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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   我是一名职业经理人。每每听我介绍职业的朋友第一句话都是,好酷的职业。而接下来也不外乎是一系列“你也应该试试做艺人,行情应该不错”之类的话。
      是的,大一的时候就陆续有星探、经理人登门造访,我也不胜荣幸,小女生的心也动摇过,可最终敌不过男友的极力抵制,没有踏上这条星光大道。或许他说得对,我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个圈子。我太喜欢自由了,那样只懂妥协的生活只会让我窒息。可我也听过一句话,只有懂得妥协的人才具有胜利的资本。
      于是我拒绝了所有的邀约,继续在我的大学校园中逍遥着。那时的我天真地认为这才是我的人生,我的未来——牵着裴楠的手走过春夏秋冬,去看有风有雪的湖边大道。嘿,那有多棒!
      裴楠和我在大学是公认的一对。俊朗的裴楠曾让我自卑过好一阵。但后来,星探的造访,虽未达到什么共识,却让我对自己平添了几分自信。回头望去,追求我的人也可以成为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了。为此裴楠总是说我自我陶醉,而我也没少跟他闹。
      我白他一眼,“嘿嘿,有本事别总学孙子似的跟我说话呀,又道歉又忏悔的。”
      每次说到这儿,裴楠总是眼睛一瞪,眉毛一立,义正严辞地说,“张懿茗,什么话到你嘴里怎么就不是一个味儿了。”
      ——(现场再现结束)
      然后半天不理我,都要我找机会帮他联络借场地打球,累得跟个什么似的,最后还得乖乖给他买水以后,才能看到他的一点笑模样。
      哎,最后还得我跟个孙子似的。
      不过买完水后,我也都故做矜持地说,“喏,大爷赏你的。”
      他楞了一会儿,说,“谢谢大爷。”
      身旁的陈默和康信总是大笑着起哄。
      再然后裴楠总会找机会对我说一句,“其实我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
      这会儿改我瞪眼睛立眉毛了。可转念一想,可不是嘛,我做这些不就是为了他这一句话吗。想到这儿登时就没气了。

      其实由我一手捧红的艺人也不在少数。随着我在行内的名声鹊起,经手的艺人、明星也不免沾些阴庇。风光虽无限,但也是一路艰辛走过来的。说起来,我入行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我个人之外,我的两位助手小菲和阿信是功不可没的。至今他们在这一行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了。噢,需要交待一下的是阿信就是我的那位大学同学康信。大学毕业后,我就申请到英国的一所贵族学校攻读硕士学位。当然这也是有我个人考虑的,因为只有少数几所大学研究所没有学分及语言考核等限制,这所学校就是一所。但巨额的学费也让我伤透了脑筋。后来经过阿信的疏通我开始在一家国内知名的经纪公司做助理,过起了半工半读的生活。我之所以能轻松进入这家公司,全倚仗阿信的父亲——这个公司的大股东,人事安排方面当然为高层让路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让我吃了大苦头。因为我不得不奔波于研究所与公司之间。不过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方面的,公司为我解决了后顾之忧,例如签证、住宿等问题。这也让我甘心疲惫如此了。但看人家脸色的日子不好过啊!不久,我和所属的经理人因为工作上的严重分歧闹翻了。原因很简单,他的视角总是一切从公司的利益出发,而我则认为为艺人安排的case要慎重,要从艺人个人的发展前景来看,发展的长远,利益自然会招之即来,更何况这也将关系到艺人的一生走向。但我们两个人都是急脾气。再加上我从小被我妈惯得一股子牛脾气,多少人也拉不动的主儿。他最终败下阵来,气得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也没消气,干脆径直找部门主管去汇报了。就在我觉得完蛋了,搞不好要辍学的时候,公司竟然进行了人事调度。那位手下败将被调到其它部门,而我被破格升为正式职员,成了一位经理人。都说就业紧张就业紧张,可在我的身上却来了个戏剧性的大颠覆,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世态炎凉啊。
      不用问,一定是阿信的父亲起了作用。其实,阿信的父亲只是作为公司法人代表,没什么具体职务和工作。而他老人家的本行是律师,在当地也开了一所名胜响亮的律师事务所,很有口碑。自然而然的,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又是念法学系的阿信势必将来要接手事务所的。初出乍到的阿信,被他老爸安排在经纪公司做一些最为常规的法律事务,但在公司里他是老板的小开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他也和我一样在公司里游荡,对我的事情更是了若执掌。
      他当时听说了我和上司闹矛盾后,第一个找到我,盯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话,“你呀,就这个性子,一上来谁也不认识。”
      哎,谁让他认识我呢?我认不认识他也就这么回事儿了,没什么区别。事后,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想法——因祸得福。在公司里还真就没人再敢管我了。其中蹊跷不必我多说了。我承认我是个幸运儿。
      但日子也并非就此一帆风顺,我毕竟没有太多的社会阅历。根本没有人把case交给我。艺人不信任我,公司更是把我当闲人养。该怎么说呢,我的个性哪能容许自己看白眼过日子吃闲饭,但也不能事事向阿信求救。我也只能自己跟自己怄气了,好几次都想辞职算了,但碍于面子和生计问题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那段清闲日子也让我想清楚了一些问题,其实那位经理人与我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原则不同。我是个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的典型分子,那样的想法只可以在象牙塔里结出丰硕的果实,可是在这个现实的人类社会,这与慢性自杀没什么区别。随着我思想微小的转变,机会也敲开了我沉闷闭塞已久的生活之门。
      部门主管安排了一个case给我,这让我欣喜至极。但当我经过初步的调查以后,发现这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这个新人的档案到处都是让我抓狂的不稳定因素:
      赛宁,今年刚刚17岁,bass手,擅长bass、作曲、编曲。
      但个人情况却糟糕透了:至今未找到其监护人,相信是孤儿或是离家出走。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敢相信,这个消瘦但清秀异常的脸孔后竟是一种桀骜不驯的性格。他的独立与不协作是公司内所有人共识的。我终于明白主管为何把这个新人交给我了——摆明了要我知难而退。当然,他种种不明确的信息令我深深体会到我面临的确实是一个棘手的案子,我必须全力以赴才可能有一个打翻身仗的机会。
      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赛宁一副典型音乐人的打扮。长而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他过于白皙的皮肤,蓝色的瞳孔在发尖处若隐若现。当时我在想,回头我也去配一副这样漂亮的隐形眼镜去。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什么有色隐形眼镜,赛宁是个混血儿所以眼睛才是蓝色的。
      但他始终自顾自地张望,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高瘦的身材让我印象深刻。总之,我一看就明了了,他是个热爱音乐的年轻人,而且一定是。
      “你好,我的名字叫张懿茗,将负责你未来的工作,换句话说,我将成为你的经理人,今后请多指教。”
      “什么?”
