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2 所谓的入侵 ...
-
夏日午后的阳光十分毒辣，让人只想呆在阴凉的地方就不再出来。正因如此，所以当纲吉与雨月到达圣蒂罗可大教堂的时候，偌大的教堂外连一个人都没有。
圣蒂罗可在整个罗马城可是久富誉赞的教堂之一，它不仅历史悠久、环境优美，里面的神父、修女还收养了大量无家可归的孤儿，予饮水之人以淡水。虽然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但这座神圣肃穆的哥特式建筑依旧在这里屹立不倒。
经过时间的冲刷，本是莹白色的宏伟建筑如今变成了黯淡的灰白，它矗立在半山腰上，以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山下城镇里的点滴变迁。或许这座建筑的风采已经不符合成为文艺复兴时期哥特式华丽风格中的一员了，但时光却送给它了另一个更为珍贵的礼物——那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气质，一种带着古典庄严味道的智者之气。
周围空无一人，沐浴在明亮日光下的圣蒂罗可大教堂显得愈加静谧神圣。掩映在被紫藤爬满的铁栏背后的，是通向神像所在的雕花木门，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灰败，却能让人在第一秒发现它的存在。
“打扰了，我们是纳克尔的朋友。”朝利雨月敲开了那扇木门，对探出半个身子的黑衣修女这样道。
那名修女年龄不大，衣着也很干净整洁，她先为两人打开了大门，边请他们进来边说道：“劳两位费心，纳克尔神父的信我们前几日就收到了，相信有两位的帮忙，那些孩子也能开心一些......”
棕发少年发现修女说话时的神情有些悲伤，他语气委婉，向对方询问着原因，“那个......我们只是听纳克尔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详细的告诉我们么？”
“啊，当然可以，事情是这样的——维尔加修女大人原本是我们这里的主事，不久前因为政府军的迫害，孩子们亲眼看到她被人杀死了，连同其他几位受人尊敬的大人们也是......我只能算个幸免于难的普通修女罢了.....”她似乎说到了最伤心的地方，声音开始哽咽，让人感觉到那一定是段痛苦的回忆。
“那一天孩子们嬉戏游玩的院子被鲜血彻底染红，平日里如同父母一样的关心他们的长辈就在眼前被杀害......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说到这，走在前面的黑衣修女突然停了下来，双肩已经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打湿了衣领。“因为不久前的屠杀事件，最近已经没几个人愿意接近教堂了......镇上和城里的人都在排斥这些孩子......”
不知道此刻应该怎样去安慰这位善良的修女，纲吉与雨月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的情感与自己的是完全一样的。——不忍与压抑浓如深潭，纵使不断翻滚挣扎着，却还是逃脱不开。
同身为日本人，他们都听过这样的一句话——
『这不是我的错，而是这个时代的错。』
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正是日本史上赫赫有名的德川家康。身为近两百年来都能将天皇权利架空的幕府创立人，德川家康除了双手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外，甚至连自己的妻儿他也能挥刀手刃。其残酷无情的程度让后人感到令人发指，却在那样战乱的时代中，这样的事在诸侯争夺“大业”面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当整个时代的所有人都那样想时，你所为的过错还算是错么？纵使你不为此错，也还会有其他的人来做。——德川家康的这句话说得一点不错。
压抑了太久的一声叹息被表情凝重哀戚的棕发少年缓缓吐出，他此刻内心混乱一片，果真只有真正意义上的触碰到初代的时代，他才能体会到那个男人的决心与无奈么？
百感交集，纲吉脑海里晃过了一道金色的身影，他发觉自己相对于那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天真太幸福，那个人要能让彭格列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壮大，得牺牲多少、承受多少？
——有时，一个人的强大并不在于战斗力，而是在于他的觉悟与内心。Giotto身为彭格列的最强首领，当之无愧。
“两位，这里就是孩子们平时学习功课的地方，”情绪失控的修女终于稳定了下来，她拭干泪水将纲吉和雨月两人带到了教堂背后的一座小屋前，鞠了一躬，“请两位稍等片刻，时间离他们下课已经不远了。”
礼貌地点头回复对他们鞠躬的修女，雨月开口道：“我们会尽力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修女说着摇了摇头，神情已经带上了感谢，“两位能自愿在这种时候前来帮助我们，光是这份心意就足以让那些孩子感受到了......真的是十分感谢！”
“那就好......不过，你没事么？刚刚看你哭得很厉害......”棕发少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修女，表情关心。
对方突然扬起了一抹恬静的笑，“多谢您的关心，刚刚只是情绪有些激动，在孩子面前一定不能忘了微笑......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说完这句话，那名修女便转身离开了。那一瞬间，纲吉与雨月心中突然多了一种感同身受的错觉，毕竟这样的心情他们是再理解不过的了——
有些人能够变得幸福，不正是因为有其他人的守护在么？
※
入夜，燥热的夏空终于被黑色覆盖，灼灼的烈日也不见了踪影。天地间，总算是多了几分清凉之气，连夏风都不怎么闷热难耐了。
位于城西南的彭格列罗马分部已经全面进入了夜间防御状态，近几日来，此处的戒备越来越严密谨慎，几乎每日都在变更着防守部署，都是为了防止海迪亚斯家族的入侵。
一名普通的守卫倚着墙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虽然他现在眼睛酸涩无比，却还是半刻都不敢闭上。这样精神紧绷的夜晚已经连着有整整五天了，就算每夜都有轮班替换，但这般一连几日处于日夜颠倒的状态，一般人都吃不消吧。
如果是在其他家族也就算了，他可能还会情不自禁地偷偷懒，毕竟谁会愿意在那些所谓的高层们呼呼大睡、享受着因他们严密的守卫而带来的宁静的时候，还傻到一心一意为那些人服务？可偏偏他如今所加入的彭格列家族不但不是如此，甚至首领及几位守护者也在日夜轮着班，同他们一样辛苦着，不，应该是更加辛苦。
——这便导致了忠心的某普通守卫人员就算再累再困也不敢偷懒闭眼的苦逼情况。
最起码，在他被一道黑影用手刀敲中脖子面临晕倒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努力坚持着的。甚至到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也挣扎地凝聚起最后的一丝力气，伸手捞住了墙壁上的线头，最后利用身体倒下的重力那么一扯——
立竿见影的，墙壁上的警铃铃音大作，在如此静谧的夜晚显得太喧闹、太突兀。
还没有半分钟的时间，高调的铃声就从三层的楼道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一个接一个的，直到整栋宅子的警铃都同一频率震动了起来。
振耳发聩的铃声虽吵闹吓人，却足够惊醒彭格列分部里的所有人......
