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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战火连供兴,赌坊成姻缘。

      同黎十九年九月十九日晚,自北格勒背约起兵以来的第一份真实战报,传到了供兴郡守——何必的手里:
      “十五日晚,北格勒攻打洛郡,洛郡军民坚守不降,血战一日,终因寡不敌众,城破。洛郡守欧项殉城,洛郡一万五千驻兵退防供兴,总兵舟滔力保三十万百姓撤离,重伤不治而亡。”

      何必向来是个寡言的人,前天五千骑兵就已到达供兴,一同来的,还有洛郡那些豪富——河阳公主的公婆。昨日一万步兵也到了,三十万百姓,入城的只十五万,其他怕是散在了路上,舟总兵的三千人,几无活命。

      供兴是个大郡,尚有山势可守,如今守军共有六万,如坚守不出,定能等到援军。何必当下吩咐部署,广聚粮草,安抚难民。秉烛上书朝廷,请求援兵。

      供兴一郡下属十县四城,最大的,自然是郡守府所在的供兴城,然而此时,何必已赶到了离洛郡最近的福来。相比于洛郡,福来少了些异域气息,亦减了许繁华,多添了分质朴,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随着军队灾民一批批地入城,战事将起已成了福来城里公开的秘密,贩夫走卒,行人过客,皆面色匆匆。连往日最有人气的烟花楼,也门可罗雀。有些胆小的姐儿,早就换好粗布衣裳,抹黑了脸,欲逃命去也。

      整座城里,唯有那至尊赌坊,人气如常,甚至还要更火了些。

      忽见一壮实婆娘拎着个男人耳朵,生将他拖了出来。那男人哎呦哎呦地嚎着,挣扎着要进去,一个劲喊道:“好婆娘,就今这一回!只再三把,那小子定将这赌坊赢跑了!”他婆娘自不理他,倒引来一街哄笑,许多行人,耐不住好奇,纷纷往那赌坊里涌去。

      一个俊秀少年,做书生打扮,粉白的面皮,眉清目秀,带着个小书童,也随着人流急急挤了进去。

      只见诺大一厅堂,就一桌在赌,看客却是围了个扎扎实实地里外三层。那桌上,两人对座:赌坊幸老板,已是满头大汗,对面那年轻人,自是喜在眉梢。幸老板又擦了擦汗:“这位英雄,老儿自认技不如人,如今盛人来犯,你我皆是大昭子民,何必再做这意气之争。”那年轻人啪地一声将手中玉扇展开,摇了三摇,方才开口:“这赌场,莫不是只进银子不出银子的?那兄弟们还在这玩个什么劲儿啊!”屋中赌徒顿时齐齐叫好,响声震天。幸老板又落下一层汗来,越发低声道:“这赌坊连银子带银票,都叫英雄赢去了!”青年扇子摇得更欢,突又啪一声合上,敲敲桌沿:“那就赌这赌坊罢!”幸老板忍无可忍,直起腰来,张口欲骂,忽有嫩声声一句吆喝:“慢!我家小……少爷要与这公子赌上一赌!”赌桌上二人齐齐回头,说话得乃是一书童摸样的孩子,旁边立得,正是那慌忙挤进来的书生。幸老板一见便怒:“胡闹!立冬,你怎么带小……少爷来这地方!”那华服青年摇扇看着,兴趣盎然。书生不急不缓,悠悠开口:“爹,他如此欺人,何不让儿子好好给他个教训!”不高的声音,又引来四周人群一阵起哄,幸老爷考虑再三,终是让出了位子。

      这幸少爷方坐下,便一语惊人:“就赌这赌场吧!公子要是输了,只需将今日赢去的银子都还来!”华服青年也是个爽快人,将自己手旁银钱,尽数推出。那幸少爷又道:“文有文法,赌有赌道,写文,其实越短越难,古往今来,长篇大论者甚多,能将五言绝句写出滋味的,不过那么几个。至于赌嘛,学问最大的,不过是一个色子!”青年听得频频颔首,抚掌道:“好好好!这场子里倒真有个会赌得!拿色子来,咱们就赌这最简单的大小!”

