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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由于里面什么都没铺,硬硬的马车并不比驴车更舒适。但去县城的这一路,崔宁仍然睡的很熟,沿途的吵闹和马车的颠簸全都没影响到她的睡意。
      直到一路颠簸的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崔宁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叫她的声音,这才掀了帘子晃晃悠悠的落了地,眯着一双睡眼看向一旁仍骑在马上的江沛。
      “崔大夫,赵凯会带你去与令弟会和。在下得先回县衙,就此告辞。”
      “哦。”崔宁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叶沐的剑,便跟着领路的人走了。

      才走到门口,阿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领路的赵凯此时已经识趣的离开了,崔宁抬手敲门,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阿辰了,不由微笑起来。
      “姐姐,姐姐。”一开门,崔辰都没抬头看就往她身上扑,“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姐姐,我好怕……姐姐……”
      “阿辰,我回来了。我没事的,不怕。”崔宁蹲下身扶起他,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泪,“阿辰,你看,姐姐不是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么?没事的,阿辰。”
      “姐姐,以后不许留我一个人,再也不许了。”待崔宁关好门,崔辰就紧紧拉着她的手往房间走。
      “嗯,以后不会了。”崔宁柔声安慰,一抬头,就看见了半卧在床上的林远。

      “崔大夫,多谢。”经过这几天的修养,林远的气色已好了许多,眼睛也已能视物,只是尚有些模糊。
      崔宁只是把包袱中的那根木簪拿了出来递给他,笑道:“林公子,物归原主。”
      “谢谢,谢谢崔大夫。”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和香味,林远急忙把木簪藏进怀里,对着崔宁不住的鞠躬。
      “林公子,别忙着谢我了。抬起头,我得先看看你的伤势。”
      “哦。”林远赶紧尴尬的停了动作,飞快的抬起头来,只是用力有些过猛,竟撞上了后面的床柱。他用手摸了摸撞痛的后脑,最后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嘿嘿。”

      替林远检查了一遍之后,崔宁又到一旁问了崔辰林远这些天的情况,提笔重新写了一张药方后,才笑着道:“林公子,你已经可以下地走动,适量活动活动筋骨。十天之后,应该就能完全痊愈了。”
      “真的?”林远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崔宁笑着点头,恰好看到手上拿着像是书本一样的东西的崔辰走了过来,忙招呼道,“阿辰,过来坐。”
      “嗯。”崔辰在她身边坐下,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她,“姐姐,你托我保管的东西。”
      崔宁接过来翻了几页,就塞进了怀里,然后笑着捏了捏崔辰的脸:“阿辰,姐姐饿了,去做饭吧,顺便把林公子的药也熬了。”
      “姐姐!”从崔宁手上挣开,崔辰气鼓鼓的开口,“姐姐,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捏我的脸。姐姐想吃什么?”
      “好好,以后不捏了。”崔宁好声好气的答应,“姐姐什么都想吃,所以阿辰做擅长的就好。”
      “我哪样都擅长的。姐姐既然不说,那我就做自己喜欢吃的了啊。”崔辰一边嘟嚷,一边往厨房走。

      “崔大夫与令弟的感情真好。”
      崔宁转过头,看向发出这般感叹的林远,此刻他注视着远走的崔辰,眼里还带着欣羡。崔宁愣了一下,这林公子说起那大哥的语气可并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这么想着,试探的语句已经脱口而出:“难道林公子与令兄的感情不好?可那天林公子提起令兄,并不像是……”
      “萧兄是我的结义兄长。”林远唇边的苦笑一闪而过,再看时仍是十足的欢喜,“大哥待我极好。能认识大哥,是我林远一生之幸。”

      他大哥果然姓萧。崔宁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原来你叫林远。”
      “抱歉。”林远拱手,“是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下姓林名远,字子归。崔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以字称呼就可。”
      “子归兄。”崔宁从善如流,“等你痊愈之后,不知你有何良策能将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到封肃面前呢?”
      “不瞒崔大夫,这几日我虽日夜思索,但并未想到方法。”说到这,林远也显然很是苦恼,“一来,追杀我的人已经看到过我的面貌,此刻虽还未有通缉令,想必也是他们忙于水患而有所疏漏而已。一旦他们回过神来,恐怕我……”
      “我是个大夫,而且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而对现在的燕北来说,最缺的恐怕就是大夫。所以,有我替子归兄乔装打扮,想必并无多大问题。”这一点,崔宁说得极为自信。
      “二来,我是布衣之身,封肃却是一郡郡守,若用平常方法,恐怕轻易见不到他。若是硬闯,我怕他们会在封肃周围埋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崔宁想了想,然后笑道:“子归兄,你以前是否见过封肃?”
      林远摇摇头。
      “那可曾见过他的画像?”
      林远依旧摇头。
      “那你对他的生平可有何了解?”
      林远一头雾水:“崔大夫,这些东西和把东西送到他手里有关系么?”
      “哦?”崔宁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确定那人是真正的封肃,而不是他人假扮的?”
      “哈?假冒一郡郡守,不会有这样的事吧?”林远有些不敢置信,最后却是沮丧的低了头,“其实,原本我只负责拿到账本而已。只是后来出了些事情……”
      “难怪!”崔宁叹口气,“明日我找江沛探探口风,你就好好休息吧。既然你有可能会被通缉,那我们就得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你的面貌这些日子可有被人看见?”
      “刚到的那日,有几个衙役搬着我进的房间。那时我目不视物,或许被他们看见了面貌也未可知。”想到这,林远才觉得有些大意了。

