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1号蜘蛛残像》祭影

24、Vol.24 大小姐×温泉

　　怪物怦然倒地，其出手者随之显露身影。
　　绯红妖冶的长发在碎石与尘烟中飘扬，一身分体兽皮仅仅遮掩上下重要部位，中间有接口痕迹的碎条划过肚脐位置，看起来似乎原本是连体衣后被猛兽利爪一掌撕破导致。
　　尽管身形相较于三年前略为高挑，眼神冷漠无情，侠客也在第一时间内认出对方的身份，望着她甩掉手上的血，视线在角落边死去的莎拉尸体上稍作停留，然后赤脚走过来。
　　“……侠客？”

　　我用干净的另只手擦擦染灰的脸颊，眯着眼抬头望屋顶上的金发男子，许久没讲过话的喉咙有些瘙痒疼痛，发出的音节生硬声音干涩。
　　柔软垂下的金发衬出一张容易引人误会的娃娃脸，这才是所「熟悉」的蜘蛛大脑的模样。
　　没想到刚从魔镜森林里出来，第一个遇见的熟人会是他……也不是多熟，话说难道他现在还在家族里没有离开？
　　我对他的事兴趣平平，不如说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在他疑惑地目光下略微抬起手臂，虚握的手掌心中霎时出现了一把手机。
　　恶魔尖角。
　　这可真是……侠客嘿咻一声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到我面前，举起自己的爪子歪头朝我道：“哟大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专注查看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1996年，没想到已经过去三年了……
　　我纠结地挠挠头，没想到原本就混着尘土乱糟糟的头发处处打结，扯到了头皮。
　　只能做到粗略一览，我将小恶魔还给侠客，他也不恼，神情也无一丝惊奇，估计我不在期间摸索到了什么，反而兴致浓浓，两只碧色的眼睛紧紧锁在我身上，投射饱含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目光。
　　“抱歉借用了下你的命根子，不要担心我没有乱动。”想了想有力竖起大拇指，补上一句，“里面的大波美女照片，不错哦。”
　　“……”侠客把小恶魔收好，“大小姐怎么突然舍得跑出来了，就好像知道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物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大肆破坏一样。”
　　说话间，操纵着旁边的傀儡一齐围困凶恶作乱的怪物，有的手拿菜刀，有的手握斧头，乱刀砍得怪物浑身伤痕，嘶嘶吼叫。
　　语气听起来很是随意，话的内容根本不随意。
　　我拖长了音，“嗯——谁知道呢。”
　　侠客接着问：“出来后还会回去吗？大小姐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日子里，穆迪老大脾气怪异，天天发火，大家可是怨声哉道哟。”
　　我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你每天给他进贡美男抚慰他寂寞的心灵就解决了，再无济于事的话你尽管自己上。”
　　哼哼哼我可还记得修炼前穆迪自作主张为我挑选贴身保镖的事。
　　侠客无奈道：“大小姐总爱打我主意呢……哎呀，现在可不是能好好叙旧的时候。”
　　似乎是见同伴连连倒下，剩下的那只怪物朝天发出刺耳的巨吼。
　　怪物的周身除了一地残肢体一滩血水，再无活人气息。街道上其他人尽数跑光，剩下惧怕得双腿发软的人躲在未被波及的建筑物暗角里瑟瑟发抖。
　　视野中只有我和侠客两人大大咧咧地站在平地上，怪物的目标不言而喻，暴凸的眼珠子向外转动，张着血盆大口朝我们两人奔腾而来。
　　我高举起手臂，虚空中飘下一张白纸，拿到眼前一看，“运气真好。”
　　几秒间怪物甩着脑袋，四肢极其扭曲挥动，冲到了三米远外，那张像极了人类的脸孔嘴里不断低低哀嚎，眼眶渗出透明的液体，细长的舌头拼命外探。
　　“十万伏特——！！”
　　随着我高声大喊，天空猛然降下一道雷电，将怪物立即电得内外焦黑。耀眼的金光闪过我和侠客的脸颊，烈风拂过额头吹起头发。
　　渐渐，噼里啪啦的响声弱下，怪物焦黑的身躯砰的重重倒下。
　　四周安静下来，天空依然万里无云，任何鸟鸣也无。
　　“……”
　　“……”
　　……………………说、说句话啊侠客！放大招大声念出招式名倍感羞耻啊！！！！
　　我羞赧地把手中写有【十万伏特】的纸条揉进掌心里，看着面目全非的街道，对侠客说：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我跑在前头领侠客上山，在温泉乡和原本冬雪镇之间的地方有一块贫瘠的土地，几十年前曾被用作工厂造地，后来荒废，镇上的人们把它拆了想耕地，无奈后果不佳，就直接放那不管了。
　　侠客正好奇我带他来的原因，却见我前臂绷五指稍拢……开始挖坑。
　　侠客：“你在干吗？”
　　我：“挖坑啊。”
　　侠客：“……”
　　他往后退步避开我刨上来的土，问：“你想安葬那些死去的人？”
　　我头也不回道：“嗯。”
　　他笑笑，“加油啊。”
　　我睨他，“别站着不动，快帮忙。”
　　侠客：“抱歉抱歉，刚刚打怪的时候不幸受伤了哈哈。”
　　我：“哦。”
　　侠客：“所以说……”
　　我蹭了蹭肩头抹去脸上不小心沾到的土，朝他微笑说：“拜托了，算是上级的命令吧。”
　　侠客没再拒绝，挽起袖子帮忙，等挖好了大坑两人再次回到山下温泉乡。
　　在破坏惨重的建筑物中寻找能用的工具，对怪物的尸体实行简单隔离，用布条将地上的一切整理干净后，包裹起来带上山，投入坑中，最后再把上面的土掩实。
　　虽然感觉像收拾垃圾一样的举措……但这样也算是好好安葬了吧。
　　毁坏的街道，唯有一地流淌的血水仿佛慢慢延至地平线尽头。
　　默默祈祷数秒后回头，发现侠客倚在远处的树干上脸上似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感觉那带着嘲弄。
　　等到我走近，他拍拍染灰的浴衣下摆，“忙完了么。”
　　我点点头。由于两人所有的动作做得很快又干脆利落，后来不见动静又出来的居民们个个无神地望着地上血水，哀恸声久久充斥着那方天空。
　　我没有留下来做解说的打算，侠客不用说，直接回了之前的旅店洗澡，换上自己的衣服。
　　我跟着他回去旅店，拜托前台帮我找件合适的衣服后急急冲了个澡顺便泡了个温泉。