      两边试过色子,订下赌约:两方轮流掷色,大者为胜。

      青年倒是礼让,那幸少爷果然不含糊:上来便是一个六。青年笑笑,出手,也是个六。就这么轮流五次,竟是连着十个六!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只见那幸少爷额头,也如他爹,细细地有了层汗,轻轻拂去,与青年说道:“这般赌,着实无趣,不如同时掷色,一起开来,如何?”青年欣然应允,又是连平三局,只那第三局,幸少爷的色子兜兜转转,几欲翻做了五,急得他一头冷汗。青年笑意更甚,心中琢磨,这少年年纪不大,真是赌道中人,若赢了,自己也不差这一赌坊,倒不如做个人情送与他。
      又一局开场,少年出手,即是轻轻“啊”了一声,面色转若金纸,青年一见,知输赢已定,离手,开。
      果然一六一五——却是幸少爷的六,青年的五!
      华服青年面色沉了下来,幸少爷接过手巾,将汗水拭去,仍是浅浅笑意:“赌如用兵,最忌轻敌。”

      秋日正晴,阳光一缕,顺窗而入,掠过围观人群,正打在桌上,竟有些“阴阳割昏晓”的味道,那幸少爷,纶巾素袍,以扇抵桌,嘴角含笑,文文弱弱,不像是下赌场的,倒有些西湖荡舟,赏景泼墨的悠然;对面青年,华袍玉扇,十分富贵的打扮,微微有些鹰勾鼻子,配上眉头紧缩,倒显出几分威严。

      “再赌一局!赌我这三朝古扇!”只见那华袍公子猛一起身,玉扇掷于桌上,愤愤道。

      幸少爷摇头一叹,善言相劝:“你这是何苦,银子输了便输了,看你衣着,想必也不是输不起,不过是见你刚才几将场子赢下,也不肯收手,小施惩戒,你若真是擅赌之人,何不就此作罢?”

      那青年不依,执意要赌,幸少爷见他如此,决心给他些教训,便换人去了一个色子,说道:“那咱们便玩些有趣的,这色子由我赌场的师傅来晃,待他未定之时,咱们两人各许推这罐子一次,然后再开,只赌大小,如何?”

      青年正是气血冲头,也觉这赌法新鲜,两人又是一局。

      幸少爷优雅如故,推也只是轻轻一点,倒是青年,三指触罐。
      “赌法既由我出,便请公子来选。”
      “我选大”,青年一双鹰眸,直视少年。
      开罐之刻,一堂寂静,忽化作一声炸雷:“是小!”

      青年似是不信,胸膛起伏,咬牙道:“再来!”,下一句更事惊人:“这次,我便赌我这个人!”

      少年甚不乐意,幸老爷也出来劝阻。

      那青年倒是一横:“怎么,我福广马场少主,倒配不上这一赌了?!”

      此言一出,再无人敢说,少年即以玉扇为注,欲赶紧输了一场,将这尊大佛送走。

      仍是一推一点,再开罐,青年固做大度,请那幸少爷先来。幸少爷一心求败,也不推让,即道:“小。”

      青年神色大喜,竟从座上站起,自将罐盖掀去,果是个“小”!

      场上众人俱是一片叫好,幸少爷柳眉微蹙,自己学赌十年,生平仅此一次,失了手!

      幸老爷忙出来打圆场:“哎哎,少年人口无遮拦,竟如此与福少相赌,真个不懂事的!立冬,开泰楼订下酒席,我代小儿给福少爷赔礼!”

      那青年虽输,面上喜色不减,撩袍冲着福老爷跪下,扬声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幸少爷当即慌了神,开口几个“你”字,赫然是女子的银铃之声。

      原来,这福少爷,名五月,那幸小姐,闺名恰是六月,去年清明,幸小姐到城外上香,让这福少爷偶然瞧见,一见钟情,便托人向幸家提亲,谁知幸老爷一听他名叫“五月”,当下回绝,说是两人名字犯克。五月朝思暮想,实在无法,又听闻幸小姐赌计出众,未曾一败,方出此下策,遍寻高人,苦练一年,才有今日一出——赌坊输己搏佳人。

      幸老爷闻听一声岳父,也想起五月提亲之事,仍觉两人犯克,“此事……”两字刚开口,便被五月抢先打断:“五月技不如人,既输与幸小姐,自是一生做牛做马,决无二心,幸小姐若看不上在下,另有中意之人,五月只当陪嫁,但求——为妾!”这一个求字拉得老长,蹦出个“为妾”,早将在场看客逗得捧腹,又有街上闻此奇事的,不断涌入赌坊,人挤人,一时连战事已近,都顾不得了。

      那幸小姐本被一声岳父羞得脸蛋儿红透,又让这句“为妾”逗得云销雨霁,偷偷望那五月一眼,正撞见他恭恭敬敬低头跪着,眼角却瞄着自己,当下脸儿更红,一跺脚,背过身去。

      幸老爷见女儿意思,知她亦有情意于这青年,甩甩袖,摇摇头,再看这满街邻里,皆知此事,已是回绝不得,终于叹一句“罢了”,认了这门亲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待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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