      “崔大夫,你为什么要救我?”
      想了又想,林远终究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这些天,令弟和我说了些水患当时的事情。虽然他并没有说你的事情,但我能想象得到,那样的情境,为了救我,你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究竟是为什么?崔大夫,你能告诉我原因么?”
      崔宁想了想,笑了:“日行一善而已。”
      “你并不是那样的好人。不然,当日你也不会说要走这样的话了。”
      “可我后来毕竟去了。”
      “那,就算你说得是实话。可是,当时水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就救了我?再说了,我当时昏迷着,你和令弟一个女子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在那样汹涌的大水中把我带上山的?难道说,你的日行一善,竟然善良到要为了一个濒死的陌生人搭上你和你弟弟的性命?”林远的语气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过是恰巧碰上你了而已。”崔宁避重就轻的开口,然后转身离开,“阿辰应该快做好饭了,我出去看看。”

      “是因为那根木簪对不对?”
      林远低声开口,看着崔宁的目光有愤恨有苦涩有难过有不值,“崔宁,你认识我大哥对不对?”
      崔宁的身影僵住,好半天才转过身,轻声道:“他应该是我的旧识。”

      “这么多年,大哥一直在找一个人。”林远别过脸,不再看向崔宁,只轻声诉说道,“虽然那个人至今都没有消息,可大哥却一直没有放弃。”
      “那个人,是你吗?”
      轻的像是风吹过羽毛的声音,带着期盼带着不安带着厌恶还带着些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崔宁垂了眼,轻声反问。

      “你认得这根木簪。”林远将手中的木簪拿了出来,“除了是大哥做的,我看不出这簪子和其他簪子的不同,可你一看就知道它是大哥亲手雕的,所以就算当时的情境那么危险,你也救了我。因为大哥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这根木簪和其他簪子的不同,就在于它是你大哥做的。”崔宁笑着插嘴。
      “你……”林远气了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继续说下去,“你去过西魏对不对?虽然你和你弟弟的西魏口音都很轻微,可我和你弟弟单独相处了好几天,我能够肯定,你和你弟弟绝对去过西魏,而且在那里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不错。”崔宁依旧是笑,“子归兄也在西魏呆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吧。”

      “就算我也呆过又怎么样?”压下心里愤怒的思绪,林远干脆侧过了头,不再看她那张令人心头无名火起的笑脸,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官话说得很好,可说有些词的时候,发音和大哥是一模一样的奇怪。你和大哥,是一个地方的人吧?”
      “你猜得不错,萧兄与我的家乡,确是同一个地方。”崔宁点头,“还有呢?”
      “虽然我的眼睛现在看的还不算清楚,可你的容貌,与我曾见过的大哥画中的一个女子,有七分相似。”林远再次转过头来看她,“崔宁,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大哥在找的那个人是你么?”

      “不错,确实很可疑。”崔宁仍旧是笑着点头,“子归兄,关于萧兄找的那个人,你可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年岁几何,相貌如何?”
      “呃……”林远垂下眼睛,神色有些挫败,“大哥并不曾告诉我。”
      “那子归兄又如何判断那人是我呢?”
      “大哥说过,那人与他幼时相识、少时相知,难道不是说明那人和大哥是同一地方的人么?这几年,大哥与我曾多次走往西魏查访,不是说明那人有可能在西魏么?大哥近年来极少画画,却亲手绘你画像,难道不是说明你对他十分重要么?再加上,只为了大哥亲手雕刻的一根木簪,你就愿为我赔上性命,难道这些不足以证明,那个人是你么?”

      “不足以。”崔宁微笑着摇头,“只萧兄与那人幼时相识这一句,子归兄就该知道,萧兄在寻找的那人,绝不是我。我今年不过二八年华,如何能与萧兄相识于幼时呢?不过,我已知道萧兄寻找的那人是谁了。这些年,我们也在找他,并且已有了些眉目。”
      “子归兄,烦请替我向萧兄传个信。”崔宁这么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笔开始写。不过一会,就将写好了的纸递给了林远。
      林远将那纸凑近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终于看清楚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只是有些不明白:“崔大夫,既然你有了大哥找的那个人的线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写上这么一首格律不通的诗是什么意思?”
      “他会明白的。”崔宁笃定的笑,“子归兄,我小字随心。你以后唤我随心便可。”

      燕北水患日,天阴会有时。
      亡者何其繁,生者病如霜。
      医者怀其心,浣花以安民。
      风雨同舟渡,愿诉棠棣情。
      林远默念了上面的诗一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崔宁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干脆也就不再想了,决定原话传给大哥,让他费脑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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