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流云别去?大丫鬟?沈流云、方少陵双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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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你如花美眷，终不过似水流年。红颜枯骨，公子白发，忘川河前谁落下了一滴眼泪便尽忘前尘，黄泉路上谁倒下了一碗孟婆汤便执着一念不肯回首。
一念之隔，是当初方少陵追逐着桑采青追逐着疯狂，看不见红楼闺阁之上那垂泪独坐的妻子；一念之隔，是当初方少陵身死方家被逼举家南迁，沈流云落尽了最后一滴泪水，泪水便落入了别人的心中。
我们常常自诩聪慧，自诩天才，可身为天之骄子的我们从来没有被告诉过如果我们真得犯下了过错应该如何。总是盼望着挽回，总是以为可以挽回，我们如此，方少陵也是如此。当他再次触摸到了手枪，那冰冷的质感给予了他颤栗的快感，他清楚地知道，他希望挽回。
人是有魂灵的。因为执念守候在心念的人旁边。当方少陵徘徊在桑采青身旁，他只感到了错愕。是的，错愕。艳丽的女子撕开了人皮，原来那看起来骄傲美丽的女郎竟是一个自甘下贱贪慕荣华的女鬼。抛夫，弃子，桑采青妆容精致地爬上了权贵的床榻，咯咯的笑声淹没在帷帐之中。
方少陵满心不甘地离开了。他的灵魂跨越了海峡，止步于父母的门前。越是看下去，他便越是悔恨，越是痛楚。
方少陵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男孩。太自我，太傲慢，太自大，他总以为这天下偌大总不过任他索取，总觉得他天生就应当是人群中的主角。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原来这世上，离了谁，都照样。
人死了，是亲人的悲恸铭记，是仇人的快慰记录。方家绝后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死敌感到快活的？方家一点点被压制，最后偌大方家军只剩下两三百人护着方氏的妇孺前往香港。可笑他竟是未曾关注，直到最后乏了对桑采青的心思歇了，飘飘荡荡五年才找到了方家的落脚处。
母亲苍老的许多，方家也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原本的两三百人最后只剩下了五十多个，母亲、妹妹和流云宁可自己节俭也再也不愿意亏待了这些忠义之士。
是的，忠义。他们做的比他这个大少爷、少帅要来的更好。怀着一种深刻地愧疚，他日夜徘徊在她们之间，看着她们的一点一滴。
妹妹嫁人。婚礼上沈流云喜极而泣，那一向高傲绝不肯示弱的女子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泪水，无声的泪水沿着脸颊一点点滑下，却又那么不巧地落入别人心头。
沈流云从未想过改嫁。即使是方少陵死了之后，她都从来未曾想过。在她的人生中，方少陵是她的夫，她的天，是她这一生要把性命交托闺名托付的男子，这个位置永远无人可以取代。
示好，婉拒，追求，躲避。追求沈流云的也并非是什么名门子弟，只是一个曾经留过洋的男人；但方少陵每次看着两人相处，明明自己心里告诉自己沈流云拒绝是天经地义的，可当方少陵看着那个男人的小意讨好，一个本来气度不凡万事不挂在心上的男儿却为了迎合沈流云的九曲心肠变得体贴细致，方少陵感觉自己有愧。
没有人比方少陵更清楚他给予沈流云的婚姻是什么。除了体面，除了欲望，方少陵什么都不曾给予沈流云。他的霸道，他的讨好，都给了那个桑采青。
后来妹妹看不下去了。她站在沈流云面前，“流云姐，你没有对不起方家，是我们方家对不起你。”方少陵听了，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的确，他从头到尾都对不住，他早已没什么资格来置喙了。
“流云姐，这几年我们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我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的。”方少陵听着妹妹说道，“作为你的弟妹，我不能也不敢阻止你，作为你的妹妹，我希望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方家亏欠你太多，你也为方家付出了太多，流云姐，”她扑在沈流云怀里，泪水漱漱地流下，“放开你自己吧。对不起，谢谢你。”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累无辜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谢谢你，谢谢你这几年的不离不弃。沈流云怔怔地看着扑到在自己怀中的女孩，恍惚记得在多少年前的幼时大家都还年少，方少陵身后总是跟着两个小尾巴。而现在，弹指一刹岁月颠倒，时光把故人的容颜雕刻得面目全非，一切也不过手中沙尘，终归是要散去。
