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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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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仇老将军仇世峰,弱冠以下的年轻人或许略显生疏,二十以上的却定对他的大名如雷灌耳。
东圣东临大海,北方是察合哈,南方与凤翎以焰羽山为界,西边则是齐狩。虽然还零星散落着些小国,但在这四大国的包围下也可以忽略不记了。
东圣和齐狩是夙敌。在东圣这块地还名虹国时,偏西的齐狩只是块蛮夷之地,并未形成国家。虹国末年,内忧外患纷纷迭起,不仅国内大臣谋逆,西边的蛮夷也不断骚扰边境,于是皇帝就派遣大将军前去剿灭。哪知,这三十万大军一去不回——那大将军竟就此在那块无人辖制的荒野之地立了国,国号“齐狩”。也就是这三十万精兵落入了他人之手,虹国末代皇帝就这样手无寸铁地被臣子丢入宫后的井里溺毙了。但,对外宣称陛下是失足而崩。然后,诸侯混战的战乱时代就此打响了。
立国之初齐狩并无余力觊觎临国土地,等两三代帝王后,齐狩基本稳定,就开始窥伺刚建立的东圣。两百年来两国之间有战有和,大大小小的战争却从没少过。而景阳帝在位期间,就是两国交战最凶猛,东圣也最危急的时候。景阳九年,东圣西疆竟有十四城落入敌手!东圣一向重文治,这等险情可是君臣上下难以料及的。
常言道:时事造英雄。仇世峰就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托颖而出的人物。
话说,仇世峰的出身并不好。他刚出生那年正直东圣的灾年:新春大旱,炎夏大涝,大河溃堤,夏末虫灾,初冬大雪。多年的霉运似乎都在这一年聚集了。东圣一时哀鸿遍野,百姓苦不堪言。而仇世峰就在这年深冬,被人丢在一个只有一个老和尚的破庙门口,然后被老和尚捡回庙里,就靠着一口野菜羹,一把尿的拉扯大了,并且还不知从哪里习得了一身好武艺。
十五年后,老和尚圆寂,仇世峰离开破庙只身投到名将典倪的麾下,当了一名小兵。但宝剑的锋芒岂是能掩藏的了的?不久,仇世蜂就在小队中立了大功。自此以后,仇世蜂就屡立战功,二十七岁那年凭借杨坪关大捷,一战成名,成了东圣最年轻的将军。之后数十年他一直与齐狩周旋,终于在桐城一战全歼齐狩百万精兵,使其元气大伤,也换得了东圣西境二十多年的宁静。
然而,正当如日中天,隆恩浩荡的时候,仇世峰却于回京之后将兵权交还给了景阳帝,在四十岁的鼎盛时期,结束了他风风火火的戎马生活,成了一个闲散王爷,与他的夫人,一个同样平凡却又奇特的女子,过起了大隐隐于市的日子。夫妻两人蹀躞深情,恩爱有嘉,好不惬意,一时成了东都上层人士中的佳话。直到七年后,仇夫人因高龄产子而逝,仇将军才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真真不再过问世事。
仇珍,就是仇夫人拼命诞下的孩子,也是仇老将军的独子。仇将军晚年得子,又是爱妻性命换来的孩子,对仇珍的宠爱自是不必言语来形容,只是碍于圣恩难辞,才不得不于六年前将他送到宫中做了五皇子的陪读。
这天,仇珍和往常一样从宫中回来用了晚饭后,就去自己院中的书房温习功课。刚推开房门,仇真就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背对着门立在屋中央,好象在欣赏他挂在墙壁上的字画。那份闲适让他误认为,似乎自己才是闯入屋中的冒犯者。
仇珍一愣,却并没声张,只是从容地进屋将门关好,然后说道:“先生觉得我屋内的字画如何?”
男子轻笑了声,转身道:“不愧是仇公子,这几副画一眼看去只觉得平淡无奇,细细看来却是妙趣横生啊。”
看清男子的样貌后,仇珍面上一惊。“没想到南安王竟有闲情来我的书房参观,仇珍真是荣幸至级。”
相信凡是参加过二百周年庆典的,应该没有人会忘记南安王商昙的脸。
商昙摇头笑了笑,看着仇珍的目光有丝飘渺,就好象要看透他的灵魂似的。“仇公子,不必多礼。故人重逢何许这些累赘?”
