多东西,我要吃自己会买,你买那么多怎么拎得动。”

      “你那么忙哪里会记得去买,我不买你就不吃。今天是买的多了一点,拎的要了我的老命,还好在你们小区碰到个年轻人,帮我拎了一路,还送我上来了。”

      “不认识的人你也敢叫人家帮忙,还送到家里来,你不怕被入室抢劫啊。”

      “没事,我很会看人的。”我翻了翻白眼,觉得老妈这个思路真不可取,“送我上来的时候发现原来他也住在你们这栋楼里,住你楼上,18楼。”

      “老妈,”我听老妈这话意有所指,不禁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这个年轻人啊,长相好,人也善良,住你们这栋楼,条件也不会差,你有机会接触接触呀。”

      我看她越谈越兴奋,恨不得赶快把人家招成了女婿,决定马上结束谈话,转身走到客厅,她却一路跟了过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老是看病做手术,不是影响终身大事嘛。”

      “妈,你好罗嗦。”我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她一把抢过遥控器,“我跟你讲,我已经跟那个年轻人说好了,他帮我拿了东西,我要请他吃晚饭的,1802,你去叫他下来,我煮了好多好吃的菜,快点去。”

      我站在1802室门口,手怎么也按不到门铃上去,就算老妈生怕我嫁不出去,可也不能马路上随便捡个人就把我塞过去吧。我在门口踱来踱去,房间门却突然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我没想到会是他,他可能也没想到房门外居然站着个人,一下子两个人都愣住了。

      “找我?”他冷冷。

      “没,没,我只是路过。”我摆手,随口讲了个明显很破的理由,转身走到电梯口,按了向下的按钮,他关上房门跟上来站在我身后。

      沉默,我抬头看电梯上的楼层显示,我不怎么怕沉默,他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平常两个人在一起时都是我在絮絮叨叨,我不讲话的时候,我们之间经常就是沉默,但我却不讨厌这种感觉,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没交流空气却很甜蜜,他虽然不说话,时不时却会过来看看我在做什么,抱抱我或者亲亲我,让我觉得有种老夫老妻似的默契。

      如果在过去,两个人等电梯,他站在我后面,一定会过来搂着我,“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打断了我的遐想,我闪入电梯,迅速按下楼层,退到电梯的一角。

      电梯门关了,他却没有按楼层,我侧头望他,他正拿着手机看,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我走上两步帮他按了一楼。

      十三楼到了,我走了出去,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好奇地转身,他正看着手机往外走,没看到我停步,碰地一声两人撞在一起,我被撞得七荤八素,失去平衡就要跌倒,手臂却被他一把扯住了。

      我看着他抓我的手,觉得脸有些热,指了指电梯,提醒他,“一楼还没到。”

      “我不到一楼,”他放开我,擦过我身边,走到我公寓门口,按下门铃,“有位夫人说,今天要请我吃晚饭。”

      我端着碗咬着筷子,看着老妈不断地往深一碗里夹菜,面上眉开眼笑,深一的碗被堆成了小山,却来者不拒,一口一口吃掉碗里的菜,更是看得老妈心花怒放。

      “年轻人胃口真不错,”老妈称赞,转而不赞同地看向我,“哪像你,一点都不乖,吃点东西总是挑三捡四的。”

      夸别人也不用踩我吧,我看看对面一脸淡定吃着菜的深一,似乎一点也没被老妈的话影响,又听老妈继续对他道,“你怎么称呼啊?做什么工作的啊?有女朋友了没有?”

      “妈,”老妈的想法这回真是昭然若揭了,这可太丢人了,我赶紧给她夹了块红烧肉,想叉开话题,“吃,吃这个。”

      “你不知道我三高不能吃这个啊。”老妈毫不留情的把肉丢回我碗里,转头又笑眯眯地看深一。

      “我叫秋山深一,我是日本人,在F大附属医院做医生。”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

      “日本人啊。”老妈显然吃了一惊。

      “伯母不喜欢日本人?”他问。

      “不是,不是,”老妈摆摆手,“现在有什么啦,大家都是地球人,还分什么国度,只是没想到,因为你中文讲的那么好。”

      “嗯,”他点点头,“我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是中国人。”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伸手抚额,觉得有些头痛,深一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呢,他不是最讨厌人家对他评头论足的么,老妈锲而不舍,“以前交过中国女朋友,那你现在有女朋友伐?”

