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1号蜘蛛残像》祭影

23、Vol.23 繁华街道×降临

　　——寻求不可能的事情是一种发疯，而恶人不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从穆迪嘴中初听到这句话时侠客惊奇地吹了声口哨，差点想把坐在老板椅上的顶头上司脑袋拧下来，掰开来瞧瞧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或许这句话从团长口中听到才不会有任何违和感——虽然本身在一个盗贼头头口中吐露这种富有哲思，关于善恶之类的话荒谬非常。
　　所以穆迪一早将自己定义为恶人一类？如果对方亲口承认的话侠客肯定打从心底赞赏他的自知之明。
　　这是不可能的。
　　穆迪作为□□的上层，不能因为他侍奉了一个小女孩而用异样眼光看他，正好相反，他将和哈斯德家族并无血缘关系、名不正言不顺的未成年小女孩顶到那个位置，身为领导者不仅要抵挡内部压力与外界眼光，还要处理一切事务——更何况那女孩并不是具傀儡。
　　他贵族出身，却因为家族内斗被转送给哈斯德当名奴仆，不代表从小受到的优等教育被刀血枪弹浸染。一句话直白概括，哪怕穆迪手脏了也要装作浑身干净的样子。
　　有人用伪君子称呼他，侠客觉得不尽然。正如穆迪自己所说，他的重点不在乎什么「恶人」，而是「不可能的事」——这并不是坏人的特权，哪怕是所附有的定义那个男人也不因此为世俗束缚。
　　他做他想要做的事，无关外人，无关可能性，哪怕发疯。这或许就是他与普通「恶人」所区分的地方。
　　客观来讲，侠客本人也在恶人行列，他手上沾染的血不比穆迪少，他的恶比起穆迪来说更加纯粹。
　　虽然他重视理论优于感情，那么他所追求的事属于「不可能」？这里的定义是相对于普通大众而言吗，是在阐述那些与正面价值观背驰而道的事情吗？
　　别说这些令人发笑的话，在自由自在这点上侠客是和穆迪一样的。
　　所以他选择在哈斯德家族留下，对飞坦说的话不全是玩笑话，游荡了这么久偶尔停下来另有味道，再者他对那个家族上下称呼为BOSS的小女孩十分感兴趣。
　　否则「小恶魔」怎么会在她的身上留下气息呢？

