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盛开》小木清流

18、告白

　　第二天是周末，桑夏还在赖床，“主人，接电话了——”，电话又把她从梦中揪了出来。
　　“喂——”桑夏睡意正浓。
　　“桑夏，我是小菲。”电话那头传来陈小菲的声音。
　　“小菲啊，这么早，你怎么不睡觉啊？”桑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心情不好，今天周六，你能不能陪陪我？”陈小菲语气黯然。
　　“那——，好吧，我去哪找你？”桑夏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们去森林公园吧，那里空气也好，你陪我走走。我们在公园南门会和。”
　　“好吧，我洗漱完就过去。”桑夏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一个小时以后，两人在公园碰了面。
　　“上次见你不还挺好的吗？最近怎么了？不开心啊？”桑夏关怀地问道。
　　“最近大强总是忙，打电话不是说在开会，就是在应酬，我每天一个人，怪无聊的。”陈小菲也不绕弯子，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因为她知道，桑夏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那你可以逛逛街，上上网，什么的，干嘛非把自己闷在家里呀？”桑夏建议道。
　　“没意思，不知道怎么的，大强不经常不在，我觉得像没了主心骨似的。每天就盼望他给我来电话，虽然他这个人看着也不帅，也没什么品位，更没什么情调，但在一起久了，还是有感情的。”陈小菲开始难过起来。
　　“可是，小菲，你想过以后吗？”桑夏无不惋惜道。
　　“想过，觉得很可怕，不敢想，我这几年跟着他，所有的生存技能都退化了，我不知道没有他，离开他，我还能不能活下去。现在，我时常感到孤独，你说小时候为什么就从来不觉得孤独呢？反而长大了，却经常孤独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我突然发现，我居然没有朋友，在这个城市，除了他，我不知道还能有谁可以扶持我继续以后的生活？我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陈小菲情到深处，流下泪来。
　　“你说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吗？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你的好朋友，好好好朋友。”桑夏逗陈小菲开心道。
　　“是啊，我还有你呢。我不是一个人，我不孤单的。”陈小菲擦干眼泪，欣慰道。
　　“你不光有我，你知道吗？李小瑶，云峰他们都在这个城市呢，而且他们已经结婚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们都会帮助你的。”桑夏继续安慰陈小菲。
　　“是吗？真是的，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哪天我得把礼补上，而且是双份呢。”陈小菲惊讶道。
　　“小菲，我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桑夏欲言又止。
　　“看你说的，咱俩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小菲停下了脚步，看着桑夏。
　　“其实你那么漂亮，上大学时又那么有头脑，你不应该过这种生活，你可以过得更好，离开王大强，他不适合你，他，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不可能是终身伴侣。”桑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明白，只是我想我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我——”陈小菲吞吞吐吐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加油！”桑夏鼓励陈小菲道，她并没有把上次看到王大强和别的女人亲密在一起的情景告诉陈小菲，她知道她是聪明人，肯定是预感到了什么，不然她不会向自己说出心事的，所以她不想给她增加思想上的负担，她相信，陈小菲一定可以离开王大强，开始新的生活。“公园里的空气就是好，鸟语花香，青藤绕树，柳枝轻舞，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景致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吧，如此美景，别辜负了。”
　　当黎天再一次请桑夏吃饭的时候，桑夏没有拒绝。
　　“这家的粤菜很不错，尝尝这个白灼虾。”黎天介绍道。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是否可以问？”桑夏并没有理会菜品如何，而是直奔主题，开门见山道。
　　“当然可以，桑老师有什么问题尽管提。”黎天微笑着看着桑夏，很是绅士地说道。
　　“您是在深圳做生意吗？”桑夏也不绕弯。一路上她一直在责怪自己这么粗心，坐了好几次他的车居然没有留意他的车是广东的牌照。虽然她不确定这个一定是深圳的车，但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向他问个究竟。
　　“是的。”黎天点头肯定道。
　　“那您是否——”桑夏话到了嘴边，又留了一半，她看着黎天，等待他的答案。
　　“是否给你送过一盒月饼是吗？”黎天满面含笑，揭开了桑夏的疑团。
　　桑夏用不解的眼神望着黎天，好像那瞳孔里散出无数个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做事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看到桑夏如此疑惑地看着自己，黎天开口了：“是这样，有一天我正在和客户谈生意，手机振了起来，我拿出来看了看，是黎明，要知道，自从我和他妈妈离婚后他是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的，他的生活学习一切费用，我都给他交在小饭桌了，当然，那个小饭桌的老板是别人介绍的，算是可靠。我当时又震惊又激动，他居然跟我谈了他的学习和生活，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可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高兴了。再后来我就给他打电话，他不但接了电话，而且态度也不像原来那么抵触了，而且有一次，他给我发短信，说他想我，当时我感动地就哭了。他一直说他来了一个新老师，叫桑夏，对他特别好，特别关心他，因此我想，黎明的这一切转变都离不开桑老师的教诲与付出，出于感谢和感激，我特别想送你一件礼物，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可是我又不知道送什么好，怕送不好又怕唐突了桑老师，正好赶上中秋节，我想这是咱们的传统节日，我就送你一盒月饼吧，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希望桑老师所有的事情，都能像月饼一样圆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呵呵，当然，但愿那盒月饼味道不是太难吃。”黎天从头至尾，给桑夏解释了来龙去脉。
