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难言》东戈

3、叁

　　叁

　　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的确是情劫”

　　“那也关不了我的事啊”这奸诈的凤卿，还骗了本姑娘的自由。

　　“司命君告诉我他历劫的关键，在于瑾白山上的一只灵物”

　　他这句话，倒是活生生地惊吓住我了。

　　“你啥意思？”

　　“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好在本姑娘还是有三百年修为在身，还是有些阅历与见识的，但还是让我吓得不轻。就像天上突然摔下一蟠桃，正中我脑心，然后玉帝大老爷出现对我说：“阿岚啊，你既已被蟠桃选中，那便上天做个蟠桃仙子吧”

　　玉帝爷爷啊，姑娘我是挺喜欢天上仙雾缭绕，但我既不会种蟠桃，也没想着要成仙；我是挺羡慕三生石上那些动人的情情爱爱，但毕竟年龄尚小，哪受得起白蔹大神的情。

　　凤卿看我脑补得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不忍开口：“是白蔹神君历劫，又不是你，何必作这一副悲怮欲绝的样子”
　　我强忍住想要喷他一脸唾沫的冲动。
　　“他要下凡去历劫，岂不是我也要跟着去？”一想起要去那个花花绿绿的人类世界我心中就有点小雀跃，在三生石上看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故事，难道这次我真的要自己去体验一番？
　　“一切随缘”凤卿答得风轻云淡。
　　“那你莫名其妙的来找我，还骗走姑娘我的自由”更何况瑾白山的灵物又不止我这一只，为什么偏偏找到我。
　　凤卿想了一会儿，说：“我只是想先跟你打个招呼，到时候你们遇见了，你多护着点他，别让神君受太多伤害。虽然我知道劫是肯定要历的，但是你知道有多少神仙就是因为被伤得遍体鳞伤而不能飞升，甚至魂飞魄灭”
　　“瑾白山的灵物又不止我一只，为何偏偏找到我？”
　　凤卿就没有再说话了。
　　有细细的风声刮过耳边，我感到有些许尴尬，抬脚正想离开。
　　“只能是你，没有为什么”他生硬地开口，语气怪异得有点刺耳。
　　我转过头盯了盯那凤卿，发现他脸色有点奇怪，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心底大叫一声：他不会与那个白蔹神君是断袖吧。
　　心底又狠狠的鄙视自己一天乱想些什么鬼东西，这两位神君都是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上仙，怎么会在私底下做这档子事。然而这也说不准，我在心底反驳自己，人间的话本里常常是美男子在一起做这档子事，这两位，那也实在是说不准的。
　　一阵天人交战后，我才发现凤卿早已走了老远。
　　本来还想追上去问问那位白蔹神君的情况，后来想想在人家面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怎么好意思再出去丢人现眼。于是我拈了个诀，就回了我那间属于阿岚的草屋。
　　孟婆婆早早地等在我的草屋前，端着一个钵子，立在那里，头发虽然白了，但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气度。
　　我以前偷听阎王手下的一个副判官说，孟婆婆曾经跟月老有过一段孽情，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去了天上，一个来了地底。在三生石上看过的爱情话本大多以美好结局，听了这样一个故事，我也是有些伤心的。
　　见我的到来，孟婆婆瞪了我一眼，说早就在这儿等我了，等了老半天都没来。
　　我嬉笑着答她：“这不是去看那位风华绝代的白蔹神君吗。”
　　孟婆婆的脸色很难看，她将手中的钵子递给我：“我算着你今日完完整整地化为人形，这是我每天清晨去忘川河边最阳光的地方收集的晨露，你知道有多珍贵，赶快喝了。”
　　她说的时候险些要哭出来，我想不就是劳烦她几天早起吗，怎么至于这幅样子。只有连忙赔笑脸。
　　孟婆婆看我喝了，拉着我的手坐在草屋前，跟我唠叨：“阿岚，你这孩子就是太不细心了，什么事都大大咧咧，不谨慎。以后要记得，凡事三思，谨而行之。”
　　突然又吹了一阵风来，我心想我哪有这样不细心、不谨慎。“孟婆婆，我在地府一直都有你跟阎王爷爷照顾我，哪用学这些啊。”
　　鬼差们见我也算恭敬，在地府我阿岚也算得上半个混世小魔王。
　　孟婆婆一听这话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她的泪水沿着她苍老的脸旁一股股留下，的确是老泪纵横。

　　我慌了，连忙给她擦了泪水：“孟婆婆，你这是怎么了！”
　　孟婆婆自己也擦着泪水，她的眼里满是浑浊，让人看不清她所想。
　　“阿岚，就算天命不可违，但你当初是孟婆婆亲自从瑾白山带回来的，也是孟婆婆亲手点化的你……”她说着说着泪水就泛滥成灾。
　　“你在说些什么啊孟婆婆，什么天命？”我急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阿岚！”她叫过我，手指在我眉间一点。
　　“接下来孟婆婆说的话你要记住。你如今舍了自由给凤卿，总有一日要找他拿回来的，拿不回来就去找凤卿的爹娘。他爹在那一世叫江锦苌，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你找到他，他三十岁生辰那天就会记起前尘的事。你必要时找到他，他会帮你。还有，白蔹是要历劫的，就算他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你既是他历劫关键，便万万不可陷入其中。你看见了，白蔹眼下有颗泪痣，他的眉眼也定要好好记着，下一世若能避着他，让他平平淡淡的度过了，他飞升了，你平安无事，对大家也都好。你可要记住孟婆婆跟你说的，深思熟虑，谨而行之……”
　　孟婆婆说得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我还没好好回味一番她这番话便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脑袋，想要我向后倒。我挣扎半刻也挣扎无效，便五力地倒下。身下是忘川河边青青的野草，昏过去前我听见孟婆婆说了最后一句：“白蔹非良人，避之避之啊……”
　　之后黑暗袭来，我便陷入深深的沉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