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樱*琦

9、桃之夭夭（下）

　　我听见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怦怦直跳，如同这红烛的火焰般。以后要做个好妻子，照顾他，要做个好母亲……我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是不行。
　　他推开门，走进来了。酒香扑鼻。我嗖地一下站起身来，忙说：“今晚喝得多了些，我这就去拿醒酒汤。”头也不敢抬，伸手拉门。他一下背靠房门，右手拉住我的手，左手反手锁门。他的双眼火热，伸手将我的下颚抬起，俯身一吻。炽热而浓烈。
　　发簪被他轻轻拔出，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散落。被他横腰抱而起，却在他怀里没由来的开始微微发抖，他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会小心。”
　　他的吻柔软细密，在我心底留下烙印。黑发与黑发的缠绕……而后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直到第二天晌午，贵鬼才酒醒了大半。我忙给了他一碗醒酒汤。
　　“冰河真是的，半夜里走了，也不等我。”
　　“他说你准保睡到下午。”紫龙顺手递我一个空盘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顺路吗？”
　　“顺，我四处游荡，去哪都顺路。哎，下次我再去找块什么好玉来，给你们孩子做个长命锁。”
　　“酒还没醒呢？净说胡话。”我的脸微烫。

　　那是盛夏时节的一个傍晚，暑气未退，阿祥带着一个女子回到了顾家药铺。顾大婶抱着儿子又哭又笑，口口声声说仁寿寺许愿是真灵验的。自那之后，我没有再去顾家药铺帮忙。偶尔闲聊时，顾大婶总说要带了我去那仁寿寺拜神求签。我说自己现在已无所求，也不需麻烦神灵了。

　　我们与所有的平常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白天，他去到田间耕作，如果家里料理好了，我就走到田边呆呆的看着他。晚上，他习惯看书习字。我常在一旁拿起针线陪伴他。当然，有时自己也拿本《脉经》或《伤寒论》看看。偶尔我会傻傻的想，风度翩翩与正气凛然这两种水与火的气质是如何在他身上完美结合的？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确切地说，是即将到来。那是一个跟平常一样的日子，二月底的夜晚，天下小雪，拨了拨火炉，我轻声告诉紫龙，也许我们应该准备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他正在读《茶经》，忽地抬头，定定的看着我。下一秒，他像所有盼望做父亲的男人一样，抱着我兴奋地冲出屋子，对着瀑布大喊：“老师，你听见了吗？”
　　紫龙很克制，从来不在睡前饮茶，可那天夜里，他失眠了，辗转反侧。最后忍不住坐起身来，跟我聊天，甚至问一些我们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春丽，我们可以做好父母吗？”
　　“为什么做不好呢？”
　　“我们从小就是孤儿，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孩子完美的爱。”
　　“还有，给他完美的生活，给他我所有的一切。”
　　我不禁笑出声来，“你倒不如想想，眼下该准备些什么。”
　　“还是你说得对，我们要慢慢来。嗯，我得好好想想……”
　　当年为了爱与正义浴血奋战的少年，勇闯十二宫，破坏两股AE对决，冥界中以一敌三的少年，多年后，当他成长为一个男人，竟因一个新生命的即将到来而一夜未眠。

　　无论我们以何种心情生活，时间总是匆匆流走，从不回头。先前的几个月，紫龙多少是有些忙乱的。总觉得家里的任何东西，任何家事都会伤害到那个正在孕育的小生命。四月，他亲手做了个紫檀木婴儿床，我说现在还太早，又笑他平时沉稳的一个人，现在就急成这样。他说，因为还不知是男孩女孩，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应该早早备好。五月，他又做了拨浪鼓，竹马，九连环等玩物。九月，他常在书房写写画画，我推门进去，见他在宣纸上写的单字，便跟他说取名也太早，不如就先取个小名吧，无论男孩女孩，小名都唤小童，怎样？他眉头一展，说道：“好，小名就叫‘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