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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旭日东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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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痛自半夜开始,十月下旬,已是微有寒意,窗外月光清冷。我伸手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他。他见我额头已渗出汗来,立刻披衣下床,“我这就去请顾大婶。”我一手拉住他,道:“还早。路上小心。”
我见过紫龙的欣喜,害羞,愤怒,慌乱,见过他的种种,唯独没见过他的焦急。也许此刻他更愿意再次经历一战,而不愿在屋外来回踱步。也许这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一次不知所措的他。我见过类似的情景,男人的焦急,女人的痛苦,并伴随着对新生命的期待。顾大婶在一旁劝道:“孩子,叫出来吧,会好受些。”我轻轻摇头,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那种撕裂身体的疼痛,但我是幸福的。
第二天清晨,伴随一声响亮的啼哭,我们盼来了自己的孩子。柔弱的小小的生命,抱在怀中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幸好顾大婶离开得早,因为那两个人的到来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你们?”
他俩同时把目光转向紫龙。“嗯,那个,昨晚有点紧张。”紫龙靠着窗,侧过头去,显然红了脸。
“哦,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当初冥界一敌三,你怎么就只剩自作主张了?”冰河戏谑道。
“嘿嘿,我管你是不是紧张。我先看看,嗯,他叫什么名字?”
“小童。”我们异口同声答道。
“可是,长大了还叫这个名吗?应该有个更正式的名字才对呀。”贵鬼又凑上前来,细细地看那个新生儿。
“是个男孩,就叫‘童若谦’吧。”紫龙走上前,无限宠溺地看着小童。
“出处呢?”我问道。
“上善若水,谦谦君子。”
“要抱一抱他吗?”我看着眼前的贵鬼。他一下变得认真起来,轻轻地从我手中接过小童,随后是冰河,紫龙。我看到这群人更像是在接受女神的指令一般全神贯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又争论起他更像谁。贵鬼说小童的眼睛像我,冰河说小童的鼻子更像紫龙。紫龙说儿子像他自己。最后我说这要等到小童稍微长大些才能知道,总算是结束了这场争论。
我们像所有初为父母的人一样,细致地照顾着小童。尽管辛苦,我们都乐在其中。听老辈人说,孩子先开口叫谁就会跟谁比较亲。我发现小童开始描话,会偶尔蹦出几个单音来。我常在白天教他说“妈妈”。心里暗暗希望他能先开口叫我。看紫龙并不着急,暗笑自己也信了老辈人的迷信话。
一天我从村里买东西提早回了家。正要进屋,却听见紫龙的声音“叫‘爸爸’,‘爸爸’……”,小家伙好像很不合作,憋了半天,居然叫了声“妈妈”。我笑着从门外进来,紫龙只能无奈地抱起小童,“看来,他还是跟你亲。”
十月二十二,小童周岁。我们按照当地的习俗让他抓周。贵鬼一年不见小童,直让小童叫他“贵鬼叔叔”,只怪他名字拗口,小童叫了几遍都是“贵贵叔叔”,引得我们大笑。冰河虽然不常逗小童,可小童倒是常黏着他。有时连紫龙都说小童跟冰河倒比跟他还亲,也许这就是缘分,贵鬼提议让冰河做了小童的干爹。大家一商量,索性抓周和认干爹一起办了。
紫龙在堂屋内并上两张大方桌,往上又铺了台布,将所要抓取的物件一一呈半弧状摆在桌子的一端。《千字文》,毛笔,尺子,算盘,印章,碎布,毽子,勺子,小鞋子,一把草药……冰河从身上拿了一枚硬币放上,贵鬼从随身带的一个布袋里抓了一把细砂放在桌上。那细沙居然闪耀着五彩光芒。紫龙说不必连这东西都摆上,贵鬼只笑不语。我心里掠过一丝讶异,不是这五彩砂,而是贵鬼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
当小童两次都抓起那五彩砂时,贵鬼随即转身说屋里太闷,去外面林子里转转。紫龙一把抱过小童,道:“今天你做饭吧,他们好像更爱吃你做的饭菜呢。”
直到桌上的饭菜微凉,这三个男人才带着小童回屋。席间,我总感到有些不一样的气氛,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