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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忙碌的生活还在继续,我依旧把自己的工作排的满满的,林清时常觉得搞不懂我,病人那么多,再拼命也看不完,何必把自己弄到那么累,方主任有时也会劝我,要劳逸结合,可持续发展,跟我同职级的医生也常会在背后议论我,为搏出位,把业务量提的那么高,连累他们。

      我对这些好意的恶意的声音都听在耳里,却没有上心,每当看到那些经我治疗的病童健健康康地出院,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为了当一个小儿科医生付出了太多太多,在别人爱美爱玩时,我放弃了所有娱乐活动全身心地读书,在别人依偎在父母身边撒娇时,我离乡背井到医学更为发达的国度去求学,甚至,我为了能获得更先进的知识,可耻地接受了赞助,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人。现在这些正面负面的评论,对我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属于完全可以忽略的级别。

      与深一自从上次一起吃饭后就没有再遇到过,老妈也曾提出过再邀请他到家里来吃饭,我当时就威胁她说,如果我跟他成了,就跟他回日本再也不回来,把她吓的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公历新年就要到了,元旦医院是放国定假的,所有之前接下的手术都必须到元旦假放完才能安排,12月31日这天正常下班后,除了留下几个医生值班,其他的医生都要参加科室里的聚会。

      我不怎么喜欢这样的聚会,之前听林清说过,基本的主题就是喝酒,菜还没上齐就得排着队向领导敬酒,领导敬完了科里的人互敬,每次聚会都得喝趴下几个才能结束。我的酒量并不差,也不害怕喝酒,只是我不喜欢这种虚头八脑的场合,大家都昧着良心说瞎话,拍领导的马屁,私下里不睦的同事还要装作很和谐的样子。

      我跟方主任提过想留下来值班,却被方主任说了一顿,说我平常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工作那么拼命,都到年尾了也不放松一下,值班的医生她已经安排好了,我必须去聚会,而且这是我进科里后第一次大型聚会,是绝不允许缺席的。

      我心里觉得这种聚会肯定比值班更伤脑筋,但方主任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虽然之前已经被林清心理建设了许久,但看到真实场面,还是觉得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不禁感叹中国的酒文化真是不得了。

      我不想出去敬酒,就缩在角落里,一边吃菜一边四处看。领导一个个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大家排着队敬酒,马屁花样层出不穷,几个副主任喝的红光满面,连一向严肃的方主任都一直在微笑。

      尽管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尽量不惹人注意,却还是抵不住频频来敬我酒的同事,林清在旁边打着太极帮我挡住了不少,但在不喝就是不给面子的言论下,我还是喝的有些多。

      聚餐结束后大家还要去唱K,领导们为了让大家玩的过瘾,到这个时候已经纷纷撤退不参加了,我借口喝多了,乘着大家醉醺醺没人留意,招了辆出租车就溜了。

      跌跌撞撞回到家,我将自己埋进被子,好久没有喝那么多了,头有些晕,但是感觉有些嗨,我摇了摇脑袋。我的酒量其实不错,要把我喝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喝多了,理智就会降低,感性往往占了上风,控制我的行为和思想,所以我基本上不太喝,上一次喝到这个状态是什么时候,我看着有点晃的天花板,好像是八年前。

      那时候我刚到美国,语言不熟练,功课进度又有些跟不上,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再加上对深一无止尽的思念,我觉得自己的精神濒临崩溃,有一天在公寓里自己一个人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醒过来时我正躺在温暖的床上,膝盖边有个人正趴在床沿,我看着他棕褐色的短发,心中有些许的失望,不是他,他那么骄傲,怎么可能来呢。

      我伸手碰碰他的头发,他立即醒了过来,头凑过来,有些惺松的眼睛透着关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问。

      “你怎么来了?”我湿了眼眶,异乡遇故知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你就这么一个人走了,我很担心你。”他伸手把我拖坐起来,把我搂进怀里。

      我知道自己不该贪恋他的怀抱,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拥住了他,这一刻就暂时让我放纵一下,我大声地哭起来,把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拥着我,轻轻拍我的背,没有一丝不耐烦,终于等到我慢慢止住了哭声。

      “没想到女强人也会哭。”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一定是伤心太久了。”

      我察觉到他的亲昵,有点尴尬地挣脱他的怀抱,他顺势放开了我。

      “你怎么会来?怎么进的房间?”我好奇。

      “我担心你。”他的目光依然温柔,“所以想过来看看你,昨天我敲你的门没人应,我找了房东太太开的门,看到你倒在地上,命被你吓去半条,看来你只有以身相许才能补偿我了。”

      我不敢看他,明明是玩笑的语气,眼神却如此认真。

      “唉,开玩笑的,傻瓜,”他伸手抚了下我的发,“本来想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就回去的,不过现在见你这个样子,倒是不能丢下你了。”

      我抬起头来,“你不回去了?”

