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迹途》风溯君

69、彩蛋

　　《成仙》彩蛋

　　凤燚与阿呆

　　凤黛从小就知道自己很不一般，她不是一头普通的鸾鸟。她的记忆里生身父母并不算她的真正父母，她的妈妈是一头龙、一条鲛人，而她的爸爸是个普通的天人。不过能降服她妈妈的天人一定是不普通的，就像凤黛自己一样。凤黛很后面才知道自己妈妈和爸爸都是公的，嗯……男的。不过这不要紧，她除了妈妈以外最喜欢的人也是男的。

　　凤黛一开始是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的，她喜欢“阿呆”这个名字，妈妈从她生出来开始就这么叫她——从她破壳开始。但是后来妈妈离开了，凤黛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好在仅次于妈妈的那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很喜欢那个人，那是一头凤凰，一头明明能让她受压臣服却一直温和又严厉地教导她的人。凤黛很喜欢凤燚身上的气息，但是知道妈妈离开她之后，她有一阵子又不喜欢他了。凤燚就像个最严厉的师父，教给了凤黛很多东西，却不像妈妈那样给她最好吃的。

　　凤燚告诉她，如果她不能化人，妈妈就不会再回来了。凤黛相信了，凤黛很不开心。于是她在凤燚的帮助下成了唯一一头百年之内化人的鸾鸟。凤黛非常得意，因为她妈妈是唯一一头在十年内化人的龙，她觉得她追上了妈妈的脚步。但是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凤黛也没有学会说话。凤燚迫不得已将凤黛送到了自己的弟子那里，凤黛这才高兴了，于是她开始让自己长大。跟在孵化她的妈妈身边，凤黛不断从叶未双身上学到人正确的行为方式，又不断从莫离和龙烟那里学来狡猾奸诈的本事。爷爷龙烟总是跟她说：“你将来一定要嫁给那头凤凰，那就是你的使命！”

　　凤黛似懂非懂。她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为什么是嫁给一头凤凰。她只认识一头凤凰，那就是凤燚，凤燚是她的老师，也是妈妈的师父。凤黛想她为什么要嫁人，要嫁人也不一定得是一头凤凰，就算是一头凤凰……那也只能是凤燚，不能是别的凤凰。但是凤燚又太严厉了，要是她嫁给了他，她是不是每天都要修炼，不能吃冰激凌，不能吃爆米花？

　　凤黛在叶未双身边待了三百年。她的生长非常缓慢，三百年间不过是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她的相貌也让叶未双渐渐的不敢带她出去了。凤黛生得很美。像是一朵刚刚含苞的雏菊，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变成一朵最热烈的牡丹，就像凤燚一样。

　　叶未双不知道这是不是鸾凤的特征，他们的美具有极强的侵略性，凤黛经常使凡人陷入呆滞。叶未双担心的当然不是平凡人，而是些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好在有龙气护体的凤黛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太大的意外，在一次被诱拐犯用一根棉花糖拐走后，凤黛在叶未双难得严厉的教育下学会了怎么分辨好人与坏人。

　　凤黛有时候会想念凤燚，想念那个火红的人影。

　　凤黛第一次见到凤燚的时候，她还没有化形。凤燚在她眼里是一头高大而壮丽的庞然大物。没有什么比他更威严更强大。那个时候的叶未双都还只是一条没有彻底成年的幼龙，凤燚在照面间让凤黛呆若木鸡。凤黛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丽，什么叫做痴迷。

　　她在凤燚身边化人，在凤燚身边长大，却时常变成那只火红色的小鸟钻进凤燚的衣领里去寻求温暖。凤燚身上总是很暖和的，他的大手能把凤黛这只小鸟轻轻握在掌心里。

　　在叶未双身边三百年的凤黛，托叶未双和莫离的福，心智渐渐成长起来。她有时知道自己在想念那个红衣服的人，却又不愿意离开下界、离开叶未双，她不知道自己要是回去了，还怎么下来，怎么找到妈妈。

　　而上界的凤燚却忍不住了。

　　他已经孤独了好几百年，有许多弟子，却都与他有着生疏的距离，与他相距最近的弟子叶未双也已经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然而叶未双送给了他一只小小的鸾鸟。那只小小的鸾鸟像是依靠一棵大树一般全身心依靠着他，凤燚觉得那样的感觉很好。