      深一放下碗筷,双手交握,我一看他这个姿势,心道不好,连忙站起来想把老妈拖到厨房去,却见深一望着我说,“伯母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么?”

      “也不是说介绍女朋友啊,”老妈一把甩开我的手,“我女儿啊,也是F大附属医院的医生,小儿科的,你们大概不认识,不过年轻人嘛,就要多认识认识,多接触接触,你说是吧。”

      深一嘴角微扬,“伯母说的也是。”

      “那好,等下你们吃好饭,出去散散步哈,这里我来收拾。”

      我不知道老妈是怎么搞的,明明是来煮饭给我吃的,结果我还没吃完,就被她一脚踢出了门,因为深一吃好了,可以去散步了。我也不知道深一是怎么搞的,对着老妈像换了个人,问什么答什么,说什么赞同什么,现在居然真的跟我到楼下散起步来。虽然我心里也很愿意跟他在一起,但这也实在太诡异了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我几次想起话头,问他刚刚在我家为什么那个样子,但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后,又把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从我家出来,他陡然就从乖小孩变回了原样,我的小心肝还来不及兴奋一下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我正在纠结到底要说什么话,肚子却比我更早发出了声音,“咕噜嘟噜”叫了几声,我们本来就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一声肚子叫在寂静的晚间响的像打雷,瞬间打破了沉默。

      “你肚子又饿了?”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刚根本就没吃好不好。”我红着脸申辩道。

      “出去买点吃吧。”他向小区外走去,我只好快步跟上,本来我想说的,回家去吃就可以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跟他多呆一会儿。

      “你要吃什么?”他问。

      我羞涩道,“我没带钱。”谁知道散步也要带钱。

      他摸摸口袋,掏出些零钱,转头看了看,“只能吃路边摊了,就那个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章鱼小丸子?我看着深一的背影,他,是不是,故意的?

      我第一次请他吃东西,吃的就是章鱼小丸子,那时我刚刚考出日语考试,深一给我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那家小孩性格有些孤僻,我却与她相处的挺好,那家家长很高兴,发工钱时便多给了一些,我特别开心,就请他吃了章鱼小丸子。

      我提出要请客时我们刚在做家教的家里吃过了晚饭,所以就只买了一份小丸子,打算与他两个人分着吃。

      “一人一半。”我把装着小丸子的纸盒子送到他面前,又把其中一只木叉子递给他。

      他皱眉看了看面前的纸盒子和木叉子,没有动。

      我看他没有接过去的打算,知道他一定是在心里骂我小气,就直接叉起一颗小丸子,送到了他嘴边。

      他还是不接,说,“那么烫,怎么吃?”

      我心里嘀咕,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烫。于是对着小丸子象征性地吹了吹,顺手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叫你再不接。

      接着,我又叉起一颗,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看他。他被我猝不及防塞了满口,不满地瞪我,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不过估计尝尝味道还不错,也就不再抵抗,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很快一份小丸子只剩下最后一颗。

      我看着手中最后一颗,觉得很不满,这个老板一份为什么不给偶数个。我瞄瞄正看着我的深一,忍痛道,“看在你给我介绍这份工,这最后一颗给你吃吧。”说着叉起吹了起来。

      吹完正准备往他嘴边递,他却轻轻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他那里扯了一下,我人一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他怀里倒去,他揽住我,头忽然俯下来吻住了我。

      我的脑子轰的炸开了,全身僵硬不知作何反应,只能任由他抱着亲吻,我睁着眼,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仿佛两个小小的旋涡,把我越卷越深。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鼻端充斥着章鱼小丸子甜腻的香味,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他已经放开了我。

      那是我们的初吻,就发生在吃章鱼小丸子的时候。

      深一很快走了回来,我呆呆地看他递了盒子过来,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章鱼小丸子,只是一份煎饼而已。我木木地伸手接过,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