      “嗯,”他点点头,“原先我就在这边也申请了学校,现在正好过来念书。”

      我感动,“塞,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也不完全是你的关系,其实这边的建筑学本来就比日本的要好。”他望着我轻轻笑了笑,“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喝酒了,你既然决定离开他,那至少应该把剩下的生活好好的过,你不要忘了你到美国来的目的。”

      塞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人,我总是在享受着他的照顾与陪伴,明明知道他的心意,但却刻意选择忽略。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连串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谁啊,那么不懂礼貌,这么按门铃。

      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我慢腾腾地挪去开门,门铃还是不客气地直响。

      “干嘛。”我一把打开门,“疯了啊。”

      “你在太好了。”门外站着秦颂亨,往我手里塞了样东西,我低头看看,是把钥匙,“这是什么,你要干嘛?”

      “这是秋山的门钥匙,刚聚会他喝多了,我刚送他回家,现在还在吐呢,你照顾下啊。”秦颂亨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电梯口。

      我的头脑反映有点慢,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眼见他已经闪进了电梯,急着叫道,“哎,干嘛找我,你怎么不照顾下。”

      “我现在有事急着要走,”秦颂亨从电梯里探出个脑袋,“要么你别管他也行,让他自己去吐好了。”

      站在深一的公寓门口思索了良久,我还是开门走了进去,他的酒量一向不大好,要是像新年聚会这种场合被灌多了,肯定很难受,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让我放任他一个人,还是有些不忍心。

      卫生间里整整齐齐的,并没有吐过的痕迹,我有些疑惑地四周看看,想了想才明白我是被秦颂亨给骗了,一气之下就往门口走去,经过开着门的卧室,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想想不放心还是走进去看了看。

      卧室的灯开的很亮,床上的人可能不胜其扰,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我哑然失笑,他还是老样子,喜欢把头埋在被子里,也不怕被闷死了。我关了房间的大灯,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伸手轻轻把他盖在脸上的被子拿了下来。

      他睡的有些沉,脸因为喝酒有些红,头发乱糟糟的,跟平常的玉树临风比起来,现在的他有点狼狈,但还是好帅啊,我在心底感叹,顺着床沿坐到地板上,下巴架在床边上,痴痴地看着他,他的眉浓浓的,睫毛长长的,鼻子挺挺的,下巴冒了几根胡扎,更有男人味,他的唇。。我的脑子有点短路,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唇已经与他的贴在一起了。他的唇温润柔软,呼吸萦绕间是浓浓的酒气,我觉得自己更醉了一份。

      一只手绕过我的背环住了我的腰,我一惊,他醒了?抬头看他,却觉一阵天旋地转,我的惊呼还来不及出口,就已经叭地一下掉在床上,他紧贴着我把我压在了身下。

      他的眼神中透着茫然,似乎还没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我半晌,眼中的迷茫逐渐转为狂喜,我的心跟着怦怦狂跳,一阵热血冲上脑袋,他手指轻抚我的脸,轻轻唤道,“阿冰”,说罢头压下来,吻住了我。

      他的唇滚烫又灼热,吮吸着我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像在品尝美酒。有八年没有如此亲近,唇上陌生而又熟悉的触感惹的我意醉神迷,不知不觉微张开了嘴,他乘机长驱直入,与我唇舌交缠,辗转厮磨。

      他的吻在我身体里点起了小火苗,我这才发现某些我以为已经失去的观感居然只是在我身体里沉睡,需要的仅仅是恰当的“那个人”来把它唤醒。

      他从我唇上离开,侧头含住了我的左耳垂,吮吸轻咬,我觉得皮肤起了鸡皮疙瘩,身体瞬间变得兴奋,原来他还清楚记得我的敏感带,他模模糊糊地在我耳边说,“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却骤然冷了下去,本以为他是借着醉酒抒发埋在心里的感情,他还是想着我的,原来却是回到了八年前我刚离开的时候,现在的他根本不是清醒的。我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离少许。