　　凤燚等不了再一个三百年了。他不愉快，云霞峰上的其他弟子就更加不愉快。凤燚在大弟子云开珞善意的劝告下施施然下了界，打算把那个不知感恩的小东西拎回来。

　　叶未双怎么也没想到凤燚竟然会亲自下界。

　　凤黛正在一所初中里上学，就在B市。叶未双和莫离游览了三界，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凤黛的学习成绩不太好，因为她总是贪玩，而且不认为“科学”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当叶未双试图跟她解释时又发现自己词穷。他被一个小女孩问倒了。

　　对于天人来说，“科学”有时候还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他们所认识的三界又与凡人的物质世界有太大的不同和交集。

　　叶未双不知道怎么跟一头在上界土生土长的和说明原子弹或者电子显微镜的重要性，而活了这么多个年头之后，这些在他十几岁还算是比较新鲜的知识也已经陈腐了。叶未双更加不知道已经回到另一个世界的他怎么劝凤黛学习凡人的知识。

　　叶未双按照惯常去学校接凤黛的时候，刚好听到下课铃声。凤黛像是一只红色的小蝴蝶一般第一个从教室里扑了出来。叶未双一把接住她，问：“书包呢？”

　　凤黛愣了一下，朝叶未双露出傻傻又甜甜的一笑。

　　“凤黛！”一个男孩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拎着一个扁扁的书包叫，“你、你的书包！”

　　男孩个子在同龄人中显得很高，他这么跑过来的时候叶未双不觉一乐，看了凤黛一眼。凤黛摇晃着她的小脑袋，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哥……大哥哥好！”男孩涨红了脸看着叶未双，低头把书包递给他。叶未双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我是凤黛爸爸。”

　　“呀！”男孩惊讶地连忙又抬头看了一眼。凤黛没有反驳，她已经知道在外面要叫叶未双爸爸而不能叫妈妈了。但她从来没这么叫过。

　　“阿呆，还不说一声谢谢？”

　　凤黛又鼓了鼓腮帮子，接着用清脆的嗓音说：“谢谢！”

　　那个男孩的脸上顿时一亮。然而凤黛又接着说：“我已经有要嫁的人了！”

　　这句话让叶未双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凤黛居然已经能看出男孩子的心思了。

　　男孩的脸色涨红，明显的失望之色从他大受打击的脸上流泻出来。叶未双笑了笑说：“谢谢你啊，小朋友，凤黛要回家啦。”

　　凤黛带着一种胜利的笑容跟叶未双上了车，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正在呼呼大睡，叶未双给凤黛开了后车门，她却从后座跑到前座上去一屁股坐在了莫离的敏感部位。莫离顿时被惊醒了，“哎哟”叫唤了一声，愁眉苦脸地一把搂住凤黛说：“你这小祖宗！”

　　凤黛咯咯笑着躲避他拿来扎自己的胡茬，细声尖叫着说：“爸爸我刚刚让一个男生退避了！”

　　叶未双忍不住翻着白眼说：“这小东西一点面子都没给人家留。”

　　“嘿嘿，”莫离一听顿时明白了，也乐了起来，接着他挑眉说：“等她回去看她还能横起来不。”凤黛有些茫然，看向了叶未双，叶未双笑笑说：“阿呆，师尊来啦。”

　　凤黛知道叶未双的师尊是谁，叶未双面对凤黛的时候叫龙烟爷爷，叫朋友叔叔，对凤燚却不敢改成以凤黛为主体的称呼。凤黛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个原因，知道那个原因的时候她已经是凤燚的妻子了。

　　凤黛此刻有些心虚，觉得仿佛是自己出来贪玩被发现了，她又很高兴，因为可以看到凤燚了，她昨天晚上做梦还梦见自己窝在凤燚的脖颈头发里睡觉呢。

　　叶未双开车又稳又快，没有多久就回家了，莫离把凤黛刚刚从车上抱下来，就看到家门口站着的一身红衣的男人。叶未双连忙下车，恭敬而欣喜地唤了一声：“师尊。”

　　凤燚一眼就落在了凤黛身上。

　　凤黛离开他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此刻出落成一个初窥美貌的女孩，禁不住让凤燚晃神了一下。他这才惊觉自己错过了凤黛多少年的成长，纵然凤黛与他在一起也有百年之久，然而与叶未双在一起的三百年，才真正让凤黛长大了。

