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醉倾心》石醒梦

9、雨收云散惟余恨

　　除非是国破家亡、天灾降临，京都的繁华永远不会因为一个或者是两个人的死亡而消减。东西市依旧如此热闹。卖东西的在用力吆喝，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走过，有的在货摊前流连忘返，有的却目不斜视；杂耍卖艺的敲锣打鼓，打拳耍枪引来声声喝彩；王记包子铺刚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香气阵阵飘满整条大街。酒楼里说书的正讲到酣畅处，不禁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那醉玉妇夫一起逃到京郊都外，可是后面的官兵紧追不舍呀。护凤军总教头一看，不好，这两人要逃。于是拉满长弓，搭上一箭，‘咻’的一声便射了出去。本来这二人在箭林中逃跑就很吃力，无论如何也躲不下这劲道十足的一箭。说时迟，那时快，醉玉风华一着急，猛地扯过夫君，便替他挨了这一箭，命丧黄泉。她夫君一看，万分悲痛，妻主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抱起她就跳了断魂崖。至此，两人双双坠于断魂崖下。”
　　“没想到，这醉玉风华还是一个痴情种。”
　　“是啊，不过，她不是谋反吗？就算不是诛九族，也该是满门抄斩。怎么就死了这两个人？”
　　“你懂什么，醉玉风华虽然是乱臣贼子，罪不可赦。可她妹妹醉玉风远是忠心耿耿，就是她把这件事主动告诉陛下的，还在堂前作证，才抓住了她。圣上仁慈，放过了醉玉府。”
　　莫问缘坐在酒楼的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听食客们议论纷纷，默默不语。
　　“哟，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我们酒店客满了。请您去别的酒店，可以吗？”
　　一个穿个红色衣袍，红色靴子，扎着红色发带的骚包女人自以为风流地扇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吊儿郎当地进了酒店，很不幸地被店小二拦下了。
　　“没座位？”骚包女人眯眯眼，在店内巡视一圈，“刷”的一声合上了折扇，随意一指，就是她了，“小二，好酒好菜都给本小姐端上来！”她一摇一摆地走到了莫问缘的面前，右膝跪凳，大半个身子都匍匐在桌子上，左手微撑，右手搁在下巴下，仰着头，“含情脉脉”地盯着莫问缘：
　　“这位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喝着小酒，寂寞空虚，外表淡定其实闷骚的英气逼人的潇洒倜傥的武功盖世的小姐，姑娘和你拼个桌，可好？”
　　莫问缘眉头一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答应，你会走吗？”
　　“当然不会。”女人笑呵呵地从桌上立起来，坐在凳子上，毫不在意地拿过莫问缘的杯子吞下里面的酒，“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你我定是前世相识，今生有缘。我叫李珂华，你呢？嗯，这酒不错，”
　　莫问缘重新拿过一个酒杯，倒上酒：“莫问缘。”
　　“看你这身行头，是要去青州参加武林大会吧！正好，我也是，一起去吧！”
　　“好。”
　　“小二，怎么酒菜还没上来，你要饿死本小姐啊！”
　　“哎！客官，来了————”

　　公子醒的真不是时候。十九感觉到背上的动静，默默的想着。这段时间，只要公子醒着，就不停地哭闹，非要回去找家主和主君。可怜玉影二十人一面要想方设法地躲追杀，一面还要手忙脚乱地安慰公子。最后大家被逼的几乎崩溃，老大只好下了一个命令，只要公子醒来，就打晕他。后面跟着一批要命的人，老大已经带着姐妹们去堵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公子，这是家主唯一的血脉了。真是很奇怪，明明只是普通的杀手，玉影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就通通变得十分强悍，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要不是从小经历残酷的训练，玉影根本挡不住。
　　醉玉倾心这一次却没有再哭闹，给十九添麻烦，只是轻轻地问：“木头，我母亲和父亲都死了，是吗？”
　　十九紧了紧手臂，全力加快速度，在林中奔跃：“公子，请您节哀。”
　　旁边的景色快速向后移去，身后的杀气越来越近，不好，老大她们失败了。没有时间心伤，因为几条黑影已窜到了她的前面。十九停下脚步，将身后的公子放到树上，自己守在树下：“公子，保护好你自己。”
　　“要杀他，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十九抽出宝剑，锃亮的剑身反射出强烈的太阳光，她紧紧地盯着前面几人，一时间，杀气毕露，几个杀手因为这强烈的气势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为首的向众人使了个眼神，众人一起攻上。
　　玉影一共有二十人，这二十人以排序命名。不过并不是名字越靠前，武功越厉害；反而是名字越靠后，武功越厉害。所以十九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纵然敌人数量多，一时也占不了上风。
　　一个黑衣人见状，服下一颗药丸，用尽全力砍向十九，十九见状连忙挡住。无奈这黑衣人力气极大，竟一时将十九压在树上，不得动弹。另一黑衣人趁此狠狠击向十九胸口，十九顿时口吐鲜血。压着她的黑衣人此时仿佛没有了力气，摇摇欲坠。十九一脚踹开她，宝剑一挥，两人同时毙命。
　　十九在围攻中渐渐落入下风，待到她杀尽所有人时，已是身负重伤，站也站不起来了。醉玉风华匆忙滑下树，扶起十九：“木头，木头，你怎么样了。你一定很疼吧！你忍着，我去给你找大夫。”说罢，就要背起十九离开。
　　十九拉住醉玉倾心，轻轻地说：“不用了，我心脉俱损，活不了了。属下本是影卫，保护公子乃属下使命，死不足惜。如今玉影全军覆没，再也没人能保护公子了。公子今后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惹人注目，让人追杀。”
　　“公子，无论如何，也请公子要好好活着。”十九交代完，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主君，我答应你的都已做到，以吾之命换公子无事。
　　醉玉风华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在十九的衣襟上，晕开了满身的鲜血。
　　“木头，你醒醒。你醒了，我就再也不欺负你了。”
　　“木头，我想吃桂花糕，你起来，起来去买给我。”
　　“木头，你看看，这树上鲜花开的正好，你摘一朵给我吧。”
　　“木头，从前只要我叫你一声好姐姐，你就什么都肯答应我。如今我再叫你一声好姐姐，你就醒过来吧。”
　　“好姐姐，你醒醒，醒醒吧……”

　　所有人都离开了我，所有人都叫我好好活着。活着，活着……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