      “宝贝,怎么了?”他疑惑,望着我的眼神透着情-欲被打断的不满。

      唉,算了,自己明明也是很想要他的,我的理智知道自己正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感情上却只想放任。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朝自己拉下来,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即而拿回了主动权,在我的身上辗转探索,我们的身体如此契合,好像天生就是对方的另一半,他熟练地在我身上每个敏感地带点燃火焰,我渐渐被一把把火烧得迷失了自我。。。

      我躺在床上,望着床头的闹钟发愣,快三点了,本来想乘深一还没醒来偷偷地溜走,可他两只手却牢牢的圈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他原来并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但后来却常常喜欢搂着我睡,我睡觉很浅,不喜欢睡觉时跟人粘在一起,对着他抗议过好几次,都被他一口否决了,他总是找借口,“我那么理智的人,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失控,这么危险的因素,一定要关在我随手抓得到的地方。”

      后来离开他去了美国,经常做梦梦见在他怀里,醒来时身边却空荡荡的,才惊觉原来我竟是如此习惯了他的怀抱,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我握住他放在腰间的手,与他十指交缠,意识渐渐迷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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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斜靠在床背上,裹着被子发呆。虽然我极力说服自己昨天是做了一场春梦,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草莓、□□粘粘腻腻的痕迹和腰酸背痛的感觉都在不断地提醒我,那不可能只是一场梦。

      其实早上深一起床的时候我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干脆就装作睡着了。他似乎在看到怀中的我时也有些接受不良,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抽走了垫在我脖子下的手臂,跑到浴室去洗澡了。他显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我,怕把我吵醒了,所以动作很轻很小心,但是我还是醒了过来。他把卧室门关了,洗完澡也没有进来,我闭着眼睛装了会儿睡,看他不进来,干脆背靠着床坐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我坐在床上想,身上粘粘的,想去洗个澡,但出了卧室会不会碰到他,碰到了说什么好?说你要对我负责,还是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别放在心上?

      “醒了?”我吓了一大跳,发现自己走神间他已经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下意识把被子拉高了些,围住了脖子,把昨夜留下的那些痕迹都掩盖了起来。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到你公寓里拿了套换洗衣服,放在浴室了,你洗好了我们谈一谈。”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他语气淡淡,好像说的是诸如“你吃过饭了么”这种客套话,房间里的空调开的很暖和,我却觉得身上一寸一寸冷了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全身的血液都去保护心脏了,而我的心,很忐忑。如果说之前我已经很认命自己跟他只能做陌生人,那么经过昨夜,我觉得我跟他的关系多少已经有了突破,甚至,在感受过他的热情之后,我还有小小的期许,他会不会就此原谅了我,我们会不会因此而重新开始,但是他的态度似乎在告诉我,也许他并不是那么想的。

      滚烫的水淋在身上,身体才渐渐暖和起来。站在镜前,我强迫自己微笑,昨天的他不是清醒的,并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什么责任,而我,抱着侥幸心理,贪恋一时的温暖,才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不管他想要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我都应该要理智的接受。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浴室的门,走进客厅。

      他正坐在饭桌前吃早饭,手上拿着报纸在看,他还是老样子,喜欢边吃饭边看报纸。看到我走出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盛了碗稀饭摆在我面前。

      心怦怦跳起来,我一向爱睡懒觉爱赖床,每次我起床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跑完了晨跑,买回了早饭,我只需要往桌前一坐,他就会把吃的都送到我面前来,就像现在这样。

      “先吃早饭吧,吃完了把药吃下去。”他眼在报纸上,随手指了指饭桌旁的药袋。

      “药?”我疑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桌旁有个崭新的药袋,明显是刚从药店买回来的,我伸手把药袋拿过来,倒出里面的药,是事后药。

      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药盒,怦怦跳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这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我怎么会幻想能够跟他重新开始。

      “我是安全期,不用吃。”我听见自己木木的声音,已经都想透了,怎么还会感觉到有点伤心?

