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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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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推断自己遇上了日月神教的人,他就这么跟着走了。他被领到了一个山中自然形成的洞穴的入口,离开了雨水,便有机会擦干了眼睛。他看到洞外侧面就是黑木崖,然而仍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一条路过来的。
令狐冲擦干眼睛后,看到那里上次请他回去的管家拿一把伞走了过来。“令狐公子,”管家走到令狐冲面前恭敬地说,“您要去拜访东方教主吗?”
令狐冲想不出理由回绝,便点了点头。管家领他走进了一扇门,又穿过一条幽隐遂道,最后从洞口出来。外面雨仍在下着,管家撑开雨伞,令狐冲跟在后面走在伞下。穿过了雨中的花园,走到潮湿的小径的尽头,令狐冲看到了东方不败的绣房。
这时一个灰衣衫的人从那门里出来,仔细地盯着令狐冲看了好一会儿。令狐冲被他盯得紧张,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那个人。这个陌生人神情严肃,眼光如剑光般锐利,令狐冲感觉他仿佛可以看穿别人的心思。
管家上前一步,对那人介绍说:“这位是令狐公子,不知先生是否允许他见教主的面?”
“华山派岳不群的弟子会令狐冲,是吗?”那人发话了,声音沉稳,“请进吧,令狐公子,教主吩咐我随时准许你进来。”
管家退下了,令狐冲跟在那人后面进了东方不败的绣房,心中有些忐忑。他猜测着那个人的身份。那人回过头来面对令狐冲,令狐冲对他这一动作并没有准备,有点被吓到。
“在下冷川。”那人说道,“是这里的大夫,东方教主的旧伤尚未痊愈,昨日劳累过度,现在正在休息。公子不如先坐下等待。”(S:作者冷川平友情客串,不要见怪。)
令狐冲知道东方不败昨天带他去看油桐,走了不短的路,只是从没想过近些天来的一切都是在东方不败尚未痊愈的基础上发生的。他原本还为东方不败的恢复力所惊异,现在得知真相,瞬间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可以看看他吗?”令狐冲用征求意见的目光望向坐在一张深色木料雕成的桌子一旁的冷川,后者点了点头,起身领他向那张床边走去。
事实上令狐冲对于东方不败的绣房里的内置是很熟悉的。他和任我行等人第一次与东方不败交手就在这里,时间过去还不太久。令狐冲没有试图寻找东方不败当时留下的血迹,尽管他记得那场面,但他知道它已经不在那儿了。
在丝绸的幔帐后面,令狐冲看到东方不败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没有醒,眼睛闭着。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织有一些精细的纹样的衣服,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被子盖到他的胸前。他的头微微偏向一侧,双手轻轻地叠放在腹部上方。虽然他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但面色仍有点苍白,令狐冲就这样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他。令狐冲觉得,如果东方不败没有做出一些怪怪的过分女性化的举动,他甚至可以说相当漂亮。
令狐冲看了东方不败很长时间,才将目光转向别处。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旁边屏风上精心绣上去的油桐花,忍不住走过去看。那些油桐花的图样,绣得确实很逼真,似乎将花的香气也充分展现了出来。令狐冲看呆了,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仍在开满油桐的山林里。
“这是东方教主几天前绣的。”令狐冲听到冷川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刚刚看得入神的他不禁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冷川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后面。
令狐冲又将目光转向屏风另一边,那边只绣着几行字。“人续吟别辞,今来未可知,影共长向晚,独鸥岂忘机。”冷川读出屏风上绣的字,“这是前朝的某诗人的《五月十六日夜》中的句子。”(S:引自冷川平《五月十六日夜》。)
“他还在为杨莲亭的死悲伤至深吗?”令狐冲问。
“这些句子不是他新近绣上的。”冷川说道,“很早以前就有了。”
令狐冲没有再问什么,转回去继续望着东方不败的面孔。过了一会儿,令狐冲又对冷川发话了。
“他是睡着了吧?”令狐冲微微有点语无伦次,“呃,我是说,他——他没死吧?”