　　凤黛正在走向她最好的年华。

　　凤黛看到凤燚的时候也愣住了，她的呆楞显然更加明显。凤燚和她梦里的、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半点也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凤黛心里却仿佛有一棵小小的树苗发了芽，破土而出。她一直觉得妈妈是她最喜欢的、最漂亮的人，但是那一刻她觉得，凤燚仿佛在她的整个世界里都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叶未双看着呆楞的凤黛，说道：“阿呆，还不叫人？”

　　凤黛张了张嘴巴，短促而轻巧地啊了一声，接着她用那让学校音乐老师异常痴迷的嗓音糯软地唤道：“凤燚！”

　　凤燚忽然改变了他来之前打的主意。他想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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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未双最近很头疼。

　　凤燚住在他们家之后，只要龙烟下班，家里就充满了硝烟味，凤黛都学会冷嘲热讽了。叶未双觉得那对小孩子的成长很不好。

　　有一天凤黛扯他的衣角问：“妈妈，什么是童养媳呀？我和凤燚为什么要到洞里去睡觉？”叶未双一听，拿着手里的菜刀就去找龙烟。

　　凤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却被门碰了鼻子。她愣愣地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叶未双的声音：“爸！凤黛还小，她才上初二呢！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咳……丫头迟早要跟那头凤凰在一起，我不就是吵得带劲儿……”龙烟心虚的话钻进凤黛的耳朵里，“他俩成亲的时候必然是闹不得洞房的，还不许我现在过过嘴瘾嘛……”

　　凤黛很久之后每逢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好笑。

　　凤燚那几十年里为了陪伴她待在了灵气稀薄的下界，和凡人一样吃凡人的饭，喝凡人的水。连叶未双都觉得亏欠了凤燚。凤燚在紫云的待遇是很好的，他已避五谷，寻常喝些神草的露水，他的大弟子日常任务的一项就是为其搜寻醴泉。然而凤燚为了融入叶未双的家庭，选择了和一个凡人一般生活。

　　凤黛的生长在凤燚到来之后又加快了一些，叶未双知道自己是一条龙，终究对凤黛这头有着凤凰血脉的鸾鸟提供不了长久的帮助，凤燚的到来算是解决了目前的一个麻烦——凤黛快要升高中了。凤黛的个子很小，两年的时间在他们这些天人眼里看来几乎是眨眼之间，而凤黛喜欢这里，凤燚到来之后，她更加喜欢这个家了。叶未双几次想要搬家，都没有成功，龙烟看着泪珠在眼眶里乱晃的赖着不走的凤黛，叹了口气说：“小家伙都已经四百多岁了，稍稍提升点儿境界，也不算揠苗助长。”

　　叶未双看着没有发出反驳的凤燚，心里似乎也放下了什么，他松开手里收拾起来的行李，将凤黛一把抱了起来，说：“乖，阿呆，我们不走了。”

　　凤黛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揪着他的头发狠狠扯了一下，“嘤嘤”地呜咽了一会儿。

　　凤燚和凤黛睡在一起了。为了让凤黛能够尽快长大些，凤燚给她吞服了突破境界的丹药。叶未双之前一直不舍得给凤黛服用，想让她快乐的童稚时间更长久一些，但现在凤黛自己也想要长大了。凤燚身周的炎性灵气十分旺盛，当年就让叶未双的炼火之法突破飞快，凤黛在和他相处了一年之后，明显的有了变化。

　　凤黛平时在学习上不听叶未双的，不愿意看书，凤燚来了之后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凤燚站在凤黛面前盯她一会儿，她就乖乖去写字了，这让先前使尽十八般手段都没有威逼利诱其成功的龙烟感到有几分被打脸的不爽。

　　凤黛毕业之后上了一所挺不错的高中。现在接送她的人变成了凤燚。凤燚不像以前那样喜欢穿红衣了，叶未双给他准备了不少便装，结果在凤黛一声夸奖下，凤燚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换成了定做的西装。

　　叶未双不知道，因为长相和成绩而名气不小的凤黛，因为凤燚更加出名了。凤黛高二的时候，叶未双去给她开了一次家长会。之前的几次，都因为任务，不是由莫离就是由龙烟去开，凤燚坚决不做“家长”。