      他从报纸里抬起头,冷冷道,“安全期不一定安全,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看他,淡淡的期盼,“这药吃了副作用也大。”

      “昨天你是清醒的那个,难道不需要负责?”他逼我,“你知道,我并不想与你有什么瓜葛。”

      他的眼神犀利又残酷,我的心像被钝刀劈了下,生生的疼。

      “我知道了,”我伸手打开药盒,拿出一颗药,就着手边的牛奶吞了下去,“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昨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的心里很难过,可是却一点也不想哭,喝酒误事,酒后乱性,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昨天明明有机会可以避免的,我却放任了自己,现在这些,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成年人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什么好哭的。

      回到公寓收拾了下,打算回爸妈家去,却见放在包里的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于是取出备用电池换上,重新开机。手机显示好多个未读信息,我随手翻看了下,基本都是些群发的新年祝福短信,一派喜气洋洋中夹杂了几条塞发来的信息,语气焦躁。

      “怎么不接电话,玩的疯了么,新年快乐,有时间回我电话,几时都不要紧。”

      “很晚了,还没有回家么,是不是忘记带手机了?”

      “打给我,我很担心你。”

      看着短信,似乎能体会到他无比焦急的心情,而在他为我担心的时候,我竟然和深一在一起,心里升起股隐隐的内疚,我反手拨打了他的号码。

      “感谢上帝,你终于打过来了,你没事吧。”他接起电话就急急地问。

      “嗯,我没事,我昨天,”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昨天我们搞迎新活动,喝了很多酒。”

      “原来是这样,”他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正准备订了机票赶过来呢。”

      “我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事实上,是出了很大的事,“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不用觉得抱歉,”他安慰道,“庆祝新年,喝的多一点也是正常,怪我太爱瞎操心,好了,昨天玩了一晚上,现在该累了吧,赶快去休息吧,新年快乐。”

      我喃喃,“新年快乐。”

      电话挂断了,我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实情,难道是怕他因此离开我,可是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又为什么不能放他离开,果然,我还是个自私鬼吧。

      电话铃声响起,我看来电显示,是林清。

      “早啊,”她很有精神,“昨天晚上你的电话怎么没人接?”

      我随口道,“哦,我没听到。”

      她的声音贼兮兮的,“听说,你到秋山那里去了?”

      “没,”我否认,“我喝多了,自己也不舒服,没去他那里。”

      “真的么?”她似乎有些失望。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秋山那里?”我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和秦颂亨在一起?”

      “没有,没有,今天回家正好遇到的。”她解释,语气紧张,“行了,好好过节,节后再见喽。”

      每次只要把话题往秦颂亨身上带,她总会慌了手脚,还说自己讨厌他,明明,算了,别人的事我也管不着,自己的事都已经一团乱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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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都听说事后药很伤身,会打乱正常的生理周期,只是没想到在我身上反应会那么大。我的大姨妈迟了大半个月,来的时候却势头汹汹,原本在生理期的第一天我就经常不舒服,这次更是体会到了多重巨大反应,头晕恶心,腹如刀绞。之前大姨妈不来,我天天盼望着,甚至还担心是不是事后药出了问题,买了验孕棒来测,现在大姨妈来了,我就怪自己怎么不是个男人,恨不得身上少一个名叫子宫的部件。

      “你不要紧吧。”林清问,“你这次反应怎么那么大,以前没见你这样啊。”

      “是啊,怎么回事呢。”我喃喃,肚子里把始作俑者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你要么请假回去休息下吧,我看你苍白的就像个鬼。”

      “不行,”我摇摇头,“今天下午还有个手术。”

      “姐姐,拜托,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手术,交给别的医生做好啦。”

      “这个病例我跟的,别人不清楚情况。没事,我等下吃粒止痛药就好了,我心里有数。”

      “那我先陪你到食堂吃点东西吧,你这种情况,东西吃下去会好一点。”

      我点点头,虽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我也清楚,如果不调整好状态,进手术室是对病人的不负责,就算是强迫,我也要吃点东西下去。

      坐在饭桌旁,林清给我端来了碗粥,我挖了口塞到嘴里,胃一阵阵的反,看来情况比我自己想的要坏的多,也许下午真的不能进手术室了,是把手术延期,还是交给别的医生来做?想到那个病童父母期盼的眼神,人家等了多久才排到这场手术的啊,延期看来是不合适,那交给哪个医生放心呢?