“没有,你看,他还在呼吸呢。”冷川微微有一点笑意。
“我们这样说话,不怕吵醒他吗?”令狐冲望着冷川发问,冷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转过身去,似乎在看屏风。
“其实,我曾经也非常喜欢油桐花。”冷川漫不经心地说。
“你说什么?”令狐冲忍不住问。
“我过去特别喜欢油桐花,但是现在,我不是那么喜欢了。”冷川答道。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似乎完全没有情感变化。
“为什么?”令狐冲很好奇。
“因为,我总觉得,它太过于悲哀。”冷川说着停顿了一下。他可能还要继续说的,却被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打断了。
“冲哥,原来你竟然在这里!”任盈盈可谓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令狐冲猛地站起身来,他更多的还是震惊。但说真话,令狐冲觉得自己并不很喜欢任盈盈说“竟然”二字的语气。
冷川也转过身来面对着任盈盈。“任姑娘,我希望你不要惊扰我的病人休息。”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你认识我?”任盈盈吃惊地望着冷川。
不等冷川回答,他们听到了一个轻微但是很清晰的声音。令狐冲第一个跑到床边,他看到东方不败睁开了眼睛,正试图坐起来。令狐冲伸手扶住他。东方不败略带茫然的目光看了令狐冲片刻,之后对他微微一笑。
“令狐冲,”东方不败轻声叫他的名字,“你在这里……”
令狐冲没来及说什么,就见任盈盈跑了出去。
“哎,你怎么……”令狐冲赶紧追了出去,跟着任盈盈跑进雨中。
“盈盈,你干嘛这样?!”令狐冲追上了任盈盈,此时雨正下得很大,猛烈地浇到他们头上。
“令狐冲,你这个大变态!”任盈盈在雨中嘶叫道。
“盈盈,这事说来话长,我会给你慢慢解释的,但现在,我希望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令狐冲拉住任盈盈恳求道,“至少,我们先回去避避雨吧。”
任盈盈甩开令狐冲的手:“我真受不了你。”她带着怒气说,“回去做你的杨莲亭第二去吧!”任盈盈扭过头跑开了。
“不,盈盈,等我一下!”令狐冲在后面追。雨点噼里啪拉地打在他身上。
“离我远点!”雨中传来任盈盈的喊叫声,“我不想再看见你!”她越跑越远了,转过一条弯路,不等令狐冲反应,就出园子。
令狐冲自知也没有用了,便停了下来,缓缓地向回走去,任雨打在他脸上,流淌成河。路上他差点踩在一块潮湿的石头上而绊倒,他愤愤地将石头踢到一边。
令狐冲回到东方不败的绣房里时,已经像从河里捞上来的样子了,冷川递给他一块布让他擦了擦脸。之后,令狐冲又坐回东方不败的床边去,水顺他的脸颊流下来。
“你被雨淋了,我去弄点去寒的东西。”冷川说道。他撑了一把伞,走了出去。
东方不败正倚靠在床边坐着,听到令狐冲的动静,他睁开了眼。“盈盈她怎么了?”他轻声地问。
“她发脾气了。”令狐冲叹了一口气,“她嫉妒你。”
“为什么有人要嫉妒我呢?”东方不败苦笑了一下,而后又说,“你快去哄哄她吧。”
“我去了,没追上她。”令狐冲闷闷地说。
空气变得有些凝滞,这时冷川走了进来,合上伞,从他提来的一个篮里取出了一碗淡黄色液体。“这是姜汤水。”他对令狐冲说,“你要是不介意,就把它喝掉。”之后他又从篮中拿出一碗深色液体放在桌上。令狐冲猜测那是某种药。
“教主,您的药我煎好了。”冷川对东方不败说,“最好趁热喝。”
“好,我会喝的。”东方不败对他笑了一下,“你总是把我当重病人,真是的。”他的话中并没有埋怨的意思,反倒有点撒娇的意味,令狐冲听后直起鸡皮疙瘩。
“谁说你不是重病人?”冷川正色道。令狐冲对他的态度表示震惊,他原以为冷川会很恭敬地回答东方不败的话。“你那时差一点就没命了。”冷川说着,望向门外的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伤得那么重,我真不明白是谁下了那么狠的手。”停顿一下他又说,“要是让我逮到这个人,看我怎么收拾他。”
令狐冲的神经霎时紧张起来了,他转过脸去一动不动假装对屏风上的油桐花发生了兴趣。
幸好冷川并没有在那个话题上深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他对令狐冲说,“有事就叫我,我在园子的对面,很容易找的。”他向东方不败告别,拿了伞离开了。
冷川走后,令狐冲才松了一口气,一回头看到东方不败微笑着看着他。“他没有吓到你吧?”东方不败问道。
“还没有。”令狐冲有点气喘吁吁,“天哪,这人真怪。”
“他这人很厉害的,任何人都最好不要惹他。”东方不败下了床,在令狐冲身边坐下,“他的功夫似乎很一般,但是制药的本领相当惊人,不论是治病救人还是取人性命。”他停了一下,望着令狐冲惊愕的眼睛继续说,“他不太好相处,但如果你真的和他的关系相处好,你会发现他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他不知道是我?——呃,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令狐冲差点说成杀死了他,发现不对,猛地住口了。他觉得表达这个概念有点费力。
“你说伤我很重是吗?”东方不败说道,“不,他不知道。我想他应该猜到了其中有任我行的份,但对于你,他应该并不知道。”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令狐冲不解。
“干嘛告诉他呢?”东方不败笑了。他端起桌上盛药的碗一饮而尽:“天啊,这东西真苦。把你的姜汤水喝了吧,等凉了就没什么作用了。”