　　“味道挺好的，谢谢你如此用心。”桑夏如释重负，疑云终于散去，桑夏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送你一盒。”黎天微笑道。
　　“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了，我做的都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俗话说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每个孩子也是一个世界，他有他的世界，有他的想法，我能走进黎明的世界，我也很高兴，而且黎明其实是一个聪明，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再说您还经常送我回家，呵呵，给我省了不少公交钱，冬天那么冷，也不用在那冻着，我应该感谢您才对。”桑夏言辞恳切。
　　“话不能那么说，老师的奉献，爱心，和耐心是无法量化的，她影响的是孩子的一生，老师的一句话，可能就会让一个孩子乐观起来，振作起来。而作为一个父亲，有什么比孩子的健康成长更重要呢？我为自己曾经对孩子关爱的不够感到汗颜，而桑老师，却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桑老师你知道吗，每当孩子兴奋地跟我说这说那，说他的所见所闻，他的所思所想，他的理想抱负时，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父亲，他以前一直希望我和他妈妈复婚，而这件事，也一直是他心中解不开的心结，我也曾一直试着努力跟他沟通这件事，这对于我们父子两个来说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所以特别怕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痛，”黎天顿了顿，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他的眼睛，已经红了。然后继续说道：“前几天，他居然对我说，爸爸，我知道虽然你和妈妈离婚了，但你们还是一样的爱我，妈妈已经有新家了，我希望爸爸也赶快成个新家，给我找一个新妈妈，咱们家刚买的这么大的房子，缺一个女主人，这样才能好好地照顾爸爸，心疼爸爸，我爱爸爸。我真的难以置信这话会是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而且他说话时我一直看着他，他也一直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从容，淡定，和宽容，理解。我为能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真的。”黎天说完后，忍不住拿抽纸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对不起。”黎天边拭眼角，稳了稳情绪，边说道：“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呢？我真为您感到高兴，看见你们幸福比什么都好。”桑夏有感而发，由衷地说道。
　　“孩子很喜欢桑老师，通过这半年多的时间跟桑老师的接触，不管是桑老师的为人，还是品格修养，都让我很欣赏，很感动，所以，如果桑老师愿意，我愿意给桑老师后半生的幸福。我和孩子都盼望桑老师到来，成为我们那个家的女主人。当然，结婚后如果桑老师愿意继续做老师，我就把公司转到这边，如果你不想再做老师的话，我们可以举家前往深圳，那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我相信桑老师会喜欢。”黎天言语中流露出向往与期望。
　　“我——”桑夏简直难以置信，黎天会有这番表白，太突然太意外了！自己从来未想过要嫁给一位学生家长！后妈不后妈暂且不说，虽然自己和黎天和黎明的相处都不是问题，可是自己和黎天之间是没有爱情可言的，对于黎天，桑夏在内心深处对他是欣赏，感激呢？还是把他当朋友，长者呢？不管是哪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桑夏清醒的知道，那不是爱情。虽然自己对于爱情是个胆小鬼，但是，在桑夏的骨子里，还是期待一场爱情的，她希望那是两情相悦，爱情，只与心动有关。天哪！不可想象！太不可思议了！
　　“你可以先考虑考虑，不着急答复我，我可以等。”黎天自信地说道，他这种自信是不无道理的，人潇洒睿智，事业有成，多才多金，肯定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等着往上扑呢，可是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傻，不心动呢？
　　“我想我不用考虑了，我只能说抱歉。”桑夏语速很慢，但很清晰，坚定而有力。
　　黎天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但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啊，你有什么困难，我希望你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呵呵，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桑夏狡黠一笑，打破了二人之间沉闷的气氛。
　　这个夏天突如其来的爱情，像洪水一般奔腾而至，桑夏觉得像一个梦一样，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还没来得及品味，就被自己的心给拒绝和否定了，如果不是心动的爱情，她宁愿一等再等。桑夏，只顾抽身而退，还能顾的上其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