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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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蓝直视那个男人的面容。与他相似的灰蓝色虹膜，半白的，利落的短发，有七八分相似的威严面孔。他恭恭敬敬地向着满身荣誉勋章的男人鞠了一躬，施下一个贵族礼仪然后说：“我回来了，父亲。”
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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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灵，你这么早出门？”玉珊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从不主动早起的刘絮灵已经穿着停当，挎上了一个大包。
“我要去帝都一趟。我想要调查一些东西。”刘絮灵闷头说着，走向了机舰停靠港。一路上看见他的机器人都用电子音向他打招呼。刘絮灵带上了三个机器人，然后上了昨晚才做过维护的自己的那架小型民用舰。
这短短几天，刘絮灵从各种信息渠道之中了解了亚人类的事情，但这种了解伴随着信息量的提升开始偏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刘絮灵几乎看了所有亚人类的照片，却没有一张和他之前看到那个模糊的剪影重合。这些照片有一些是现今已被公布的，有一些却是研究所内部的东西。只要他们泄露，刘絮灵就能够将它们查出来。但是，那天刘絮灵看到的那个亚人类，却不在这些信息里面。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亚人类，这个精灵犹如幽灵一般。对他的所有调查都像是有一股隐隐的阻力组织刘絮灵的推进。登记过的亚人类就像上了户口，刘絮灵没有理由查不到一个已经公开了的亚人类的身份。
一开始因为亚人类而对那个“Z”产生不屑的刘絮灵，现在才感到自己错了。他对亚人类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是对其他那些已经被登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偶一般的亚人类，而是对那个幽灵，以及那个银发的“Z”。更多的已无法再通过电子信息获得，刘絮灵知道这两人必然还在帝都，亚人类的身体较弱，一般正人类不会轻易带着亚人类告诉转移。刘絮灵打算去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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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应该就这么出来……要是被人发现一个亚人类在没有看护者的跟随下出门逛街……”凯恩万分后悔地跟在走在前面的人身后，试图劝服他跟自己回去。
“闭嘴，凯恩，你已经啰嗦了有二十分钟了。”左迹忍无可忍地回头低吼。凯恩立刻闭上嘴巴，警惕地看着四周。亚人类的声音相对于他们来说有些纤细，他们的声带比较淡薄，发出的声音频率要高一些，听上去更清脆，不如正人类浑厚。因此凯恩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目光。好在他们走出来快半个小时了，没有一个人认为哪个正人类有这个胆子放亚人类出来遛达逛街，甚至——买东西。
“凯恩，我可以把这种材料带回去么？”左迹端着一只由微纳米仪器制成的艺术品向凯恩问道。那是一尊小巧的精灵雕像，不过很显然左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雕刻的正是亚人类。
“买下这个就跟我回去好么？”手里已经用相同说法许诺过的带子都控诉着这个亚人类的不守信用。“好。”果然他十分爽快地开口了。
“这回是说真的，”凯恩强硬起来，“我会把你直接打包带走——如果你不守信用的话。”
左迹犹豫了一下，接着无奈地说：“好吧。”
凯恩立刻开始掏卡。
“请问……”观察了左迹十分钟之久的店主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这位……是亚人类吗？”凯恩顿时呆住了。兜帽下的左迹很快代替了他回答：“是的。”
“左！”凯恩立刻冲他叫起来。左迹没有半分要收回他的话的意思。他微微撩起兜帽透出小小的下半张脸，左手礼貌地按了按自己的前胸以表示礼数：“你好。”
那位有翼族的店主惊呆了，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用十分激动的语气说：“很高兴为您效劳，阁下！”凯恩对这番话弄得有些傻眼。
“我会为您打三折！无论任何喜欢的饰品，您都可以任意挑选得到相同的优惠！”店主十分热情地开出了优惠券。
“那真是十分感谢。”深知不必自己付账也没有丝毫金钱观念而没有半点谢意的左迹微微点了点头。店主激动的神情简直像要向全世界宣布他亚人类对话过了一般。
似乎是为了彻底拥有这个荣誉，店主甚至将左迹迎进店门合上了玻璃窗。“尽情挑选，阁下，这里是我妻子的手工缝衣店，她会万分荣幸替您亲手赶制一身漂亮的制服！”店主搓着手，招呼着坐在里面的妻子。同样身为有翼族的妇人带着困惑走了出来，褐色的长发挽起使她显得十分吻合：“怎么了，诺瓦？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么？”
“哦，亲爱的……是一位亚人类！一位亚人类！”店主的脸颊都涨得有些发紫，妇人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凯恩。接着又即刻移到了左迹身上挪不开了。
“天哪……您好阁下，我……”她礼数周全地施了个屈膝礼，于是左迹只得还礼。他深为这科技高度发达而文明也一样烦人的国度感到困惑。这对他来说已经有些太讲究了。
“您好。”他回答说。妇人的表情看上去要比店主冷静些，但也足够热情。她不顾左迹的婉拒拉着他看了店里的所有物品。
“我能看看您的眼睛吗？浅色的虹膜十分适合这个色系。”妇人几乎像个狂热的母亲不厌其烦地装扮自己的孩子一般。左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却被这种眼神打动了。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也爱将他像个女孩子一样打扮。她总是让他万分头疼。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进科学院，那个时候他的命神还没有那么大，那个时候世界还没有毁灭。
他不知道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刻，自己的父母在哪。本可拥有亲属优先权的他放弃了这项安顿父母的权利。要不是必须在最后关头都奋斗在科学院而被迫冰冻，他也不会试图对自己申请这项权利。那时候他还完全无法想像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能够复活。他已经……无法在回到那个时间。
凯恩看出了他眼中的失神，抬起手阻止说：“不必了夫人，我们……”然而左迹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拨下了兜帽，露出漆黑的短发和瞳孔：“不，我的虹膜是深色的。”妇人和店主都惊呼了一声。这个亚人类已超乎了他们的想像。他太漂亮了，超过了他们之前在报纸和影像上看到的所有亚人类。
“您绝对适合这匹料子……天哪，我从没在电视上见过您，否则我不会叫不出您的名字！”妇人笃定地说，显示了她一个亚人类狂热者的身份。
“因此我希望你们替我保密。”左迹忽地微笑起来，淡漠的双眼如同冰山的笑容，露出了一刹那的明媚，“我叫左迹。”
“你知道吗？”凯恩看着面无表情回到家的左迹，脸上露出了世界末日般的神情，“斯蓝会杀了我的。”
左迹没有半分同情地回到自己房间，将身体扔在了床上。回不去了。他想。他回不去了，那个有着绿草如茵，物种充塞的时间。他已经无法回到那个有着流淌他血脉的人的时代。回不去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凯恩站在门边，沉默地望着他。
“凯恩，你知道经历一次世界末日是什么感觉吗？你不会知道的，因为你是一个正人类。只有我目睹了那一切，只有我们亚人类看到了那一刻。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左迹没有说下去。
凯恩那一晚上没有睡着。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左迹的话。
“你知道经历一次世界末日是什么感觉吗？”
那你从世界末日之后苏醒过来，由死而生，又是什么感觉呢？
凯恩很想问，却不敢问出口。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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