　　前方人群骚动，侠客略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远处骚动的中心，人群惊慌大叫往下方奔逃，轰隆声不时响起，扬起片片尘土。
　　莎拉搞不清状况，紧张的揪着侠客的领子不知如何是好，低头问：“我们是不是跟他们一起跑比较好……”
　　最后一个字未出声，旁边的砖瓦房猛然冲出一头巨物。
　　莎拉猛吓一跳反而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周旁的人却接连惨叫起来。
　　“……吼……嘶嘶……吼——”
　　野兽的吼叫。
　　没错了，正是传闻中的那头怪物。据说只在夜间出没的，现在正值白天怎么会出现？
　　侠客抱着莎拉和人群往同个方向跑，脸上却是莎拉看不懂的笑，“哈哈哈哈果然来对了。”
　　莎拉环着侠客的脖子拼命吸气，她望见之前他们所落脚的地方此时一片狼藉，碎石飞溅，残垣断壁，烟土中隐约可见一团身形诡异的影子，唤起了她那晚的记忆。
　　她眼睁睁看着那团微佝偻的影子，慢慢挺起来……
　　“侠客！快点！！”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跑上街道了呢，是不是很多人，要死去了……
　　逃命的路上又传来巨响，屋子崩塌声，连续不断的惨叫声。
　　莎拉回头发现，街道上竟然窜出了另一只怪物！
　　侠客止住步伐，慨叹到：“原来不止一只。”
　　莎拉没有看清怪物的模样，可是听着周遭的惨叫声浑身颤抖起来，“麻、麻麻怎么样了——我要去找她！”嘴上焦急地说，但她知道现在没有全身而退的好时机，只好紧紧依偎侠客。
　　侠客安慰性地拍拍她的后背，“别怕，稍等一会。”
　　几句话间，早已出了手。
　　人群大部分四下慌逃，部分被两只怪物拦截在中间，如瓮中捉鳖。
　　莎拉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眼睁睁看着有人被怪物抓起来吃进嘴里，浓稠的鲜血喷洒满地，落在石头路上，残瓦上，踩烂的果子摊上。
　　她哭泣着发出尖叫，捂着脑袋闭上眼睛，然而残酷的场景已经在脑内挥之不去了。
　　那是只面目可怖的怪物，肿胀的中心□□，四肢奇长，关节折断般摆放扭曲，跟前一张人脸覆满毛发长而散乱，眼珠暴凸，呲牙咧嘴，全身的皮肤呈现不规则区分，有的颜色鲜嫩仿佛剥皮，有的犹如焦炭，远远望去忽略四肢不看，只像是团蠕动的肉块。
　　这样一只怪物嘴里咬着残缺不全的人，嘴边挂着半截大肠等体内器官，更别说不断垂落下来的血液——在侠客把她放下后莎拉就趴在地上大吐特吐，眼泪鼻涕止不住统统流下。
　　“咳、咳咳咳、呕呜……呕……”
　　侠客没管她的可怜样，掏出小恶魔上按下按，怪物嘴边一个刚被利牙穿破肚皮的人不顾自身伤痛，手举起直戳怪物的眼珠，硬生生捣烂了怪物一只眼。
　　“嗷嗷嗷嗷嗷嗷嗷吼——”
　　伤了一只眼的怪物把嘴里那人撕成两半，甩出那人的下半身砸烂在墙面上，死命抠着眼珠子烂掉的眼眶，不断发出低吼声。
　　旁观的侠客发出一声惊奇，“有痛感吗。”见怪物仅仅抠了几下就继续吃人搞破坏，遗憾道：“灵敏度看起来不高，真可惜，到底到什么程度呢。”
　　他忽然想起穆迪吩咐前说，传闻中的怪物指不定是大小姐呢，毕竟是从魔镜森林里跑出来的。不知道要是看到现在这个场景，穆迪还会不会这样想呢？哈哈幸好不是大小姐！他还记得反驳穆迪的话，如果这只怪物是大小姐变的……嗯，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操纵着他的傀儡，短短几分钟，其中一只怪物已经被折腾得浑身是血却还有攻击能力，另一只虽好不到哪去却在傀儡连番骚扰下怒过冲天，虐杀得更厉害了。
　　他抓抓头发，想着再找几个傀儡时，心有察觉——

　　莎拉与他之间的地底，第三只怪物破地而出。
　　侠客来不及应景地感叹几句，那只怪物已经发动了攻击，手臂快得余下残影，不由分说朝他刺去。
　　“咳、唔……”
　　嘴里一口血喷出的，是被怪物一击刺穿喉咙的莎拉。
　　莎拉面上还残留不知何事的茫然神情，两只眼睁得大大的，白色的碎花裙上全是迅速晕染开的血。死亡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她完全没搞懂为什么会突然挡在侠客前以及为什么会遭受攻击，在一无所知下变成一具毫无用处的死尸。
　　怪物缩回染血的手臂嘶嘶低叫，躲过攻击的侠客随手把莎拉丢到一旁，向后跳开离开怪物的攻击范围。
　　收回安置在莎拉身上的天线，侠客蹲在某座房屋屋顶俯视下方的情况，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好险，现在该怎么办呢？穆迪老大可没有吩咐说要杀死怪物呀，既然不是大小姐的话，接下来可都没有我的事了。”

　　冬雪镇原本的居民，加上外来的游客，谁也没想到会在繁华的中心街遭到可怕怪物的袭击，昔日热闹的街道早已是地狱的光景。
　　怪物撕裂的四分五裂的内脏、躯干随意洒落，整条石头路染满腥味扑鼻的污血。
　　到现在所有人才相信那个午后茶点时间彼此津津乐道的传闻，更加没想到光天白日下出现的不止是一头凶兽，而是三只夺命的怪物。
　　半被居民掩藏半被谣传的事实展现在众人眼前，忏悔、祈祷已经不起作用了，到底是什么才会给这座飘雪美丽的城镇带来噩梦。

　　侠客站在高处默默地看着，直到一只怪物怦然倒地。
　　庞大的躯干分成两半后分别向两边倒去，露出中间的人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