　　莫离载着凤燚来把凤黛接回家，而叶未双则进学校去，坐在凤黛的位子上。凤黛长高了不少，也因此叶未双不必委屈地缩起长腿坐在第一二排了，他的身边坐着个看上去上了点儿年纪的女人，大约是凤黛同桌的母亲。

　　那女人看见叶未双很惊讶，和善地笑着对他说：“你是凤黛的哥哥吧？一家长得真漂亮啊。”

　　叶未双也冲她笑了笑说：“您好，我是凤黛的爸爸。”

　　那女人顿时愣住了，叶未双这时看到一个眼熟的少年走进教室，向他们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妈，你忘了要给老师的水……果……”那少年看到叶未双的时候也愣住了。他磕磕巴巴地说：“凤、凤黛爸爸好。”

　　叶未双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给凤黛送书包的小男孩竟然高中也和凤黛分在了同一个班级，还做了同桌。他笑着冲他点点头说：“你好啊。”

　　叶未双开完家长会之后收获了一大堆的荣誉和赞美，熟练地摆脱众人打算出来。莫离应该已经在等着他了。

　　“凤黛爸爸！”叶未双刚刚看到了那辆眼熟的车，还没来得及诧异，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叫唤。叶未双回过头，就见方才的那个男生追了出来，脸色有些红。叶未双心想这小家伙胆子也挺大的，居然还敢直接追过来。

　　“凤黛爸爸……我……那个，我喜欢凤黛……”那少年的脸色通红，但双眼里带着一种强烈的坚定。

　　叶未双很喜欢这个眼神，他心里有些可惜，却笑着说：“这件事，你跟凤黛去说呀。”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结结巴巴地大声说：“您、您同意啦？！”

　　叶未双只感觉到身后一阵火烫，不觉有些冒汗，他说道：“我没有什么同不同意的，这是凤黛的事。”

　　那少年显然是没想到叶未双居然能这么开放，心态像他面相一般年轻。他心中大喜，正想要道谢，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少年经常看到那个人，因为凤黛放学经常是他接的。那个男人穿这一生做工质地非常好的西装，打着斜纹领带，有一头非常长的头发。如果不是他那高大的身躯，少年会以为那是个非常好看的女人。

　　叶未双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师尊。”

　　少年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看到那个男人向他走了过来，在他之后，没有离开的凤黛也提着裙子下车了，远远地看着这一边。她打算等叶未双一起回家的。

　　少年一看见站在车边、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的凤黛，眼神就发呆。凤黛用两根红色的头绳扎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在温和的夏日的灯光和晚霞里看着他。

　　凤燚顺着少年的眼神看了一眼凤黛，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他对少年说：“凤黛是我的未婚妻。”

　　叶未双同情地看着那个少年呆楞的表情。

　　叶未双和凤燚回头往车走的时候那少年还傻站着。凤燚走到车前，搂住了凤黛的肩膀，接着抱住她的腰将她以一个公主抱塞进了车里。凤黛发出了咯咯的笑声，搂住凤燚的脖子重重亲了他一口。叶未双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吃味，帮后座上的两人关上了车门，接着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莫离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凤燚那常年不变脸色的面孔上露出的温和笑意和不断笑着的凤黛，心里也觉得有点儿酸。他俯身给了叶未双一个吻，直吻得凤黛睁大双眼看着他俩，才被叶未双一把推开。

　　凤燚晚上敲响了书房的门，隔了很久才看到满脸通红的叶未双从里面打开门走出来，有些磕巴地问：“师、师尊……怎么了？”

　　凤燚假装没有看见叶未双脖子上新鲜的痕迹，脸色严肃而认真：“我喜欢凤黛。”

　　“哦……啊……？”叶未双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凤燚是什么意思。凤黛不早就内定好了是他的人了么？接着他渐渐明白了过来，凤燚在学那个少年，向女方家长征得同意啊！

　　凤黛七年后大学毕业，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下界。她依旧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脸上带着好似刚刚绽开的牡丹般的笑容。凤燚一袭红衣，搂着她的肩膀，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凤黛的一身雪白的衣裙从裙摆开始不断向上染红，直到化作一身火般的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