      “冷冰?”耳边传来久违的日语声,我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说日语了,自从我转到美国念书,就没人再对我说过了,就算是深一,每次也只对着我讲中文,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会讲日语的了。

      “果然是你。”声音的主人居高临下,我勉强抬头看她,米白色羊毛大衣,大波浪长发,漂亮又高贵。

      那么多年了,她竟然还在他的身边,也许,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之前听林清说过,他有个女朋友,每个月都要从日本过来看他。

      我不想理她,低下头来又挖了一口粥,她仍然安静地站在我们桌边,一点都没有因为我的忽视而觉得难堪。两个人一个埋头吃粥,一个优雅闲静地站着,四周的眼光逐渐被吸引了过来,倒是让林清觉得有些尴尬,忙移坐到了我的身边,指着自己刚坐过的位子“多索多索”,请她入座。

      她朝着林清点头微笑,施施然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没想到你也在这个医院工作,”她的语气一贯的温和有礼,“那你跟深一应该见过面了吧?”

      吃下了几口粥,我却觉得胃更不舒服了些,再也吃不下去一口,只好放下勺子。

      抬眼看她,她的微笑还是那么分寸有礼,就像那时,她微笑着对我说,“你好,我是井上凌奈,是深一的青梅竹马,请多多关照。”

      几年不见,她更多了几分妩媚温柔的女人味,还有那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优越感,再配上那一身世界顶级名牌的着装,简直就是在额头上写下了“白富美”三个字,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身上却散发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吸引着周围人的注意。

      我并不怎么认识世界名牌,有限的认知只停留在LV、GUCCI这种较为大众的品牌,但我就是知道,眼前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从里到外一定都是名牌,也许是我这种平民百姓一辈子都不会听过的牌子,这就是她跟我的差距,而这种差距从一出生就已经不可改变。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不舒服?”她开口询问。

      人们总希望自己的对手恶劣,这样就有充分的理由憎恨谩骂,但她,良好的家庭教育让她高贵优雅,虽然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在表面上,她对我一向温和亲切,我们曾经是对手,是情敌,但我却无法真正讨厌她,事实上在她的面前我一直都有些自卑,即使深一爱的人是我,也没有让我从根本上改变过。不止一次,我会想,如果我是她,那我就不用和深一别离,如果我是她,我就不用在理想与爱情间作抉择。

      “凌奈。”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她抬起眼,甜甜地笑,“你忙好了?那么巧遇到冷冰,我们正在叙旧呢。”

      “是么。”他在井上凌奈身旁坐下,把手里端的盘子放在她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我觉得头要炸了,世上还会有人比我更倒霉么,不是吃饭时间,却在食堂里遇到前男友和前情敌,前男友刚跟自己上了床,却逼自己吃了巨大反应的药,前男友和前情敌是现任情侣,正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这简直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

      我觉得头更晕了,额上沁出密密的冷汗。

      “怎么回事?”深一也发现我的不对劲,手隔着桌子探了过来,抓住我放在桌上的手,另一手搭上我的脉搏,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任由他握着。

      他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心想,都是你搞出来的,现在还管我干什么,打一下撸一下么,于是低着头不说话,他便将目光转向林清。

      “呃,”林清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坦白道,“她是经期反应。”

      我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样说了,转过头瞪了她一眼,控诉她的出卖,她却睁大眼睛回瞪我,一副我这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他放开握着我的手,我松了口气,大庭广众被他这样抓着,知道的会夸他是尽职的医生,不知道的说不定要流言四起,而且,这还是在井上的面前,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就算她的包容力再强,他也不能这么无视人家的感觉吧。

      “凌奈,你先自己坐一会儿。”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一把拽起我,“你跟我走。”

      我只觉手腕被扯,只好顺势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被他拖着向食堂外走去。

      “哎,深一,等一下。”井上在我们身后喊,我回头望她,只见她满面的失望,他却似是充耳未闻。

      他走的很快,我被拖的跌跌撞撞,路上的人们都朝我们望过来。

      “放开我,”我想甩开他,他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紧紧扣住我,“你放开我。”一拖一拽之下,我没站稳,一下子跪跌在地上。

      跪在地上起不来,膝盖生生的疼,真是旧伤未去,新伤又来,我抬头看他,“如果不是你一定要我吃那颗药,我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你不是不希望跟我有瓜葛么,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想干嘛?”

      手腕还在他手里,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他似乎因为我的话有些出神,终于让我的手顺利解脱出来,“我说过,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我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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