      他丝毫没有掩饰,脱口而出。
      “这个公司还真会开玩笑。”
      立刻意识到自己冒失行为的他,无论怎样,面对眼前一个牛仔裤白T-shirt,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学生姐姐竟然要成为掌控他今后命运的人,确是也让他有些哑然。但他毕竟了解到若是这次再没结果恐怕要成为街头艺人的尴尬境地,也没什么再多的言语,只是僵硬地对我扬了扬嘴角。
      而我呢?我是谁啊,也不是新手了。在这一行也打混了半年多了,早就练就了一身铜臂铁骨,纵然里子再挂不住,也绝不喜形于色。于是,我也堆了一脸笑容,谁怕谁啊。
      “请这边坐。”
      我招呼他到我的工作室。
      “你喜欢什么音乐?”
      “庞克”,他脱口而答。
      啥,我晕,心中不禁在流泪,但仍旧一副慈祥。
      “那你想做什么样的音乐?”
      “做我喜欢的音乐”,他回答,不动声色地玩弄着颈上的吊饰。
      我又晕!我的心这次可是在滴血呀。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恐怕我要一辈子做鹅卵石被人踩在脚下永无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但我也没就此彻底绝望,因为这半年积累的经验告诉我,这一行和医学界一样,没有绝对,所谓流行也是人为之。如今娱乐圈走红的明星也并非全是白天鹅,,不乏麻雀变凤凰的例子。而且眼前的这个男孩绝不是麻雀,他需要的只是一棵能够让他栖息的梧桐。至少他天生的明星脸孔和独立的气质已经打动了我。为了证明我不是自己胡乱发表意见,小菲送咖啡时的举动足以:
      她瞪着赛宁的脸半晌说,“好漂亮的男孩,一定可以红的,我支持你!”
      赛宁只是平淡的说,“多谢!”
      汗……依然酷得一塌糊涂!
      ——(现场再现结束)
      我说,“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吧。”
      “现在?这里?”
      他脸上终于有些波动了。
      我不由分说地从琴箱中拿出他的Bass。准备工作就绪后,我打开Bass试了音。
      他惊异地看了看我,“你会弹Bass?”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这行不会点什么会丢了吃饭家伙的。”
      我随便敷衍了一句,其实是裴楠教我的。
      一曲未终,我便意识到一点,他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以他现在的年纪能弹得这一手好Bass确属不易。
      “我弹错了吗?”他试探地问。
      “不会,你的编曲方式更容易唱。”
      我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呆滞了。
      “你喜欢什么乐队?”
      “Suede。”
      我点点头。
      “还有Soul”,他补充道。
      “原来如此。”
      我有点自言自语。
      “那么最崇拜的吉他手呢?”
      “露西法。”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就是Secret Garden的吉他手吗?我也好喜欢。”小菲嚷嚷着。
      我怔住了。
      “难怪……”
      “难怪什么?”
      他也有好奇的时候呀。
      “难怪你会模仿他的弹法。”我自然地吐出思绪。
      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看得我发毛。
      “你听得出来?!”
      我没理会。
      “想成功吗?”
      他不语。
      “赛宁,有人说有崇拜的人是无法超越极限的。”
      这次他怔住了,然后微微颔首。
      “要组乐队吗?”
      我随手拨动起琴弦。
      “不需要。”
      “好,我也想看看只属于一个人的舞台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在我听过他的演奏后颇感庆幸。他玩的不是真正的庞克,反倒是轻摇滚。不过他抓住了庞克的精髓“do it yourself”融入他的音乐反而颇有些韵味,让我也欣慰不已。今天,为自己的理想可以一路走来的人还健在啊。
      “赛宁,听着,你在法律上还是未成年,我必须找到你的监护人,经他们的同意并签字之后,我们才可以正式接手你以后的工作。”
      阿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赛宁缄默,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出面。”阿信悠悠地说。
      “那么麻烦你了。”
      赛宁还是个孩子,那时我想。
      “你先回去吧,明天会是马拉松的一天。”我示意该结束今天的见面了。但赛宁却一动不动,我看了看他手边的行李,便全明白了。
      “先住在我的公寓里吧。”
      阿信开始抽烟了。

      门被小菲轻轻地关上了。
      我看着窗外23理的天空,不知过了多久,白茫茫的一片,似乎什么都是显而易见的,但又似乎什么也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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