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觞未央》晏熙

34、三十四

　　这几日宫中乱得很，都忙着准备云倾公主的嫁妆。
　　倒底是女儿家讲究多。

　　我无所事事的倚在榻上，逗弄着窗前的鹦鹉。
　　守绪的话似乎还响在耳畔：“崇徽，这门婚事虽然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好，也是阿萤愿意了的，可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阿萤。只要一想起阿萤以后再也回不到大徵来，我就难受极了。崇徽，我只有阿萤这一个妹妹，你今后若是对她不好，我知道了一定不饶你！”
　　那时我只平静的看着他，郑重说道：“不论怎样，我都会对她好的，连同你那份。”
　　可这严肃却没能持续多久，只因那一句：“哎，你不要那么哀怨的望着我，都发誓了还不成么？君子一诺值千金哪。你若是还觉得对不住你妹妹，要不就在物质上好好补偿一下吧，干脆大方一点，把你那个国库贡献一半出来好了。反正是多多益善。”
　　一瞬间，守绪的脸黑了下来，他恨恨说道：“你倒是想得美！当我是傻瓜么？那些嫁妆最后还不是要被你给占了。损我利你的亏本事，我才不会做！”
　　这人嘴上说得厉害，可还不是赏赐与云倾公主无数物品。
　　想到那些嫁妆和随侍，我就不禁抚额轻叹。
　　队伍太过庞大，实在是个麻烦。

　　“殿下，偈王那边最近异动很大，我们在朝中的好几个人都被他用各种理由贬至边远地方，现在朝中势力的平衡已有打破趋势。夜月请殿下早日启程回燮，大局还得由殿下运筹！”夜月急切禀道。
　　“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呵，与云倾公主联姻的事果然让大皇兄沉不住气了。其实，他何必在这个时候如此做呢，父皇早就对他大揽军权的做法不满意了”，我手下不停，继续练字，口气平淡道：“那你去给守绪说，我们将回程时间提前了，让他把嫁妆的准备事宜弄快点。”
　　夜月仍站立不动，我抬头看他一眼道：“还不快去。”
　　他顿了一顿回道：“殿下娶云倾公主一事，两位王妃并不知晓。殿下大婚不过数月，这是否会引起府内不睦？到时徵国、临阳侯及吏部尚书处都不大好办呢。毕竟，现在我们在有些地方还需仰仗他们。”
　　我轻轻一笑：“既是嫁于我，那便是我俍王府内的家事，外人何足道哉？且倾采、杳晴若是连家事国事都分不清，那也不配站于我身边了。说起这个，夜月，我记得你有二十二了吧，怎的还不娶亲？别人在你这年纪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回去后，我替你挑一个好的，我的夜月得娶个鄀京中最美好的女孩儿。”
　　夜月神色一黯，涩声说道：“殿下，这婚姻之事还请让夜月自己做主。夜月现在只想做好殿下交代的事。”
　　我看他不愿意也就不再勉强，放他去禀明守绪。
　　夜月得令快速的躬身出去，我望着他有些急慌的背影，摇了摇头。

　　青凤髓雅淡的香气随着袅袅的暖烟扑面而来，我轻啜一口，淡笑看向云倾公主：“公主于归，崇徽幸甚。既然我们将为一家人，有些事还是先说与公主知晓的好。公主可知我已有两位妃子？一为杳晴，一为倾采。杳晴性子安然温婉，倾采则比较活泼，以后你们相处一定会很融洽，当然这也是我的希望。我想我们四人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公主，你意下如何？”
　　“殿下多虑了。疏萤绝不会以身份凌驾于二位姐姐之上，况且以后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姐姐们学习呢。听说殿下将要提前回程，是吗？”
　　“嗯，大燮那边有些事，我不得不早些回去，实在是委屈了公主。”
　　“殿下，如今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无论殿下做什么，疏萤都会跟随。”她温婉笑道。
　　我手轻敲了下桌子：“如此甚好。叫公主太生分，我同守绪一样唤你阿萤如何？你也不用叫我殿下。”
　　她眸光潋滟，香腮微红：“殿下这样叫我，疏萤很高兴呢，那疏萤唤殿下——‘徽’可好？”
　　我探过身去，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阿萤怎样唤我都好。”
　　桂宫里来访之人络绎不绝，出于礼貌，我只得亲自接待。
　　“杜大人，多日不曾得见了。红袂，去取阳羡茶给杜大人泡来。”我挥开玉骨辉月扇，随意扇道。
　　杜知行一掸衣摆，温文从容地坐下：“殿下竟还记得知行嗜饮阳羡茶，真是知行之幸。知行倾慕殿下才学已久，闻知殿下不日即将回国，特来讨墨宝一幅。还请殿下答应。”
　　杜知行这人博学强记，礼仪堪称典范，文雅之极。虽是在朝中担任礼部尚书，但朝外却不迂腐，倒也值得结交。
　　当下我欣然一笑：“有何不可。兰成，笔墨伺候。”
　　兰成撩起一小截袖子，持了一块千秋光细细研磨。
　　我以手支颐，漫不经心的望着那墨汁渐趋浓稠。
　　待到墨色适宜，我方懒懒提笔蘸墨，展开扇面，一气呵成：
　　“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
　　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我含笑递给杜知行：“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杜大人有为，崇徽希望能以风之勤奋高尚为大人加冕。”
　　他接过这柄玉骨辉月扇细看，良久，温声道：“诗亦好诗，字复好字。知行得此一扇幸焉！殿下，知行盼望来日能与您再见。”
　　说毕，即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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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真冷，出去一趟考虑要不要加一件毛衣了。这几个月考试好多，我感觉我每天都有点精神不振了，衰到极点，只好写一点贴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