“糟糕！这个该死的守卫......”入侵者皱了皱眉，他狠狠的将地上那名拉动警铃的普通守卫踢到一边，对旁边的另一个身影问道：“现在怎么办？”
“虽然比原计划要早了点，不过也将就了.....”那个身影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当听到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选择闪身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
两个入侵者不慌不慢，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来偷窃情报抑或是袭击彭格列的，他们随意找了一个看似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却殊不知他们的动作全部露在了一双精明老练的眼睛当中。
其中一名入侵者蹲下身，往自己的怀中探了探，确认里面的东西完好无误，“我们这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索冯大哥最后来救......”
“喂！”另一名入侵者捂住他的嘴，眼神凶恶地阻止了他放松警惕而不由吐出真言的行为，“小心点！隔墙有耳！”
那个人满脸不爽的将同伴的手从自己嘴上打下，声音稍稍提高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视与不屑，“哼，这有什么好怕？彭格列就是群天真的废物，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要不怎么麦缇安那个女人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都没见得彭格列有半个人发现......？”
麦、麦缇安？
——躲在房间桌子背后偷听两名入侵者对话的老者突然瞪大了双眼，向来稳重恭敬的脸上此刻被惊疑的情绪染上，他看上去有些难以接受。
心不静则大乱。老者罕见的慌神竟让他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出了差错。蹲下的身体因一瞬间的重力不稳，他不慎用手肘推动了下桌子，导致桌脚与地面滑了出一声绵长的“咯吱——”，最终暴露了他隐藏的位置。
“有人在！”两名入侵者身手敏捷，猛地将桌子拉开，让它背后不慎出错的老者彻底露了出来。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几缕模糊的月光投射进来，只见一名入侵者伸手一把揪住了老人的衣领，将他提到相对亮的地方来看清他的长相。
“和麦缇安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啊......看来你就是她那个在彭格列当管家的蠢货舅舅？”说话者的声音极尽嘲讽，他在老者身上踹了数脚。
老者临危不惧，他年迈的脸上又恢复了镇定稳重，向来精明犀利的眼睛也同样在打量两名入侵者，全然不管不顾自己身体正在被踢打。
“麦缇安那孩子是我从小教大的，能逃出我的观察也不奇怪......咳咳，看你们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是在等着被抓对么？”身体的零件毕竟都腐朽了，身为管家的老者也没什么战斗力，现在的他已经被入侵者踢伤了内脏，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看来我说对了.....咳、咳......怪不得当初麦缇安主动提出要负责照顾那位大人......你们是想陷害他吧......”
老者一眼便看穿入侵者甚至连同麦缇安的目的，这让一边相对谨慎的那名入侵者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过来，彭格列更多的人很快就会搜到这个房间，要是被这个该死的老人告诉了他们的计划的话......
当机立断的，入侵者抽出腰间的匕首，飞快地用冰凉锋利的刀刃刺进老者的腹部，后又狠狠地拔了出来。
——当Giotto终于赶到了三层那间入侵者企图用来躲藏的房间的时候，他恰好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那个对彭格列绝对忠诚、对他绝对恭敬的老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
那个如传说中一样完美强大的彭格列初代首领死气化后本就淡漠的眼睛里突然被染上了冰霜，他那悦耳的声线低沉冰冷，却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抓住这两个入侵者，然后让最好的医师立马赶过来。”
金发首领一步步靠近那两个亲手伤害了他同伴的入侵者，面无表情，却能让人清楚感受到他身上逼人的气势。发丝上那抹跳动的橙色光焰如此明亮温暖，但还是让两名入侵者不由地心生出了恐惧。
“他们要......陷害纲吉、纲吉大人，boss要小心......”老人躺在地上呢喃，试图想要告诉那位他无比信任的首领些什么，但声音实在太轻太轻，看上去就只有嘴巴在开开合合。
但意识老人是在说话的Giotto低下头倾耳去听的时机明显错了，等到老人终于昏睡过去之前，被他捕捉到的只有后面半个句子罢了——
“......纲吉大人，boss要小心......”
意识到自己没有并听错，金发青年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手指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 22 所谓的入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