“故人?”仇珍狐疑道。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决没有和商昙有过来往,自不会是什么“故人”,但看商昙的样子又不象是在开玩笑。这是怎么一回事?
商昙看出了仇珍的疑惑,于是接着道:“地球?”
听到这里,仇珍的心里才真是大惊了。他瞪圆了眼盯着商昙的脸看,似乎不看出个洞就不罢休 。
看着仇珍的可爱样子,商昙笑着问道:“仇公子,可以让他们出去,然后我们好好叙叙旧么?”
仇珍呆呆地吩咐道:“你们出去吧!”
然后,商昙也道:“你们也都出去吧。”
过了几乎一盏茶的工夫,仇珍才缓过劲来。他看着那个刚才说了他心中天大秘密的人,正不等人招呼就自作主张地倒“他的”茶喝,还翻“他的”书看,没有一点在别人家的意识,好象就是在自己家喝下午茶一样的悠闲自得,全不顾他现在心中正波涛汹涌。
纠结了半天,仇珍才试探地问道:“你?也是从那里来的?”
仇珍矛盾万分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好象给了这人无限的乐趣,所以他又笑着反问道:“那里?又是哪里?”
“咻”的一下,仇珍的怒火狂飙的上来。“你这混蛋笑什么笑!还装傻!什么是哪里!就是你说的地球!亚洲!中国…………”
“唔……唔……”放开我,你这混蛋!仇珍怒火焚烧的目光狠狠地瞪着紧紧捂住他嘴的商昙。
看着活力四射,火力全开的仇珍,商昙就不禁想大笑。这孩子真正的性情还真可爱呢,与呈上来的调查完全不同。有这样一个“故人”,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有趣多了。
“好了,好了,小珍啊,你不会想把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闹的众人皆知吧?”
终于挣脱了商昙的手,仇珍衡了他一眼,嘟嚷道:“你当我是白痴啊,让别人知道了,我们就是怪物了。”
“不过……”仇珍又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样是从那里来的呢?”
商昙微微一笑,故作神秘了半天,直到仇珍有些不耐烦了,才道:“我自是有我的渠道得到有关你的消息。根据你那些奇怪行为,再加上我也是从那里来的,当然就能推敲出你的来历了。”
“原来是这样。”仇珍点了点头,然后又兴奋的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借尸还魂过来的?来了多少年了?你实际多少岁了?”
商昙一楞:“借尸还魂?”
“咦?”仇珍有些惊讶,“你不是借尸还魂?”
商昙点头道:“我是转世于此,只是带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知道原来的事情。”
“啊!”仇珍惊呼道,“你小子也太好运了吧!我失足掉进湖中就来了这里,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道原来的那个仇珍也是在家中湖边玩,失足掉进湖里,才换成了我。”
“哦,那就是你来了九年了,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是啊,都九年了。真没想到会碰上同样和我从那边来的人啊。”
“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顿了顿,商昙问道。
仇珍搔搔头笑道:“我上辈子就是个傻学生,没想到这辈子竟有福气成了爹的儿子。我并没什么大志,现在也还小。只想,只想等过几年加冠后,就带上心爱的人去四处走走看看,就此终了一生也算得功德圆满了。”说到“心爱的人”,仇珍面上一红,似想到了什么人,竟有些羞怯。
看见仇珍的痴样,商昙一叹道:“小珍,你确定你心爱的人愿意放弃一切,陪你纵横天涯吗?”
仇珍一怔,面色微佯,“怎么不会,他答应过我的。”
“唉……”商昙的目光有些怜惜,又有些伤感,迷失在情感中的人总是如飞蛾扑火一样,明知是伤痛却也受之如饴。
“事实如何,你心中自有斟酌。小珍,我只是不希望你最后为了他毁了自己。后院中有只白雕叫急雨,你以后可借助它和我联系。我后天就会起程回江南。之后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夕了。”
推开书房的门,门外夕阳一片大好,商昙最后看了眼那个背对门而坐的失神身影,想去宽慰他几句,最终却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关门离开了。
好自珍重啊,我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