沈流云再没有理由拒绝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的示好。她眉眼间的愁绪渐渐散去，笑意渐渐挂在了她的唇间。方少陵这才发现，原来沈流云被称为青城第一美人不是没有原因的；为了那一个浅浅的笑意，想必有许多人愿意倾尽生命。
然后，他醒了。带着不甘和悔恨，带着痛苦和无助。大梦千年，昔日的痴恋癫狂都犹如一梦。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可有些时候，你想要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摊牌。那个原本面容惆怅的女郎如今眉梢眼角都是甜蜜的笑意，带着一点入骨相思的彷徨，却让人颠倒。她坐在桌前，似乎一点也不诧异于他清楚她的目的。
方少陵冷笑。他听见自己冰冷的语句，“一个早死鬼也值得你那么挂念？”下一句未曾说下的，却是“我才是你的丈夫！”
沈流云眼神黯淡下来。方少陵死去的时候她没有感到绝望，但当那个男子气息奄奄地卧在病榻上的时候，沈流云却第一次明白了绝望的滋味。她向上天祈祷，只要能够换回他的生命，她愿意折寿相抵。
可最后，终究是永远的分离。那个孩子气的男人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如果有来生，一定要在一起。他断断续续地说，他等她。奈何桥上，等她。
“他是最好的。”沈流云浅浅地笑意冲淡了浓浓的悲恸，光阴揉碎在发梢眉脚，让她姣好动人的面容更加倾国倾城。
方少陵看着沈流云的笑意，感到一种莫名地惆怅。曾经有一个女人，能为了他守着家门不肯出嫁直到自己熬成了老姑娘却依旧等待孩提时一面相交的男孩，只是他从未珍惜；而如今，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爱意挂在何处，而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是不想拒绝，只是不知该用什么借口拒绝；不是不愤怒，只是感觉自己的愤怒简直就像是无理取闹。
最后，一纸离婚。她别去，仗着自己在男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厮杀过的经验和提前十多年的学识谋生，最后闯荡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指尖顺着报纸的纹路，方少陵的目光放在了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她，笑意盎然，眉梢眼角都带着缱绻的情谊；无需妆点都已动人的面颊显得更为生动，只是这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那双秋水盈盈的双眸看向的，是她身边的男子，上一世的留学生。她们携手并肩打拼出了一个新天地，而更让人动容的，是她们之间的伉俪情深。
而方家也在准备娶妻。方少陵也顺应这父母的意愿和各色女郎相处了一段时间，只是恰合了那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见过了最好的，剩下的就再没什么区别了。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也有很多种爱情。有的像是浮萍，聚过了，散过了，轻轻地点过水面；有的像是鸿雁，南飞北往，却最终不会停留。再或者是甜蜜地在一起，最后面对倾覆之灾也只能各自保全。
而她当是不同的。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这句话说起来如此轻巧，但纵观悠悠五千年长河，能够生死与共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并非是不能，而是不愿不敢，这世上便是如此苟且的活着，在许多人看来也好过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殉情。
但总有人会像是《摸鱼儿》背后的那只大雁，失去了爱侣，便把自己葬在了他的旁边。
人们常说，人的一生，定逢两人，一人惊艳了时光，一人温柔了岁月。只可惜，她惊艳了今生，温柔了前世，却最终走开了他的身边。
曾经沧海，曾经桑田，如今，也不过如此而已了。该走的人终是离去，该迎来的人也终究要迎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那一出出悲欢离合最后又消磨了谁的爱情，那寡恩薄情最后又谋杀了谁的今生。
全剧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流云别去?大丫鬟?沈流云、方少陵双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