　　热水的温度……热气扑面，感觉全身上下发烫起来，血液在体内畅快流走，毛孔舒张。
　　三年啊，虽然感觉身在魔镜森林里并不是那么回事……时间过得一点也不快，在那个几乎看不到太阳的森林深处，每日屏息着屏息着，未曾听过的鸟兽鸣叫回荡耳畔，瘴气的腥味，草叶的苦味，每一刻神经紧绷，睡着之后面临纠缠的噩梦……
　　但觉得差不多之后便走出来，实际上里面和外面并没有多大差别。
　　魔镜森林外依旧野兽肆虐，太阳的光照也从未变过。
　　我使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抱住膝盖蜷缩起来，再慢慢展开四肢浮上水面。
　　这是个露天温泉，飘下的落叶随着水流静静飘浮。
　　我没有泡多久，出来后前台替我准备好的衣服已经完好放在篓子里，上面写着我随口报出的名字。
　　白衬衫，领带，外套和短裙，依然是我三年前常日习惯的打扮。
　　吹干头发后对着镜子梳理，分开发尾两侧用手抓起了两个小辫，心里遗憾没有橡皮筋，直接放下了头发。
　　全身整理好后神清气爽地走进侠客订的包间，推开门时他正抓着一只蟹脚吃得津津有味。
　　“唔唔唔出唔的钱。”
　　我颇为无语，“知道啦是穆迪出的钱吧。话说回来侠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穆迪让你来的么，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家族里。”
　　侠客咬出蟹肉把剩下的壳丢到一边，含糊说：“是的，因为听到了最近关于怪物的传闻，没想到大小姐也恰好出来了，至于我还待在家族里的原因，大小姐不要这么吃惊，因为没想到我才刚被任用不久，结果大小姐你马上走了，我可是连完整一天的工作都没能好好执行。”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
　　“没错没错。”
　　“……关于怪物的调查怎么样了？”
　　侠客自然熟的态度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和他一样大吃特吃，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侠客：“关于今日原本应该夜晚出没的怪物，而且还是三只，大小姐又知道了些什么呢？”
　　我就知道侠客不会轻易放过我，放下筷子喝了口热茶，说：“那些怪物是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
　　侠客：“实验室？”
　　我：“对，毕竟之前我就是从那里偷跑出来的。”
　　侠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